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了,摇滚乐手站在两侧台阶相连的观台那里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听不出台词的歌曲,过于强烈的曲调让赞迪克觉得耳朵快要吵聋了,就连心脏也跳得厉害。
司机在留下刚才那句话后就开车扬长而去,完全不在乎之后的两个人要怎么才能找到维克多1卫斯理。
“我亲爱的宝贝,不进去吗?”潘塔罗涅倚靠在赞迪克的箭头,手放在胸前,蹙眉不适地说:
“肩膀借我一用,旁边那些人的眼光看着真让我不舒服。”
闻言,赞迪克勉为其难将视线放到周围环境上。
虽然这场派对里有很多人,但正如潘塔罗涅所说,至少两个……不,三个,露骨而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自四处而来,直勾勾地看着身边的潘塔洛涅,令人作呕。
“原来你也会觉得恶心?”赞迪克脱下外套盖在潘塔洛涅的身上,“毕竟是我选的衣服,他们会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愧是我。”
感受到肩膀上的暖意,潘塔罗涅微微愣了愣,伸手攥紧那件尚有余温的大衣裹紧自己。
“虽然我在构造上不是人,但是在心理上我依然是个人类哦。”她凑到赞迪克的身上,恨不得死死贴着他,“我的小先生,你突然这么贴心绅士,怎么?是爱上我了吗?”
“只是为了不让别人的视线再多注意到我们罢了。”赞迪克顺手从旁边的香槟塔下拿出两个高脚杯,金黄色的酒液在其中旋转碰撞,透过内里的宝石,朦胧的光晕落在他的手腕上,越加美妙。
随后他低下头,在潘塔罗涅的脸侧落下一吻。
“Je veux graver toutes mes luxures,Sur tes dorures。”
(我要把我所有的狂乱情欲,刻进你的纸醉金迷。)
他凑在他的耳边,用枫丹语轻声哼唱着,尾音慵懒绵长,充满磁性。
潘塔罗涅深知对方学会了如何散发自己的魅力,只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依然略显生疏。
就让他来教教这位学者吧,真正的钓,是如何钓的。
他主动伸手揽上对方的脖颈,金色的眼眸中饱含虚假的爱意,秀口微张,同样以枫丹语回应道。
“Fais valser leurs vieux discours,Viens danser c'est notre tour。”
(推翻前人的陈词滥调,轮到你我登场。)
他伸出舌尖,舔过赞迪克的耳坠,故意将吐息喷洒至脖颈,看着对方苍白的皮肤浮现出诱人的粉嫩,内心发出阵阵嗤笑,最后还不忘留下眷恋的称呼。
“Le petit prince。”
(小王子)
就凭你还想钓人,亲爱的,你似乎太看不起恶魔了。
二人亲密后,那些审视的视线也少了很多很多,大部分人对已经名花有主的存在并不怎么感兴趣,除了少部分喜欢追求刺激的,如果那些人有胆子,想必赞迪克也不会介意多几个人类试验品。
这里的人可太多了,无论哪里都是。
走廊里、花园里、棋牌室内甚至是酒窖里都可以看见男男女女男女厮混的身影,估计不少人来这个地方都不是抱着正儿八经的想法来的,十有八九是为了偷情亦或是幽会。
来参加聚会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啊。
赞迪克喝光酒杯中的酒水,旁边的潘塔洛涅一脸无聊地摇晃着高脚杯,听着内里宝石的碰撞声。
“真是无聊啊,这一路上……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谁才是维克多·卫斯理先生。”潘塔罗涅嘴上说着,捏起杯中的宝石细细观赏。
质地上乘,透感光滑,是上等货色。
居然是真的啊,在市场上这种价位的珠宝应该是名媛贵妇们争相购买的原料,在赞哈拉德居然沦落为香槟杯内的点缀……
果然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
潘塔罗涅只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掌控不住自己了,若非契约尚在,他早就撇下赞迪克跑去经商了。
“放弃吧,或许维克多·卫斯理先生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潘塔罗涅坐上书房的桌子,翻阅着面前的《变革金融学》,“本身就作为上流社会的人,自己却主动开放庄园任由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进入,还默认随意使用庄园内的一切事物,这种人或许称之为圣人都不足为过。”
