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积水漫过脚踝,腐臭的水面漂着发胀的甲虫尸体。
金妮的白裙下摆浸成铅灰色,她蜷缩在石壁凹陷处,断戒的碎玻璃深嵌掌心,血丝顺着腕骨滴入水中。
哈利跪在一旁,用撕下的袍布缠紧她颤抖的手指,布条顷刻被染透。“必须取出来。”他低声说,声音在潮湿的岩壁间撞出回响。
赫敏的魔杖尖端抵住石缝,荧光咒却只挤出豆大的光晕。
借着微光,她辨认出壁上剥落的如尼文——那是百年前学生刻下的恶作剧咒语,如今只剩残缺的“欢笑”与“泪水”。
“这里曾是厨房密道,”她指尖抚过焦黑的家养小精灵涂鸦,“家养小精灵们用这些咒语藏零食……”话音未落,魔杖光晕骤灭。
上方传来凿击声,玩家的钻头正穿透墓石。
碎石簌簌落下,在水面溅起涟漪。
乔治从水洼中捞起弗雷德的怀表,表链缠着半片糖纸,他试图拧开发条,齿轮却锈死在最后一刻。“该换个藏身处了。”他哑声道,将怀表塞进罗恩的衣袋。
纳威用龙牙匕首撬开暗门,霉烂的木屑扑簌簌掉落。门后是废弃的魔药教室,坩埚碎片嵌在焦黑的天花板上,像倒悬的利齿。
墙角堆着风干的鼠尾草和结蛛网的骷髅模型,一张残缺的魔法契约贴在黑板中央,羊皮纸边缘蜷曲如枯叶。
金妮踉跄着跌进门内,断戒的玻璃渣刺得更深,她咬住下唇咽回呻吟。
“找找止血药。”哈利翻倒储物柜,空瓶滚落脚边。柜底只剩半管凝固的白鲜香精,瓶口长满墨绿菌斑。
罗恩掰开瓶塞,腐臭的膏体已结成石块。“连这都背叛我们。”他苦笑,将空瓶砸向骷髅模型,头骨的眼窝裂开一道缝。
玩家的机械音突然穿透石壁:【生命体征检测中】。
赫敏扑向暗门,用残袍堵住缝隙。
探测光束在门外游移,绿光扫过她颤抖的手背,灼出细小的水泡。
纳威屏息贴墙而立,毒牙纹路蔓至颈侧,溃烂的皮肤渗出脓血。
暗门轰然炸裂的刹那,乔治掷出最后一只笑料盒。
彩带与糖纸喷涌而出,却在中途凝滞——玩家的吸收咒将笑料转为数据锁链,反缠住他的四肢。
血刃的链锯剑劈开烟尘,ID刺青在机械义眼的红光中跳动:“老鼠们该回下水道了。”
哈利拽起金妮冲向教室后门,她的断戒突然迸出回光返照的绿芒。
光芒扫过黑板上的契约,残存的如尼文如蝌蚪般游动,拼出半句誓约:“以血为契……”
金妮的瞳孔骤缩,未愈合的掌心狠狠拍向契约。血珠渗入羊皮纸的瞬间,教室地面裂开深渊,玩家的机械足陷入裂缝,数据流如触手缠住他们的关节。
“快走!”赫敏嘶吼,拽着罗恩跃过裂缝。纳威的匕首刺入血刃的机械臂,毒液腐蚀金属的嘶响中,他转头对金妮喊:“契约撑不久!”
深渊在身后闭合,众人跌入地牢走廊。
金妮的掌心粘着半张契约残页,血渍模糊了如尼文。
她的无名指肿得发紫,碎玻璃已与皮肉长在一起。
哈利撕开衬衫下摆,布料却因霉朽而断裂。“不能再用了,”他盯着断戒,“下一次会要你的命。”
地牢的铁栅外飘来腐烂花香。他们闯入废弃的温室,枯萎的曼德拉草在盆中蜷成干尸,毒触手的藤蔓绞杀着玻璃穹顶。
赫敏瘫坐在破碎的花盆间,魔杖尖戳向一株死去的腮囊草,草叶在她触碰时化为粉末。“所有魔法植物都死了……”她喃喃道。
罗恩突然踢翻木架,尘雾中滚出一把生锈的园艺剪。他扯下温室帘布裹住剪柄,转身走向金妮:“总比烂在手里强。”她的睫毛颤了颤,伸出溃烂的手。
剪刀合拢的瞬间,断戒连同一块皮肉被剜下,血溅上罗恩的袖口,在布料上晕开黑斑。
温室外响起玩家的狞笑。血刃的链锯剑劈开玻璃穹顶,水晶碎片如暴雨倾泻。乔治举起锈剪刺向玩家,却被机械臂捏住手腕,骨裂声清晰可闻。
赫敏的荧光咒最后一次亮起,光芒中,纳威的毒牙纹路突然爬满全身。他扑向血刃,溃烂的皮肤触到机械义眼,腐蚀的青烟裹住两人。
“走!”纳威的吼声混着血肉灼烧的声响。哈利拽住金妮冲向温室暗门,她的断指在空中甩出血弧。罗恩拖着乔治后撤,后者垂落的手腕已扭曲成诡异角度。
暗门通向悬崖边的占星塔。腐朽的木阶在脚下呻吟,塔顶的望远镜镜片碎成一地棱晶。
金妮倚在墙边,用帘布残片裹住残手,血滴在星象图上,将天蝎座的尾针染成赤红。
赫敏摸索着书架上的古籍,书页在她指间崩解成絮。
玩家的飞行器掠过塔外,探照灯扫过彩窗。
乔治倚着罗恩的肩膀,冷汗浸透额发:“弗雷德说过……笑到最后的人才能开香槟。”他的笑声虚弱如喘息,腕骨刺出皮肤的断端沾满铁锈。
血刃的机械足踏上塔楼时,金妮扯下颈间的银链——那是芙蓉在比尔婚礼上送的礼物。
她将链坠按进伤口,银饰灼烧血肉的焦味弥漫。“以血为契。”她念出契约残句,银链突然勒紧脖颈,塔楼的地板如活物般蠕动,吞没玩家的机械足。
裂口中涌出古老藤蔓,缠住血刃的身躯。但不过三秒,藤蔓便化为数据尘埃。
“垂死挣扎。”血刃挣开束缚,链锯剑劈向金妮的眉心。哈利的龙牙残柄迎上剑锋,金属碎片炸入他脸颊,血珠溅上金妮惨白的脸。
探照灯突然聚焦塔顶。系统的机械音响彻夜空:【魔法契约无效化完成】。
银链应声断裂,金妮的咒语反噬入喉,鲜血从嘴角涌出。赫敏的魔杖脱手坠地,杖身裂成两截。
当飞行器的钢爪撕开塔顶时,罗恩背起乔治跃向悬崖。夜风卷走他的嘶吼,下方黑浪吞没了两道下坠的身影。
血刃的链锯剑架住哈利咽喉,金妮的银链却突然缠上剑身。她用残手拽紧链条,血肉在钢齿间碾成碎末。
“跑……”她唇间的血泡炸开。哈利被推下塔楼,坠入海崖前的最后一瞥,看见金妮的白裙在链锯剑下绽成血花。
晨雾漫上悬崖时,塔顶只剩半截银链挂在断梁上,链坠沾着干涸的血,映出玩家们在云端投射的胜利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