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犹豫了一下，他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还是妥协了。
如果雨一直不停的话，那他要在这里待一晚上了。
“谢谢。”沈白开口。
他不太会应对女孩子，整个过程也一直是苏萤在找话题，问他什么，他只管回答。
“哎，不愧是高中生，真青涩啊。”
苏萤忽然感叹。
沈白个子高，所以他撑着伞。雨伞拉近了距离，但沈白刻意远离一些，把伞倾向苏萤，肩膀湿了一点。
“下雨没人接你回家吗？”苏萤问。
他下意识想到乔叙，顿了一下，说：“要忙工作，我自己回去。”
“我也没想到下雨。”
沈白语气很平静，也不会因为下雨被淋在路上而恼。
回到小区他再次遇到许久没见的钟阿姨，妇女面相依旧慈祥，皮肤保养得不错，看起来还很年轻。
沈白向她打了个招呼，单肩背着书包要上楼去。
“哎，小白，你来一下。”钟阿姨叫住他。
沈白皱皱眉，打招呼算是礼貌了，不代表他的敌意消失不见。
他是第一次进到钟阿姨住的房子里，整洁的很，不像他家，到处都是乱糟糟一片。
“我给你个东西。”
她说着，进屋去拿出一个东西，用塑料袋包着，很宝贵似的，也勾起沈白的好奇心。
沈白稍稍低头，看着她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沈白和妈妈的合照。
上次被他爸丢掉的那个。
他当即愣在原地，眼神中是错愕和不可置信，却又压抑不住的开心。原来没有被扔掉，还好，还在。
“拿着，自己收好吧。”钟阿姨说着递过来，“上次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看见，你爸非要丢掉，我偷偷留在我这里了......”
乔叙的电话来的迟，声音中满是疲惫，大概是刚刚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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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叙脱掉雨衣雨鞋，工作一半突然下起雨，现在脚底全是泥巴。
赶上周五沈白放假，乔叙有点懊恼自己没时间去接他，他给自己发的信息已经是几个小时前的时候了。
乔叙一通电话打过去，听见那头声音哑哑的，微微怔愣，问他怎么了。
“我马上到家，发生什么事了？”乔叙问。
他稍加油门，把车速提高了些，雨滴啪啪打在窗上，密密的雨丝让路有点模糊。
“没事，我跟妈妈的合照找回来了。”沈白说，“特别开心。”
他们的电话没挂，一直到乔叙回家。
沈白他爸没在家，因为是老旧小区，窗上生了锈。乔叙来到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沈白正在做作业，认真的样子让他有点不忍心打扰。
寒假将至，高三放假会晚一些，开学也早，他对沈白还是蛮有信心的，他一定能考个好大学。而且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沈白见到他时压制不住开心的感觉，嘴角一直扬着，没有表现出兴奋的样子，却又流露出那种感觉。
“我又进步了，”沈白把自己上次模拟的试卷拿给乔叙看，上面用红笔赫然写着95分，还是物理。
“追上你了。”
“不错，等着你的奖励。”乔叙微微一笑。
“好好读书。”
......
离了学校，相见的时间总是少之又少。
沈白一直期待着次年暑假，到那时候是真正的解脱，也可以天天见乔叙了。
寒假前学校搞了次魔鬼训练，两天考一次，考完讲试卷，讲完继续考。说是为了锻炼学生们的抗压能力，弄得一些同学哀叫声连连。
沈白的成绩不太稳定，心态也被博得不是很好。
他们宿舍只剩三个人，但平时还蛮热闹的。
晚上回宿舍唠唠嗑，趁着他们讲话之际，沈白给乔叙拨去电话。已经熄了灯，三个人都打着台灯，为考试错题奋斗着。
“沈白你跟谁打电话呢？”姜硕是他临铺，此时往前倾身半趴着问他。
沈白戴了一只耳机，努努嘴回答：“乔叙。”
“你俩这感情是真的好。”何炽感叹。
电话那头听见沈白叫自己的名字，轻声问：“嗯？怎么了？”
“你曾经的室友们想你了。”沈白勾着嘴角。
“也包括你吗？”乔叙问。
听到这个问题，他略带羞涩地侧头，忍不住笑意。台灯的暖黄光打在脸颊，洋溢着少年满满的愉悦。
“嗯。”
“我靠，他说啥了，沈白你这副娇羞样儿?”某位姜同学不可置信，恨不得凑近去看沈白的表情。
他的声音不算小。
“不是哥们你小点声，一会儿把宿管招来......”
