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色的绸缎悬挂在礼堂残存的梁柱间,随风摆动如幽灵的裹尸布。
长桌歪斜地横在废墟中,发霉的蛋糕上爬满甲虫,干涸的南瓜汁在银杯底结成黑痂。
金妮站在祭坛的阴影里,指尖抚过一束枯萎的玫瑰——花瓣一触即碎,化作尘埃飘向晨光中的蛛网。
“这样真能骗过他们?”罗恩踢开脚边的碎石,长袍下摆沾满苔藓。他举起魔杖试图修复破碎的彩窗,但咒语只溅出几颗火星,玻璃残片依旧散落一地。
赫敏从拱门后转出,怀中抱着一叠泛黄的桌布,边缘绣着模糊的学院纹章。“玩家不需要细节,”她将桌布甩向长桌,“他们只在乎‘剧情事件’的提示音。”
桌布在半空展开,金粉突然从织物中渗出,拼成闪烁的“婚礼进行中”字样。
乔治从地窖钻出来,肩上扛着锈迹斑斑的礼炮筒。
“试试这个!”他拧开发条,筒内喷出腐臭的彩带,几只老鼠从彩带堆里窜出,尖叫着消失在墙缝中。“完美,”他咧嘴一笑,“连特效都省了。”
玩家的脚步声从走廊深处逼近,金属靴底撞击石板的声响规律而压迫。哈利拽住金妮的手腕退至祭坛后方,婚戒的断痕硌得她生疼。
残戒被缠上新的银丝,勉强固定在无名指上,绿宝石的替代品——一枚碎玻璃——正泛着浑浊的微光。“只要戴上它,”赫敏曾低声警告,“裂纹会蔓延得更快。”
黑袍身影涌入礼堂的刹那,乔治拉响礼炮。发霉的彩纸如雪片般洒落,玩家首领——ID“血刃”的刺青男人——挥杖劈开纸屑。
“救世主的婚礼?”他舔了舔獠牙状的金属耳环,“系统日志可没这条任务。”
身后的玩家们哄笑着,魔杖尖端亮起探测咒的红光。
金妮踏上祭坛,枯萎的玫瑰在她手中诡异地舒展,花瓣重新拼接成虚假的鲜红。哈利的黑袍擦过她的白裙,裂开的袖口露出结痂的手臂。
他们并肩而立,婚戒的碎玻璃在咒语催动下泛起绿芒,投射出全息影像——缠绕的常春藤与飘散的星光,覆盖了墙面的涂鸦与裂痕。
“亲爱的来宾,”哈利抬高嗓音,语气僵硬如念台词,“感谢你们见证……”
“废话真多!”一名玩家突然掷出匕首,刀刃擦过哈利的耳际,钉入祭坛后的石柱。
乔治猛地甩出礼炮筒,筒身炸开一团酸液,溅在玩家们的黑袍上嘶嘶作响。“婚礼游戏环节!”他跳上长桌,踩碎发霉的蛋糕,“抢捧花得限定道具!”
腐臭的奶油四处飞溅,玩家们咒骂着后退。赫敏趁机激活藏在桌布下的如尼文阵,金粉升腾成雾,幻化出飘浮的酒杯与舞动的虚影乐手。
小提琴的嘶哑音调从雾中渗出,血刃眯起眼,魔杖射出一道绿光击碎虚影,乐声戛然扭曲成尖啸。
“动手!”罗恩从梁柱后冲出,将一罐萤火虫粉末撒向空中。粉末触到金雾的刹那,爆出刺目白光,玩家们短暂失明。
金妮抓住哈利的手冲向侧门,婚戒的绿芒如呼吸般明灭。血刃怒吼着挥杖,禁锢咒击碎他们脚边的石板,碎石如箭矢般飞溅。
赫敏的屏障咒在最后一刻生效,半透明的光膜勉强挡住追击的咒语。罗恩拽开地窖活板门,霉味扑面而来。“下面有通道!”他嘶声喊道。
乔治殿后,将最后一只礼炮筒砸向玩家,筒内喷出的不再是彩带,而是粘稠的沥青,瞬间缠住三名黑袍人的靴底。
地窖阶梯潮湿滑腻,青苔在墙缝间泛着磷光。哈利点燃半截蜡烛,火苗映出金妮苍白的脸——碎玻璃已割破她的指尖,血珠渗入戒托的裂纹。“还能撑多久?”他低声问。
她摇头,白裙的裙摆扫过台阶上的鼠粪,留下一道污痕。
上方传来爆炸声,礼堂的地板剧烈震颤,灰尘簌簌落下。
赫敏的呼吸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屏障咒最多再挡五分钟。”她摸向石壁,指尖触到冰凉的刻痕——那是弗雷德去年刻下的恶作剧如尼文,如今已被苔藓覆盖大半。
重返地面时,虚假的婚礼现场已沦为战场。血刃的玩家们撕碎了金雾幻象,长桌被咒语轰成焦黑的木炭。
乔治的笑料盒残骸散落各处,发条老鼠的头颅滚到金妮脚边,齿轮仍在徒劳空转。“该收场了。”血刃的魔杖指向祭坛,杖尖凝聚起暗紫的光球。
金妮踏上废墟,碎玻璃戒面突然迸出强光。她举起手,光芒如利剑刺入光球,两股能量在半空僵持。
哈利的黑袍被劲风掀起,露出腰间别着的龙皮匕首——那是纳威留下的最后一件武器。他抽出匕首掷向血刃,刀刃擦过玩家首领的脸颊,在ID刺青上划出血痕。
分神的刹那,光球失控炸裂。冲击波掀翻所有玩家,祭坛的石柱轰然倒塌,尘埃如巨浪般吞没礼堂。
赫敏拽着罗恩扑向拱门残骸,乔治被气浪掀到墙角,后脑重重磕在石像鬼底座上。
当尘埃落定,血刃的刺青脸布满擦伤。他摇摇晃晃起身,发现婚戒的碎玻璃已彻底黯淡。“追……”他刚开口便剧烈咳嗽,吐出带血的唾沫。
玩家们挣扎着爬起,但幻象残留的金粉突然自燃,火舌暂时封住去路。
金妮瘫坐在回廊拐角,婚戒的银丝断裂,碎玻璃坠入排水沟。
哈利蹲下身,用撕下的袍角裹住她流血的手指。“下次不会这么走运了。”她哑声说。晨光穿透破碎的彩窗,在他们身后投下蛛网般的光栅,仿佛将两人困在牢笼之中。
礼堂深处,最后一点金粉火苗熄灭。
血刃踩过焦黑的玫瑰残骸,獠牙耳环叮当作响。“系统已更新数据,”他抚过脸上的伤口,“下次见面,你们连挣扎的机会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