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汜依旧抱臂看着他喝醉样子,没忍住笑了下,转身欲要走,但下一息就感觉手腕沉了下,回头看去玉无峸抓着他手腕不放。
傅青汜道:“怎么了。”
玉无峸哑着声音道:“别走。”
傅青汜心软了下去,温言道:“不走,给你熬点醒酒汤去。”
玉无峸往前走了一步贴着他道:“我和你一块去。”
——
玉无峸托着腮坐在灶台前,眼中毫无波澜看着锅冒出的热气,傅青汜往灶台里填了点柴,起身拿上勺子打开锅盖搅动了下锅里绿豆汤,舀起来看了看,绿豆已经个个开花。
傅青汜侧身看去,正好发现玉无峸已经在昏昏欲睡了,托着腮手也慢慢滑了下去,当即人就往前磕了一下瞬间清醒。
傅青汜轻笑出声,道:“你困了。”
玉无峸坐直身摇头,拍了拍腮帮子,嘴硬道:“我不困。”
然而刚说完玉无峸眼皮就垂了下去,头也磕了下去,差点磕在了灶台壁上,好在傅青汜及时接住。
玉无峸磕到了傅青汜手心上,瞬间凉意席卷而来,充斥着他额头中心,但傅青汜却感到发烫发热,玉无峸现在还在醉着,身上难免会散发着酒气,让他身体不由自主升温,不过唯一一点,玉无峸喝酒不脸身体也不变红,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眼皮会下垂打瞌睡,发酒疯,耍无赖。
过了片刻玉无峸还是不动,反而发出了平稳呼吸,傅青汜无奈把人往后推了去,玉无峸被迫抬起头,凳子不稳身体也不平衡往后仰倒,但傅青汜抓着他手腕没让人倒去,玉无峸也顺势抱上傅青汜胳膊,脸贴了上去蹭个不停。
嘴里还嘟囔着:“你好凉,好冰。”
闻言傅青汜愕然,看了看手里勺子又叹气放下:“松手啊。”
玉无峸抱的更紧,道:“不,你好舒服,让我散散热。”
傅青汜顿了下,按上他头顶道:“放你个二大爷厥词。”
闻言玉无峸迟疑了片刻,甚是发觉耳熟,但最后也没想起来。
少顷傅青汜皮肤也发热,玉无峸皱着眉头道:“夫人,你有点烫脸。”
傅青汜:“啊?”
下一刻,玉无峸突然睁开了眼,抬起头捂上嘴,眸了一眼面前人拔腿往外跑,傅青汜立即跟出去,当即便看到玉无峸跪在台阶上吐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撑到下台阶,在门口步履踉跄一下子撞到了柱子了,乔重烈与林诤二人立即上前去扶,一左一右架着玉无峸胳膊。
玉无峸撞到柱子那一下正好撞到了腹部,让他实在没忍住在台阶上吐了起来。
傅青汜见此情形转身去厨房盛了碗绿豆汤出来,来到玉无峸身后轻拍他背给他顺气,好让人好受些。
俯身轻唤:“哥。”
玉无峸摆手示意无事,随即起身,把扇子递给傅青汜,傅青汜不明所以接过去,见状玉无峸手伸进衣裳里摸索了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俄而掏出了簪子递给傅青汜。
玉无峸仰着脖颈,自豪道;“呐,真金的。”
这明晃晃的真金簪子一下出现在他眼前,让傅青汜当即瞪大了眼,嘴角忍不住上仰,笑了。
同时院内人见状也震惊了,这簪子看一眼便知价格不菲,全洛阳城也找不出第二支,据说费时费力才打造了出一支,连上面竹叶细入发丝纹路也能一目了然。
簪子通体为金色,外形和真竹节一样,头端突出一枝节上面有三片竹叶点缀,栩栩如生,尾端打磨成了尖尖圆头,如果仔细看实则在枝节中间第二节还冒出两片嫩芽紧紧贴在枝节上,极其小,还不如小拇指指甲盖大,但同样纹路清晰,眼可见。
簪子尽显奢华昂贵,是玉无峸给他的一份心意,簪子藏着心爱二字。
这簪子名叫九节金竹连簪。
玉无峸见他不接过去,也纳闷了道:“真是金的,给你的,我岂敢买便宜货,当然得是最好的。”说着他便放牙上咬了一口。
傅青汜默默看着他。
随即玉无峸又催促道:“接着啊,你难道不喜欢黄金?”
