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首站当晚,演出还未开始,红磡体育馆已沸腾如海,台下十万人的荧光棒汇聚成了一片汪洋星河。
此时大屏幕上介绍着乐队成员,播放着他们四人过往瞬间的画面,当家驹的照片出现时,现场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阿Paul、家强和世荣在暖场音乐中笑容满面地徐徐向观众走来,和大家零距离打招呼,最后分别站定在舞台各自的区域,特别的是,舞台中间放着一直麦克风,灯光为它镀上了一层柔和的轮廓,这是三人为家驹留的位置,代表着他永远都是beyond的中心。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开场歌曲选择的是从《海阔天空》高潮切入,熟悉的旋律令在场所有人无不跟着齐声合唱,这首歌早已成为beyond乐迷们的肌肉记忆。
声浪中,家强开心得问候:“Hello!”
“大家好!”阿Paul附和的调侃:“每人叫一声来听好不好啊!”
他们没有多余的寒暄,家强直接切入下一首快歌:“高温派对!”
接连几首快歌过后,家强才开始讲话:“好谢谢你们在这个非常时期来这里,那么勇敢来这个演唱会。”
阿Paul:“感激不尽!”
家强:“有没有听家驹说过:有音乐就不会有世界末日。”他挥挥手指,鼓励道:“非典不用害怕。”
“带着口罩有多大声呀?”世荣也从鼓堆里站了起来,手放在镲片上,笑着喊道:“哦,一样的啊。”
家强把话筒拿了下来:“唱下其他的歌。”
他一边尽情唱歌一边走到观众席,开心得跑一圈再次回到舞台,又去找阿Paul贴贴,这一幕兄弟间的温情,令舒慕不禁百感交集,仿佛十几年前的家强和阿Paul穿越了回来。
家强在唱完之后问大家:“想不想听阿荣唱歌啊?”
“猜到阿荣唱什么歌吗?”
这时的阿荣调整好话筒位置站了起来,顺着家强的话自我介绍起来:“唱一首家驹的作品,这首歌是我们在台湾的时候,我们的男主角就是我们的前成员刘志远,大家猜下。”
世荣唱歌时,阿Paul和家强各自抱着乐器坐在阶梯上,隐藏在黑暗中默默配合,兴致来临时,更是一人一个方向,近距离地让歌迷们感触音乐。
“下面一首是Paul的歌,阿Paul自己介绍下好不好?”家强笑望着阿Paul道。
“好啊。”阿Paul转头和家强对视笑了一下,接着手舞足蹈地讲:“这首歌呢,其实我们自己再玩都觉得好像时光倒流,回到八十年代,那时候大家骑着摩托车,拿着头盔,后面有个女孩子搂着。”
“轰轰轰……”说到兴奋处,自己模仿起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
家强:“是什么歌呢?”
阿Paul:“《灰色轨迹》。”
之后的两首作品,乐队安排了爱国主题的歌曲联唱。
第一首当然是所有人熟悉的《大地》,这次阿Paul近乎还原了录音室原版的感觉,随着前奏刚一开始,歌迷们立即进入了兴奋状态。
这场演出的时间很长,中间没有休息,二十年的乐队奋斗史,他们三人有好多好多话想说。于是,在唱完《全是爱》之后,每一个人都开始讲出了自己的心声。
家强侧身看向高台上的世荣:“阿荣,你先说一下了,这二十年你有什么感想啊?”
作为乐队的老大哥,世荣沉思了几秒后,说道:“我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你们,二十年真的不是一个短的日子,好开心跟一班要好的兄弟一起奋斗,值得的二十年。”
“阿Paul,你呢?”
“我觉得最高兴的就是”阿Paul看向台下,伸开双手,骄傲的说道:“我在二十年里面挣到的东西,现在全都在我面前,真的值了。”
最后轮到家强:“我觉得在二十年里面,尤其是这十年,我学会了好多东西,这十年告诉我,我要怎样坚强,遇到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哭,现在已经没有了泪腺。”
“我经常在想,如果十年前,没有发生那一件事,我们现在的音乐会会是怎么样?但是我一直都不知道,想了想,想那么多是没用的,我永远都觉得我们是四为一体的。”
如果说刚才家强那番感性的话令舒慕心中平添一丝酸楚,那么,现在舞台中间的全息投影屏幕上出现的家驹,听着他温柔嗓音哼出的Demo,更让她控制不住眼角的湿热。
家驹用木吉他,声音哼唱着那段前奏,三子接起:
他虽走得早
他青春不老
灰色的轨迹
磨成血路
wow……wow
你我霎眼抗战二十年
………………
这是感动人心的一幕,场馆内的观众,在投影骤然亮起-家驹出现的那刻,爆发出了波涛汹涌般的尖叫声,还有一些人在偷偷的抹眼泪。
毕竟,整整十年没有再见过他们四人同台,此刻家驹跨越时空,和真实世界里的乐队兄弟们一起弹唱演出,怎不叫人声泪俱下。
在这20年里,即使后来分开个人发展,这支乐队中的每一个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坚守理想、追逐自由、歌唱和平与爱的“抗战”。
演唱到末尾,家强和阿Paul缓缓走向屏幕,深深地望着他们的主唱,他们的好兄弟,只想离他更近一些,再近一些,坐于高台之上的世荣看不到家驹的身影,仍稳如泰山地打着鼓,可舒慕分明瞧见了他的眼里尽是悲伤。
“thank you!”
