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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泪洒将军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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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30日之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家驹身上。

6月30日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beyond其他成员身上。

家驹逝世的消息传出后,各方面都很关心接下来的事情。

比如乐队是否会拆伙?是否会放弃刚开始的日本市场?失去兄弟、挚友,他们的感受是怎样的?

香港、日本各方媒体都迫切地想知道。

于是,日本Amuse公司负责人安排了相应的采访。

7月2日,作为beyond创建人之一,也是仅存之一的鼓手世荣在舒慕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媒体面前。

戴着棒球帽、长发,面色消瘦苍白,看上去有些落寞,但那对眼睛却清澈澄明,炯炯有神,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很好。

记者们原以为他只是交代两句就离开,可没想到坐下来讲了很久,很多。

“希望歌迷可以为我们做三件事。”不等记者询问,世荣平静地先开了口。

“第一,在香港参加丧礼时,请遵守秩序,保持冷静,不要混乱。”

“第二,家驹的生命力很强,刚开始入院第三晚,医生说已经没有了希望,但他仍然坚持了下去,捱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已经是尽了全力。”

“第三,请各位继续支持我们。以后我们会将家驹的音乐理想,继续下去,继续努力。”

世荣清了清略带沙哑的嗓音,继续道:“他逝世当晚,医院设了个小灵堂,我通宵守夜,默默祝祷,以后我打鼓,每一粒音,也是打给他听。”

“家驹逝世时,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么有爱心、有理想,并努力去实践理想的人,竟然英年早逝,实在太可惜。以前为了乐队的事务,我们经常会有语言上的冲撞,小吵一场又没事了,现在回头看,很无谓。”

“我极讨厌香港乐坛。”面对众人的窃窃私语,世荣表现得极其冷静自若:“这是我说的,可以公开发表。家驹生前也这样说,当时我很少发言,但这其实是我们四人的心声,绝对的。”

记者提到家驹的情况,世荣回答:“家驹去的很安乐。日本摇滚乐队BAKUFU-SLUMP”是我们的好朋友,他们有位超能力的友人,说家驹其实去到了一个很开心地地方,接触到了喜欢听的音乐。”

“家驹没有含冤、没有委屈,并非痛苦地离开。”世荣说:“希望歌迷朋友们明白、冷静,他只是去了一个比这个世界更好的地方,这是他的选择,可是对我们来说,未免残忍了些。”

“意外刚发生的时候,我们很担心,因为医生讲头三天最难捱。其实当时的情况近乎绝望,幸好家驹熬过了第三天,大家以为有好转的机会。但第三天下午,我看到那部机器逐渐接近0,然后我们一起大声祈祷,看着那条线又跳上来,他的身体又好了段时间。”

“直至第六日,亲眼看着那些机器上的数字全部跌到0,心跳、脑波全是0,简直没办法接受,接着我就晕过去了。”

最后,记者问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

“叶先生,请问beyond乐队是否会因为主唱黄家驹先生的逝世而各奔前程、另谋发展呢?”

世荣坚定地目光扫向台下每一个人,几秒后,语气充满了坚实的力量:“beyond不会解散,我们反而会更努力、更团结的去面对未来,继续家驹对音乐的理想。”

7月3日晚上,所有人带着家驹从日本返回香港,而家驹的遗体从机场运到香港殡仪馆的时候,一度引起混乱,幸好警方在这里加派了人手,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同时间在另一边,beyond三子一起召开了记者会,三人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多谢各位关心家驹的媒介朋友,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我希望歌迷朋友大家冷静一点,家驹虽然去了很远的地方,但他的内心和他的精神会一直在我们身边的,当他离开我们以后,我曾经说过,以后我们会弹他的音乐,唱他的歌,我们会继续他的理想。家驹的生命虽然停止,他的音乐理想曾经做出来好多贡献,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他的理想。”

世荣说完这番话后,看向右手边的家强。

家强说的简短直接:“我想说,多谢大家的关心。”

眼见阿Paul没什么可说的,世荣对媒体道了声再见,三人起身迅速离开了场地,毕竟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们。

7月4日,殡仪馆设置家驹的灵堂供人拜祭,灵堂内外摆放了好友和歌迷送的花圈花牌,家驹的家人体谅歌迷对家驹的敬意,于是准许了歌迷进入灵堂鞠躬致敬,只是为了避免造成混乱,免去了歌迷上香和瞻仰遗容的环节。