傅青汜依旧不为所动,他想接过去,但眼下没手接,毕竟谁不爱黄金,傅青汜看到它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心中震惊,玉无峸也一样在摊子前瞟了一眼就觉得非凡。
须臾,傅青汜将碗缓缓递给旁边人,林诤接过。
傅青汜接过簪子,端详道:“你买这个做甚。”
玉无峸张开手臂满脸惬意后退几步,道:“我乐意,花钱给我夫人买,你管不着。”
闻言傅青汜歪头没在意,粲然一笑,上前道:“这话有些矛盾。”
说罢拿走了簪子。
玉无峸眼神半阖道:“若不喜欢戴,拿来防身也不错。”
傅青汜道:“不会,我很喜欢。”
闻言玉无峸肉眼可见高兴了,低头摸上腰间,想抽出扇子发现是空的:“唉,我扇子哪去了”他摸索了一圈也没找到,还险些步履不稳把自己绊倒。
晕头转向。
傅青汜上前将人扶住,玉无峸稳住,扇子出现在了他眼前。
玉无峸顿时眼前一亮,拿在手里扇开,道:“那是自然,猜到你会喜欢,要给你,就要给最好的。”
闻言傅青汜松开他,向一旁张开手,随即一碗绿豆汤就出现在了他手上。
傅青汜递给他道:“已经不烫了喝点缓缓。”
玉无峸接过去喝下,傅青汜盛的不多,一口下去碗里已经见底了。
玉无峸眼神迷离道:“我想睡觉。”
说罢,他就觉得头昏沉,好似下一息就要倒地不起。
——
次日。
傅青汜推开门进来,他束起了发簪子出现在了他头顶上,马尾垂落腰间。
此时玉无峸翻了身也醒来,傅青汜走近道:“醒了,没吵着你吧。”
方才一炷香前傅青汜成功制服了碎天犼。
碎天犼起初不服,前爪撑着身对傅青汜怒视又咬牙低吼。傅青汜蔑视将残月化成耳坠戴上,反手在它身上下了封印术又将其缩小,碎天犼挣扎无果,这才算完全制服这头上古奇兽。
此刻他肩膀上多了一条古怪长了两个犄角的小蛇,奇特的很,现在碎天犼已经对他唯命是从。
玉无峸摇头,坐起身扶额,青丝披散从他肩膀垂落,道:“什么时辰了。”
傅青汜道:“已经巳时了。”
玉无峸撑着额头,又阖上了眼道:“那还不算太晚。”
闻言傅青汜皱眉,心道:“看来这酒是还没醒。”
须臾傅青汜坐下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捏上他鼻梁,道:“起床,别在睡了。”
玉无峸不情愿睁开眼,抱上傅青汜不知呢喃了句什么。
傅青汜顿时觉得他不对劲,在捏他鼻梁时就感觉他体温些许发烫,摸上他额头骤然一惊道:“你额头好烫,哥,你发烧了。”
“啊?”玉无峸勉强抬了下眼皮道:“随便,我都可以。”
闻言傅青汜也怔住了,随即叹了口气道:“玉无峸你烧傻了吧,还是昨天酒气在你脑中没挥发去。”
当年玉无竞母妃罗氏暴毙后,玉无竞便交由太后了亲自抚养,不久太后也怀了身孕,发现时已经三个月余了,那时正寒冷,她本身就在抚养玉无竞,并不想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晚了,但先帝与太后情感并不是在一刻崩塌的。在后来她甚至偷偷吃过堕胎药,被先帝发现后直接掌管了她日常所需和饮食,把太监和宫娥全都换成了自己人,切断了她与外界联系,不过不是关了起来,而是控制了她,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嫡子,未来继承皇位的太子。
这就导致玉无峸刚出生时比其他新生儿生命要脆弱的多,当时早已秋天,开始落叶他裹了一袭薄毯冻的发紫浑身哆嗦,撕心裂肺嚎哭,太后也没舍得看他一眼。
在差点死掉那一刻大长公主来将他抱走了,圣安帝默许,那一晚大长公主把人养活了过来,玉无峸慢慢恢复了红温,在摇篮里睡了过去,玉无峸毕竟是从娘胎里就不喜欢,在加上刚出生就受冻,小时候未免会体弱多病,八病九痛①,可是后来大长公主又把人养到体质健康,无疾病,甚至体质比正常人还要杰出。
玉无峸自小吃过不少滋补品,所以他现在精力旺盛,身量高大,体型健硕,全因大长公主当年把养的好,若当年没有他姑母玉无峸早冻死了。
玉无峸第一次开口叫大长公主不是以姑母称呼,而是母亲,大长公主当时激动不已,但还是选择纠正过,来让他称姑母。
在三岁时曾真正带他见过他生母,可玉无峸一样抗拒她,不熟也不喜欢不情愿。虽然生活在一个宫内,大长公主也告诉过他生母身份,但见面次数极少加上他还未记事,转头便忘记了,所以玉无峸再见他母后时,根本没印像没记忆,眼前人是千岁皇后,但还是谁?
也不知道那年当今皇后是他生母,与他而言是同一个不认识人第一次见面,还要称她为母后,他自然会不愿意。
然而他现在发了烧,浑身发烫,他都记不清已经多年没生过病了,今天恰巧赶上了。
玉无峸抱着傅青汜道:“我好难受,头痛。”
傅青汜柔了柔他太阳穴道:“只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
“嗓子”玉无峸道:“浑身不舒服,酸痛。”
傅青汜道:“那你先好生躺下
玉无峸所答非所问,道:“抱着你不难受。”
傅青汜道:“不行,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
傅青汜虽然嘴上说着但没有推开,语气也是温柔宠溺。
玉无峸震惊道:“你嫌弃我。”
傅青汜笑着发誓道:“怎么会,我对你绝无半点虚言,良心天地可鉴。”
玉无峸抬头半阖眼眸,看着他道:“暂且信你。”
傅青汜俯身捧起他脸,哄道:“信我了,那就乖乖听话,你现在发烧了不应该这样胡闹,要好生躺下休息。”
玉无峸道:“你陪着我。”
傅青汜点头:“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