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北尧闻声看了过来,就撞见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
联系好酒店送餐,他挂断电话,倒好热水,随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道:“怎么了?”
温禧逐渐恢复平静,犹豫片刻才问:“你怎么会过来?”
“不是你给我发了消息。”周北尧淡淡开口,又补充道,“今天刚好在黎城。”
那就只是巧合。
沉默了几秒,温禧继续问:“你是先去找了宋以苒……对吗?”
她问得直接,倒是打乱了周北尧的思绪。他仔细观察着温禧的神情,试图找出点什么,但她仿佛就是随口问问,让他看不出异样。
周北尧心定了定,面色平静:“嗯,你没接电话,我就打给她。”
“手机坏了。”温禧缩在被子里解释道,“才把手机修好。”
瞥见她泛着不正常绯红的鼻子与脸颊,周北尧靠近伸手过去,试了试她的体温,忍不住蹙眉:“要不要去医院?”
温禧摇摇头:“我睡一觉就好。你明天有事吗?”
想起第二天的安排,周北尧没多说,只提了句他会看着办。
考虑到温禧还没吃东西,就没让她喝药,而是又催促了送餐的人。
温禧默默看着他语调清冷地打电话,忍不住偷偷拉过他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毕露,摸上去有很明显的起伏触感。
周北尧分神扫了眼正在自己手里“作乱”的人,没过一会儿结束电话,反握住她,制止住她进一步的撩拨,“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话落,温禧抬眸盯着他,不自觉落到他的喉结及嘴唇上,“你在这里,我怎么休息。”
周北尧眉梢微动,感受着她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蹭着他的掌心,眸色渐深,继而道:“听话。”
“哦。”温禧停止动作,索性抽回手,但这人却没立即松开。
还是送餐的人及时赶到,打破了片刻升起的氛围。
在周北尧去开门的时候,温禧起身拿着睡衣去了洗手间换上。出来时,周北尧已经帮她把饭菜摆好。
她没想到在外连车门都等专人开,走到哪里有助理司机跟随的人,会亲自将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做好。
见她杵在那里不动,周北尧上下扫了眼她身上的粉色小熊印花睡衣,面不改色道:“发什么呆。”
温禧忙走过去,在桌前坐下,“周先生要吃点嘛?”
周北尧摇头,垂眸看了眼时间。
等待她吃饭的时候,周北尧安静坐在一旁。
温禧加快速度,勉强喝完一碗粥,才停下手里的动作。
屋里萦绕着食物的香气,周北尧打量四周略微逼仄的环境,半晌道:“要换个房间吗?”
“啊?”温禧愣住,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圈周围,笑道,“明天我就要回江城了,不用这么麻烦。”
周北尧想想也是,见她不吃了,便掐算着时间,好提醒她待会儿吃药。
时间临近零点,温禧也怕周北尧累着,便道:“吃药的时间我记着了,你明天有事的话,要不要先去休息?今晚住在哪里呢?”
闻言,周北尧意味深长对上她的视线,“还没来得及订。”
温禧愣住,语气踌躇:“那……挤挤?就是我担心把感冒传染给你……”
可话又说回来,方才进门时,他们还亲了很久,又共处一室好一会儿,如果真的担心传染,这会儿避免也已经来不及。
周北尧见她神色认真,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先把你自己顾好。”说着,他见时间也差不多,把药递给她。
等她喝了药,周北尧才一副准备离开的架势,拿起搁在旁边的外套挂在臂弯,嘱咐道:“早点休息,不舒服的话……再联系我。”
他说着,作势要走,转身时却被身后的声音制止住。
“可我现在,就不舒服。”温禧低声说。
周北尧脚步顿住,回头凝视她,似乎在确认。
气氛静了几秒,随后就见周北尧放下衣服,坐回沙发上,也没说要走的话:“那你先睡。”
温禧眼神亮了亮,顺势躺下侧卧看着他。
房间里的灯暗下来,只留下门口处的小灯。药效逐渐起作用,温禧感觉眼帘变重,身体发冷,下意识唤道:“周先生……”
“嗯。”他嗓音低沉应道。
“你要不要上来休息?”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小沙发的长度也容不下周北尧,他总不能一直干坐着,那样会很累。
周北尧闻声注视着床上的人,见她开始蜷缩起身体,被子都卷成一团,不由起身走近,弯腰去试探她的体温。
相比那会儿,更加滚烫。她在这时低声念叨了句:“我有点冷。”
“冷么。”周北尧调了下空调温度,又帮她压了压被角。
他没有亲力亲为照顾人的经验,这会儿见她有些难受的睡颜,有瞬间犯难。
药已经吃了,按理说也差不多起了作用,可她看上去像是越来越不好。思忖片刻,他凑近喊她,道:“温禧,去医院吧?”
