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辑？
明雯眼睛一瞬间亮了。
童司因现在甚至没出道，能有如今的热度和粉丝量，并且发布一张单曲，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单曲的制作成本相对低，付费门槛也低，一首就几块钱，可以很短频快地看到效果。
《东方画卷》又有网络热度做铺垫，几乎肉眼可见地确定，绝不会有亏本的可能。
但是出专辑情况截然不同。
一张专辑的制作成本，是单曲很多很多倍，定价也会随之增高，听众的付费意愿就会相对降低。
这导致出专辑容错率更低，面临的风险也更大。
如今很多老歌手都不再出专辑了，都是一首一首歌的出。
当然，出专辑难度成倍增加，收益自然也是成倍的。
专辑就像是艺人的里程碑。
其中无论是主题风格还是听感都会保持高度一致。
会带来更整体和连贯的情绪感受，也能留下更隽永的收藏价值。
童司因现在的发展阶段，出单曲就已经够夸张了，出专辑那简直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
而且是常净林这种乐坛前辈，金牌音乐制作人。
亲口邀请童司因出专辑！
明雯心脏都跟着狂跳起来。
她恨不得第一时间给郑期之打电话，把人call到此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把这单签下来！
童司因倒是没有她那么兴奋，闻言安静片刻，缓缓开口问道。
“常老师，为什么？”
出专辑这种好事，为什么会轮到她头上？
常净林在乐坛地位，想要给人出专辑，会有大把人群上门排队，哪里需要他自己找上门？
童司因知道自己还算有潜力，但她也有自知之明，这潜力也只是潜力而已，远没到蒙尘明珠的地步。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她很难不经思考地快乐接受。
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也需要确认…自己会为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童司因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看不出惊喜之色，态度甚至十分冷静，反问的口吻也颇为直接。
这种“不识好歹”的态度，可把明雯吓得不轻，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那可是常净林哎，常净林，常净林主动提出给童司因做专辑，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如果被她这么生硬地赶走了，可后悔药都没得吃！
童司因无视掉了明雯的警告，等待着常净林的回应。
通过今天的接触，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位常老师是个直接的人，做事都直奔重点。
对方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她也就没必要花时间虚与委蛇，不如大家都真诚些，把问题率先问清楚。
常净林自打抛出那个问题后，就静静观察着童司因。
看到她宠辱不惊的神色，眼底慢慢泛起一丝笑意。
面对开门见山的疑问，他也没有露出半点被冒犯的神色，反而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道。
“原因很简单啊，我离职了。”
常净林挑眉看向童司因，神色间居然有些俏皮。
“如今的奇闻音乐，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艺人，没有合作方，没有版权，也没有发行渠道。”
“我徒活五十余年，如今孑然一身，想要重头开始，就要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小朋友合作。”
他笑着看向童司因，慢慢道。
“如果问我为什么找你的话，我看你很顺眼，仅此而已。”
常净林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但童司因也能听得出来，背后的缘由肯定没那么简单。
对方明显是被赶出公司的，而且是付出了极大的损失与代价，让半辈子的心血付诸东流。
“我没有任何出版发行渠道，奇闻音乐的便宜我一点都占不到。”
常净林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所以，小同学，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童司因微微陷入沉默。
她刚刚问过郑期之，了解过常净林与奇闻音乐的情况，追问常净林理由，也带着试探的成分。
如今看来，常净林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不仅将所有事实都开诚布公地讲出来，甚至帮她分析了利弊，态度十分坦诚。
至于失去奇闻音乐的资源与发行渠道，那又怎么样。
以常净林的水准，根本不愁做出高质量的音乐。
就单单这一项，带来的价值就难以估量了。
童司因再次开口，追问道。
“那么，条件呢？”
