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净凌一怔，她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在这附近。
而且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附近有人的气息。
又是神出鬼没的。
“二少爷，妾身不敢。”
江净凌起身，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替自己解释一下。
“我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其它意思。”
男人好像并没有在意江净凌说什么，而且上前几步，也坐在了江净凌对面的凳子上，手上还拿着小石子儿往水里扔。
“这会儿你的伶牙俐齿怎么又不见了？莫不是觉得没必要跟本少爷多说？”
男人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绕是江净凌也有些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小梨见状，觉得自己此刻留着不妥，连忙行了个礼，“二少爷，娘子，奴婢先下去了。”
江净凌点头，让她不用等，先回梨棠苑备早膳。
待小梨离开，江净凌才回道：
“妾身愚钝，不知是哪里冒犯了二少爷，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我这个没文化的村妇计较。”
“江夫人又谦虚了，你要是‘没文化’，那我这柳府都是榆木疙瘩了。”
“……”
江净凌无语，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话里话外都像是在探她的底细似的。
难不成怀疑她？
“我又没怪你，江夫人莫紧张，坐。”
男人笑了一声，将手里的小石子扔完后便起身，好像玩够了一样。
“江夫人，你我毕竟是夫妻，怎么你见着我跟见了蛇蝎一样，我有那么吓人吗？”
“岂敢，妾身不过是有些惶恐。”
江净凌不敢多言，虚虚地端坐在凳子上，完全摸不透这个二少爷的脾性。
而且她不觉得这种被迫的婚姻关系算得上夫妻，顶多是貌合神离的熟悉的陌生人。
“惶恐？你也跟她们一样，觉得我的样貌丑陋，配不上你这如花似玉的美人了？”
男人突然上前，面具距离江净凌的脸只有一两公分左右。
江净凌一惊，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靠近。
但还是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去躲闪。
如花似玉的美人？
他莫不是眼神不太好，原身营养不良到面色泛黄，她养了好些时日才有了一点气色，要不是确实是个美人底子，早就变成“黄脸婆”了。
虽说用“美人”来形容的确不为过，但如花似玉便太牵强了，对比其他三位娘子的容色，包括娇生惯养的安绮钰，江净凌此刻只能算得上端庄大方。
男人不等江净凌回答，又开始自言自语，“也是，你那次看到了我的样貌，许是嫌弃吧。”
江净凌听闻二少爷非常介意有人拿他的样貌说事，听说之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嘲笑他，愣是被他抓住拔了舌头。
还是柳老爷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柳鸢保了下来。
自那以后这柳鸢二少爷就戴起了面具。
“二少爷想多了，妾身从不曾那样想过。”
“是不曾，还是不敢？”
“……”
“若是不嫌弃，为何对我如此冷淡？”
看到男人步步紧逼，江净凌再次无语。
他到底想听什么？！
难道要她扯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老娘不介意你长的丑吗？
再说了，这么违心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因为她就是介意。
江净凌算不上颜控，也看重人品心灵比外在重要，可这柳鸢性子喜怒无常，做事风格又没有头绪，在传闻中还是恶毒的花花公子，她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就算是今天在主母面前算是帮了她，一码归一码，而且对方隔着面具的眼神也让她觉得不舒服。
像是要把她吞了似的，怪瘆得慌。
“跟你开个玩笑，瞧你紧张的。”
对方坐了回去，语气里带着轻佻。
江净凌松了口气，又不敢松太多，她好像真的感觉到这柳鸢对她有意思。
她面色一言难尽的笑了笑，“二少爷真会开玩笑。”
心里把于嫣陈绯玉还有安绮钰挨个数落了一遍，一天本事那么大来折腾她，怎么就没本事留住这一个男人。
她鄙视她们！
“那你觉得本少爷怎么样？”男人突然问。
江净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能怎么样？
老娘对你没意思啊你看不出来吗？强扭的瓜不甜懂不懂？
“二少爷自是极好的。”
江净凌想扇睁着眼说瞎话的自己两嘴巴子。
但又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唯心地夸赞。
“你真这么想？”男人好像不太信。
“……是。”
江净凌叹口气，赴死一般回答他。
听到江净凌这样回答，男人笑的更大声了，像是发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
江净凌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难道她的马屁拍对了？
“二少爷，小的有事禀报。”
就在此时，上次江净凌只见过一面的那个名叫陆柏的下人出现，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讲话。
“何事？”
男人漫不经心地问。
“……”
陆柏犹豫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却没有说话。
江净凌悬着的心安稳了不少，立马起身跟男人道别，“二少爷既然有事，妾身便不打扰了。”
幸好陆柏出现，不然她都不知道要应付男人应付多久。
本来就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还拉着她不放，实在让江净凌有些吃不消。
江净凌低着头，就着行礼的姿势没变，等着男人发话。
男人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终于肯放江净凌走了。
江净凌迅速离开，生怕慢一步他就后悔了。
*
男人望着江净凌离去的背景，轻声一笑。
似乎觉得很有趣。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开口：“说吧。”
本来有些沙哑怪异的声音，瞬间变的低沉却磁性有力。
完全不似之前那么难听，甚至光听声音都让人浮想联翩。
“主子，那边有动静了。”
陆柏上前，小声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只见男人一直点着石桌的手指一停。
“燕佼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燕世子传来信，他已借办事不力之责请求自贬，不日赴任阜县平台乡巡检。”
男人似乎在想什么，许久没有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起身，朝陆柏吩咐：
“柳鸢二少爷突发寒症不见外客，去田庄休养段时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