话音未落，宿舍门被猛地推开，宿管老师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前，双手环抱胸前，若不是他们都住上铺，高低看见一副蔑视一切的样子。
“谁说话了，自觉点，出来！”
沈白不动声色地把电话挂断，将手机耳机压在被子下。
“快点。”宿管老师催促着，“没人承认那就都出来。”
姜硕沉默了几秒，关掉台灯。
“老师，是我。”
他跟着老师出门，回头望了一眼，还贴心的帮他们把门关上。留下沈白和何炽两个人各自探着头面面相觑。
何炽眨眨眼，向门那边扬扬头。
“......”可惜了沈白看不懂。
发出动作的这位捂脸叹气，继而用气息声说：“姜硕够义气。”
三个人都讲话了，不过姜硕一人承担，也减少了损失。
【乔：？？】
【乔：怎么突然挂电话了？老师来了？】
【白昼：熄灯说话被抓了。】
【白昼：姜硕替我们承担了。】
之后他们也没再继续通电话。通话五分钟，充电到假期！
除了有点心疼姜硕，只有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姜硕回来时表情没什么两样，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压低声音跟他们开玩笑。
“我出去给你们探探风，你俩可是欠我一个人情了昂。”
沈白总觉得何炽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之前没感觉到，最近好像越发明显。他不知道自己干啥得罪了何炽，平时三人在宿舍不太好问，终于抓住姜硕不在宿舍的时机。
“沈白。”
还没等沈白主动出击，何炽先一步找上门来。他没讲话，露出疑惑的表情等着何炽继续讲。
“跟我讲讲你和乔叙行不行？”何炽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
“我看出来你们关系不一般了。”
“可以拿我当朋友吗？跟我讲讲。”
何炽只有一米七的小个子，站沈白面前没有什么压迫感，前者稍微仰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沈白。
“这就是你这几天拿奇怪的眼神看我的原因？”沈白目光投过去，表情没怎么变。
“有......有那么明显吗？”
何炽有点心虚。
“和我说说嘛，室友一场的。”他撇撇嘴，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沈白沉默半分钟，嗓中发出句应声，算是同意坦白了。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沈白略微低头，“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何炽听到时，没有大家知道他的取向时那般瞳孔震惊，反而是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微眯着眼，像班里女生乱磕CP快要露出姨母笑一样。
“你帮我保密啊。”沈白说。
“不然......”
他扬着嘴角，指骨按得咔咔发响。
“懂懂懂，哥，冷静，别动手！”何炽秒怂。
待到沈白态度缓和，何炽又问：“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他不知道。”
沈白心情有点复杂，还想着请教一下何炽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何炽叹了口气，有点遗憾似的，“也真是难为你了，乔叙那家伙一脸正气，一看就是直男。”
“那我怎么办？”沈白有些难过，“我感觉他把我当弟弟。”
“等以后霸王硬上弓试试呗。”
“......”
沈白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和何炽混为一谈，他之前从没喜欢过男的......不过好像也没喜欢过女生。
但这种东西真的不好说。
他现在很想仰头长啸，有苦说不出。
感情这事他还是打算放一放，学业要紧。而且乔叙也有交代过，好好学习、好好读书。
之后沈白继续挑灯夜读，临近期末了，也快要放假了。
他考了开学以来最高的一次，班级第七，校排153。
成绩追上乔叙了，什么时候能追上乔叙呢?
沈白遇上了很久没见过的江七，说到底还是高一小孩，但相比过去那飞扬跋扈的态度，现在倒是温和了不少。
“我在教学楼前面的公告栏前，优秀学生里看到你了，哇塞，这么厉害！”江七眼里多了些许崇拜，曾经的仇恨不见了。
“谢谢。”沈白回了句客套话。
“哎哟，考这么好呢？我听说跟你一个考场的有个一场发挥失常的学霸，是不是有水分啊这成绩？”
楼道里，身后传来逆耳的话，是先前一直看不惯他的几个人。
沈白已经很久没和他们打交道了。
“之前什么事都干，突然就变好学生了？谁信啊。”
“可不是吗，哎，之前他可是刚跟我们一个水平的人。”
沈白合了合眼，叽叽喳喳的人们有点烦。
后面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反正就是不信这是他自己考出来的成绩。
“时间都用来多管闲事了，你们成绩不差谁差？”沈白冷笑一声，他们急了。
江七见这状况不妙，连忙说：“别吵别吵，这是人家自己努力的成果。”
随后转向沈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