一曲完毕,屏幕里身穿红西装抱着吉他的家驹笑着还是那么阳光,还是熟悉的声音:“多谢一路支持我们的歌迷和拥护我们的朋友。”
“Byebye!”
那一年正是非典时期,于是他们最后一首歌安排了代表和平与爱的《Amani》。
世荣:“我从来没见这些场面,香港才有的,我看外国show都没见过。”
阿Paul:“所以你们真的很棒!”
家强:“在这个时候,阿Paul有话要讲。”
“容许我严肃一点,大家也严肃一点。”阿Paul认真地说:“一直以来呢,全世界人都觉得我们香港人人情薄如纸,觉得我们只顾赚钱,什么都是跟商业挂钩,给国际的形象好像是不太有爱心。”
“但是呢,我最近觉得不是。因为我们正处于逆境,经济还有疫症,不知为何,往往是在逆境的时候,我们香港人才会发挥团结精神。”
“好像最近受非典影响,我们充分体验到我们香港人内在的爱心,还有互相帮忙、关怀的精神,无论我们遇到什么,都可以逢凶化吉。”
“因为我们是很团结的,对吗?”
“其实想一想,我们应该多谢我们的政府,他们用心良苦、煞费思量,所以别时常埋怨他们。”阿Paul一改往日愤怒,有了更多的反思:“还有就是医生和医务人员,不是说笑,这个病真是会令人死亡的,他们是为了我们的生命去贡献自己的生命,你说这是多么的伟大!”
家强在一旁补充道:“还有一些感染康复之后,再继续去治病救人,给人的感觉真是很伟大。”
“所以,接下来这首歌是送给这些在前线的医务人员,希望他们继续努力,生病的早日康复。”阿Paul说道。
“阿Paul,请允许我说几句。”世荣忽然打岔道。
阿Paul愣了一下,很快道:“好啊,你慢慢来。”
“以往我觉得香港人经常怨天尤人,说这不好那不好,但最近让我改变了我的观念,看今晚歌迷这么团结就知道,其实香港人越来越团结。但很多陋习、坏习惯,香港人是必须要改的,踏入二十世纪,很多旧的东西是要忘记的,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
讲到这,世荣问向所有人:“我问大家今天是几月几号?”
“五月四日是什么日子啊?”
世荣解释说:“在历史上,有一个五四运动,它的精神是什么啊?是破旧迎新,是废除以往不好的东西,在这里借着今天,我不知道五四多少周年,但我们应该学习这种精神,将以往的事情忘了,重新再来。”
“大家团结一点,不要有太多怨气,一起唱这首歌好不好啊?”
“要大声唱啊!”阿Paul喊道:“Amani。”
AMANI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
AMANI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
祂主宰世上一切
祂的歌唱出爱
祂的真理遍布这地球
祂怎么一去不返
祂可否会感到
烽烟掩盖天空与未来
无助与冰冻的眼睛
流泪看天际带悲愤
是控诉战争到最后
伤痛是儿童
我向世界呼叫
AMANI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
TUNA TAKA WE WE
AMANI NAKUPENDA
NAKUPENDA WE WE
演出的安可曲,怎能少的了乐队的校歌《再见理想》呢,一整晚下来早已汗流浃背的三人唱起这首歌时,仍然浑身是劲,台下听得人更是热血沸腾,到最后,三人干脆一人手持一支话筒走下台,齐齐冲向歌迷们,由他们延续下去,继续歌唱。
“多谢大家对我们的支持,我们会继续rock roll下去。”
三人并排而立,向观众席挥手致谢:“家驹,你看到了吗?我们替你完成了心愿。”
这场名为beyond超越beyond的世界巡回演唱会,历时大半年,走过了二十几个国家和城市,观众累计超百万人次。每一次舞台中央始终留着一支麦克风,它从未发声,却让所有人听到了沉默中最震耳欲聋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