温禧却摇摇头,睁开泛着血丝的眼睛,半晌拉住他的手,“不去。”
他轻蹙起眉,还想说什么,温禧又闭眼睡去。就这么僵持了片刻,周北尧见她仍然在发抖,索性也上了床,掀开被角,从身后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的体格高大,体温均衡。温禧似察觉到,不由自主朝他怀里靠近,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不知不觉,她翻过身面向他,脸直接靠在他怀里,能嗅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木质调香气。
周北尧愣了愣,垂眸瞥了她一眼,右手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脑,道:“睡吧。”
那一瞬间,温禧的心头都被一种满足感充盈住,渐渐睡去。
察觉到怀里人轻缓的呼吸声,周北尧有种不真实的错觉。至少他没想象过,自己还会对另一个人用尽耐心。
今晚匆忙从黎城赶来,周北尧也后知后觉产生疲倦,怀抱着柔软馨香入睡。
房间陷入寂静,直到半夜时分,温禧身上开始出汗,无意识觉得自己处于一个火炉中,热的她已然忘了自己还被周北尧抱着。
她原本是想要挣脱散热,奈何却被禁锢得更紧,蓦地睁开眼,借着昏暗的灯光,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周北尧一向眠浅,在温禧最初想要掀被子时就被惊醒,继而护住她。随着她的挣扎,原本就贴得很紧的两人,身体难免会产生触碰。
她因为退烧前身体发热出汗而焦灼,而他体内则被不知不觉勾起另一把火。
两人虽抱着,但此刻都不好受。
于是在温禧醒来瞬间,就撞进周北尧灼灼的视线里。她嗓子有点干,想说话,但半天发不出声。
在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时,周北尧却箍住她的腰,问:“要什么?”
“水……”她轻声道,声音有点软。
周北尧用被子将她盖好,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她脑子还有点懵,借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有些急迫,于是水珠顺着她的唇角下滑至锁骨。
等她喝完,周北尧放下杯子,这回直接躺在另一侧的被子上。
“怎么了?”她有些疑惑他的举动,忍不住替他拉了拉被子,“这样会着凉的。”
未料,周北尧握住她的手腕,“不用。”
“不行……”温禧本就担心感冒传染给他,如果因为没盖好被子,他必然逃不过,于是执拗般地想要拉他进被子里。
最后如她所愿,两人再次紧紧靠在一起,可她却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周北尧眸色深沉而艰难,半晌轻叹了口气,抚了抚她有些湿润的额头道:“睡吧,别管我,”
她没吭声,迎视他的目光,手缓缓收紧抱住他。
似感觉到她的靠近,周北尧薄唇轻抿,眼底闪过一丝挣扎,旋即问:“不难受了?”
“现在难受的,应该是你吧。”温禧说道,雾蒙蒙的眸子微光浮起,上前亲了亲他的下巴。
周北尧神色变了变,克制隐忍的欲念在此刻爆发,理智轰然崩塌。
他先是浅尝试探,在感觉到温禧状态可以接受的情况下,才逐渐深入攻占唇齿。
温禧环抱住周北尧的肩头,心跳声急速跳动,感觉要冲破胸腔。明明此刻不合时宜,可她心里却冒出一种不管不顾的念头,想要完全拥有他。
而她的回应,是所有冲动情绪的催化剂。
中途感觉温禧呼吸急促,周北尧缓了缓,贴在她的脸庞旁边,咬住她的耳垂,滑过那颗独特形状的小痣。
温禧肩头缩了缩,被这道电流刺激的浑身颤了颤。
一切不会再乱了。
在感觉到被某种力量频频冲撞时,温禧死死掐住他坚实的手臂,忍不住哭出声:“周先生……”
“叫我周北尧就好。”他柔声哄着她,又说了几声抱歉。
她没能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习惯对她道歉。
……
许久过后,温禧脑子还是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高烧过后与情事后混杂的汗水致使身上都是黏糊糊的。
她是被抱着进了浴室,里面提前放好热水,四周被温暖的水汽弥漫,视线朦胧。
等忙完一切,天色渐亮,周北尧的手机提示音准时响起。
他还要尽早赶回黎城参加项目启动会晤。此刻也已经穿戴整齐,并及时暗灭手机,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温禧。
两人目光相撞,都恢复了平静。
“今天回江城?”周北尧问。
温禧轻“嗯”了声,脸色还有点白。
似是不放心。同时在此刻,周北尧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卑劣,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试探温度。
“我明天回江城,到时候联系你。”周北尧温声交代道,“要是今天还是没好转,回去及时去医院,也告诉我,嗯?”
“好的,放心吧。”温禧心中一暖,握住他的手保证道。
周北尧出门后,站在温禧门外停留了会儿才走。
待经过宋以苒房间时,他垂在身侧的手收紧,面色沉冷,目不暇视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