常净林讲了这许多，都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去分析的。
两个人既然要形成合作关系，那就不可能是单方面占便宜。
对方会选择她合作，一定是看中了某些特质。
她一定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常净林眼底笑意更浓，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欣赏之色。
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
“明年的华语乐坛专辑销量榜?，我要你的专辑排名第一。”
这句话音一落，不止明雯，连童司因自己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华语乐坛专辑销量榜，那可不是什么小榜单，其中囊括了所有华语艺人当年出版的全部专辑！
其他人尚且不提，只说眼前认识的人——谢卞晨。
谢卞晨今年也在准备专辑，如果档期恰巧撞上了，难道她要跟谢卞晨去打擂台吗？
两个人粉丝数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谢卞晨无论的粉丝量，要在童司因的粉丝数后面加个零才行。
谢卞晨国民度高，不仅粉丝购买力强，路人购买意愿也不会低。
这如果比销量，那不是要被对方吊起来打，怎么可能有任何胜算？
“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已经把这个牛吹出去了，我要挑选一个新人，拿下明年的华语乐坛专辑销量榜?第一。”
常净林语气不紧不慢地，再一次丢下一颗炸弹。
“我还跟新投资人签定了对赌协议，如果不能达成目标，我巨额赔款——就在刚才。”
童司因：“………………”
她自认已经够胆大离谱了，没想到眼前这位居然能比她更离谱，离谱百倍，千倍。
这种对赌协议也是随便签的？
“你不用担心，巨额的赔款你本不用承担。”
“专辑我来选题，我来制作，你只需要配合我的安排，唱出我想要的效果——直到我满意为止。”
“你该知道，让我满意没有那么容易，所以你必须要有能力，抗得下巨大的压力。”
常净林近乎挑衅地注视着童司因，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敢不敢？”
童司因：“…………”
她简直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她算是听明白了，常净林这是一时冲动，挖了个天坑，然后找她一起来填呗。
不过听到这里，她倒也彻底相信了对方的理由。
对赌协议签了就是签了，有合同可以作证，对方没必要撒谎。
有这样的坑爹协议在，常净林找上她来倒是顺理成章了。
音乐圈里有天赋的新人不少，有能力的也不会少。
但是既要有基本的能力天赋，确保能把专辑效果呈现出来，又要有的一定量的粉丝基础，可以确保专辑基本销量。
还要强大的执行能力，在巨大压力下，能把这件事安然落地。
童司因确实是绝佳的人选。
她在《极限女团》节目组里的各种遭遇，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证明了自己的这种能力。
她绝不会在专辑被定制好后，由于精神崩溃偷偷跑掉。
无论这件事难到什么程度，她都能咬牙坚持下去。
所以…常净林在这种坑爹的时候，会选中她也就不离奇了。
这个对赌协议是个天坑，“唱到常净林满意为止”，也绝不是一个简单可以达成的条件。
既然要做出“华语乐坛专辑销量第一”的专辑，就势必会消耗大量的时间精力，一遍又一遍地打磨。
而站在童司因的角度，她也势必会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受挫，消耗她的精力，打击她的自信心。
这是一个绝对折磨人的过程，但…也是绝佳的机会。
她既然想要在这个行业发展，就势必要打磨自己的专业能力。
《极限女团》的课程太泛了，教学内容具备普适性，却很难更深度的提升。
由常净林亲手操刀，参与一张顶级专辑的制作流程，那是她求而不得的学习机会。
无论过程是什么样极致的精神虐待，她都愿意去尝试，把所有的经历当做磨刀石！
童司因想明白了事情的因果，心底便放松了下来。
她弯了弯眼睛，慢慢开口。
“这有什么不敢的？”
她作为一文不名的小透明，在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达成过一次又一次离谱的成就。
干翻过节目组，干翻过导师，一路披荆斩棘，挤进了A班，如今甚至赶超了A班的平均水平。
这些目标在达成之前，哪一个不是难以想象的？
“华语乐坛专辑销量榜第一”这个目标听起来明显更加遥远，更可加望不可即。
但…那又怎么样。
常净林选了她，就证明接受她的实力，并且能为之承担后果。
既然常净林都敢赌，敢把宝押在她身上，她又凭什么不敢？
只要像之前每一次，每一次遇到的坎坷一般。
破釜沉舟，干就完了。
童司因扬了扬下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常净林，眼底的笑容明媚又张扬，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常老师，只要您敢选我，我就敢跟您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