当天晚上,由香港电台在高山剧场举办的悼念家驹音乐会,台上没有人献唱,只是放着家驹生前所有的音乐。

台下二千五百人齐齐合唱beyond的《海阔天空》、《喜欢你》、《灰色轨迹》、《岁月无声》等等歌曲,其中不断传出呼唤家驹、支持家驹的叫声,有人在低声哭泣,有人则高声哭喊,偌大的场馆内,哀声一片。

7月5日,家驹出殡的当日,一早就有超过2000名歌迷聚集在殡仪馆门外,队伍排到了健康东街口超过一百米,再往前走的地铁站出口位置,还有身穿素服,三五成群向这边走来的歌迷,所有人排好队,等待稍后进入灵堂向家驹作最后的致祭。

9点半,因为歌迷人数越来越多,就连馆外对面的公园也挤满了歌迷,警方只好再多加派了一队蓝帽子部队以及女警维持秩序。

灵堂内,治丧委员会安排每批五十人一组歌迷进入馆内,向家驹行三鞠躬礼,不少歌迷痛哭不已,家强、阿Paul和世荣强忍着悲痛,呆呆地站在家驹亲属旁边,向来宾鞠躬回礼,多个星期以来的忧伤已经令他们三人疲惫不堪,角落里的仪仗队吹奏着哀乐,令现场气氛更添哀愁。

封棺仪式前,家驹的棺木放在灵堂中央,三四十位亲属好友站在两边,舒慕最后一次深深地望向他,她想牢牢的记下,刻在心里。

他安静地躺在棺木里,倒像个熟睡的孩子。

半个钟头后,封棺仪式完毕,灵堂的大门再次打开。

负责扶灵的是家驹生前的八位好友,而其亲属也在做最后的扶灵仪式,阿Paul和世荣作为扶灵人之一走在最前面,家强脸色木然地手捧二哥遗像跟在棺木的后面,缓缓地走出殡仪馆,坐上灵车。

灵车离开殡仪馆时,歌迷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不惜和阻拦的警力斗勇,冲破了那道人肉防线,擦着眼泪一边奋力地追赶灵车呼唤,一边哭着唱起那首家驹最爱的《海阔天空》,只求多一次亲近家驹。

“家驹……”

“家驹……”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也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灵车到达将军澳坟场一路开上山时,早已有大批歌迷守候,还有一批坐在山上不断高唱家驹的歌曲,另一批则站在山下不断哭喊家驹的名字,在场戒备的警察只好不断用扬声器劝导歌迷冷静下来,不要造成混乱。

在灵堂内一直保持冷静的家驹亲属朋友,当看到棺木下土的那一刻,他们意识到真的要和这个人说再见了,终究忍不住地再次大哭起来。

家强、阿Paul和世荣虽然强忍着泪水,但脸上的悲怮,让人看了不禁心酸。

陪伴家驹的除了有他平时喜爱的饰物外,还有一支陪伴他度过不少寒暑的吉他。

家驹爱音乐胜过爱生命,没有音乐也就没有他,所以当歌迷们看到曾经陪伴家驹度过十多年的美国名牌Martin吉他跟着他入土时,情绪更加激动起来。

“家驹,你不要玩啦,你快起来啊!”

“家驹,我们以后会乖乖的听你话,你起来啊!”

“家驹,我们还要听你弹吉他啦!”

“家强,你快叫家驹起来呀!”

“………………”

原本强忍悲痛的家强在听到粉丝声嘶力竭地呼喊时,终是难掩情绪痛哭了出来。

世荣从一开始就低着头,虽然戴着墨镜看不到全貌,但发红的鼻尖已道出他的难过,毕竟他们可是从十八岁便相识到今天。

站在他身侧的阿Paul默默地走到刚做完仪式的道士身边,向对方要了一枚铜钱,然后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望着墓碑上那张年轻的脸,脑海中满满回想着过去种种,他牢牢的把那枚铜钱攥在手心里。

葬礼以家驹的家人和好友分别捧上一把黄土撒向棺木而结束。

送走宾客后,家强、阿Paul和世荣、舒慕站在墓前,他们望着墓碑前照片上沉稳肃穆的家驹发怔。

七月天,艳阳高照,可是现在,舒慕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雾蒙蒙的。

家驹,连老天都在和我们一起悲伤,为你感到遗憾。

舒慕忽然记起,家驹曾说,你向这个社会需要一些东西的时候,第一个步骤是你先问你自己给了些什么,我给了音乐。

家驹留下了他的音乐,她想,或许上天不会再派一个音乐天使下凡了。

那天之后,他们谁都没有再回过二楼后座,那里太多家驹的气息,会无意识地回想起太多太多美好的往事,美好到徒留一声遗憾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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