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欲望从亚科夫心底生出,像颗邪恶的种子。
“如果我戴上它,会怎么样?”亚科夫忽然问。
“我怎么知道?”尤比说。“不过,小时候我偷偷给其他血奴试过。他们都说,什么事也没发生。”
亚科夫跃跃欲试。他迟疑着,将手指套进那开口圆环里——可惜,正如尤比说的,这戒指在他手上,就是个普通装饰品。他没任何感觉。
“你指望什么呢,毕竟本来你就是个人。”尤比无所谓地撇着嘴角。他将戒指从亚科夫手上夺回,套回到自己的左手中指,用力捏了捏。他周身的空气瞬间变回温暖的模样。“好了,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尤比跳起来,脚步轻盈地向树根那去。“你不用再催我、问我了!”
亚科夫也从火堆旁站起身。他瞥向舒梅尔的方向——那犹太人睡觉的姿势奇怪,手臂抬起遮在眼睛上,大张着嘴打呼噜,看起来与将脸拱着埋进草堆的驴子也没什么区别。
他本以为自己僵硬粗糙的内心绝能毫无波动,便随尤比一同在树根处睡下。很快,亚科夫陷入昏沉的梦乡。梦中,尤比长大成人,和他比矮不上许多。新成人的吸血鬼张开一张巨大的黑色膜翼,叫太阳隐去,白日变为黑夜。他的脸庞褪去最后一丝稚嫩,变为大理石塑像般冰冷的模样。他用长着长长黑指甲的手抓住亚科夫。亚科夫想,他要带我越过一切,离开一切,建立崭新的秩序吗?但那秀美成熟的五官很快扭曲裂开,变为可怕的血盆大口,粘连着黏腻猩红色的长牙扎进亚科夫身体里,叫血奴痛苦地哀嚎出声。
亚科夫伸出手去,不甘心地攥住嗜血怪物的脖子,用尽力气掐紧。
忽然,怪物又变回他所熟知的样子——尤比瞪着那双红色的大眼睛空洞地瞧他,浑身无骨般无力,轻飘飘的。亚科夫吓坏了,捏着少年垂死的纤细脖颈死死按在地上。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掌上满是鲜血——尤比的脖子上有一个堵不住的巨大窟窿,血从那簌簌地淌,染红了睡裙上的整片细沙似的白棉布。
刻印强烈的疼痛叫亚科夫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爬起来。他转过脸,看臂弯里那张对此毫无知觉的,无辜的脸庞。尤比正拥着他的手温热平静地睡着。一呼一吸,胸腔起伏,无比生动。
可怕的摧残欲与杀心在亚科夫胸腔里来回燃烧。他沉默着,死死盯着身边的吸血鬼。而事与愿违,也理所当然地,卡蜜拉的遗言叫他一想这些,浑身便像被拆筋剥骨,卸了力气,灭了劲头。
亚科夫咬着牙过了后半个夜晚,累得筋疲力尽。可最终,他还是恢复平静,迎来次日平静的日出。天一亮,噩梦似乎也不再那样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