说着,他又翻过了一页。
“全世界被认定的圣人只有一个,而那个圣人早在几千年前就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了。”赞迪克缓缓开口,目光在几乎要高至天花板的书架上流转,企图找到一丝一毫关于维克多行踪的线索。
“我的小先生,你就是把书架看穿了也没有作用,卫斯理先生不在这里就是不在这里。”潘塔罗涅合上书本又竖起一根指头慢慢摇晃着,“圣人本就不存在,即使是出生的孩童,来到世界上的瞬间也会被欲望浸染,圣人的存在也不过是人们需要哎呀一个精神支柱罢了。”
“每一个圣人都有过去,每一个罪人都有未来,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所谓的圣人呢。”赞迪克合上书,耸了耸肩膀道:“走吧潘塔罗涅,看来这里没有我们找的人。”
“那么亲爱的,接下来还是老样子吗?”潘塔罗涅从桌子上跳下,眼镜后的金眸开始闪烁,“建立新的工坊,然后……”
突如其来的玻璃滚落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两个人同时回头,只见一开始开车送二人过来的司机右手拿着一瓶还未开封的威士忌,左手拿着一个比拳头还大的酒杯从桌子底下爬出来。
“哎哟嘿,你们还在找维克多啊?”司机打了个酒嗝,浓郁的酒味瞬间开始弥漫,熏得赞迪克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我都说了,不要在意谁是维克多·卫斯理先生了,好好享受这场欢大的盛宴不行吗?”
“这场盛宴过于盛大了,盛大到都有些喧闹,并不适合我们。”赞迪克将酒杯捏在手中,准备随时敲碎当成凶器捅穿对方的喉咙,“这位先生,你从一开始可以告诉我们,不要在意维克多·卫斯理的真实身份,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因为真实身份被太多人知道,对我本人造成的生活影响实在是太严重了,那些记者就像是嗅到了腐肉的鬣狗,只要你还活着一天,你就会被一直追着,无论怎么样都逃脱不掉。”维克多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他毫不在乎地将身份暴露在二人面前,这与他刚才一直遮遮掩掩的作风相反,是觉得他们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吗?
潘塔罗涅低头沉思着,将所有问题在脑中排列组合后,选取出内里最可能不会引起对方反感的台词。
“维克多·卫斯理先生,您又为何会选择在我们面前坦诚相待呢?毕竟从一开始,您的主张就是不要追寻不是吗?”
维克多嘬了口杯中的威士忌,神色淡然。
“怎么说呢……”
“因为我看上你们了。”
潘塔罗涅:?
赞迪克:?
我天,南通,活的。
“喂,你们的眼神怎么看上去就像是千年不变的老古董第一次见到蒸汽机那样诡异,你们就这么对自己没自信吗?”维克多放下手中的酒杯还不忘用手帕擦擦嘴巴,“虽然不知道您身边是何时跟上了一个黑衣男子,但赞迪克先生,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关于生命炼金术的可能性,或许后续学习以及临床实验方面,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
“你就不怕我把你也做成金子吗?”赞迪克摊开手,手中依然捏着那个酒杯,“我可是被须弥塔驱逐并被通缉的神秘学者,您不害怕成为我的下一个实验材料?”
“这跟我想给你投资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维克多微微一笑,“神秘界目前藏书最多、毕业神秘学家最多、历史悠久的须弥塔,其内里一直以来被血统论至上的家族掌控,不归顺于他们的神秘学家会被狠狠打压,归顺的神秘学家则会被压榨到一滴骨髓都不剩的地步,在我看来,您的做法是对的。”
说着,他将一张报纸扔到桌面上,示意赞迪克看看。
[数十名神秘学者联名上书举报安德森家族及科亚利家族压榨神秘学者及学术不端行为,新任大贤者艾尔海森对外宣称此事将严肃处理。]
“实名举报?他们这是不打算毕业了吗?”赞迪克随手将报纸扔回桌上,“敢于向那些家族开战,这在须弥塔还是第一次。”
“这可多亏了您的功劳,赞迪克先生。”
维克多嘴唇轻勾,如腐败鲜血般暗沉的红眸中闪过欢愉。
“您的反抗打响了混血神秘学家反抗的第一枪,在这之后,须弥塔其他的混血都能稍稍松口气了,当然了,实不相瞒,我喜欢变革,同样也喜欢跟我一样的变革者。”
“赞迪克先生,我看上了您的聪明才智以及在生命炼金上足以媲美我的天赋,据我所知,迷雾之城霍海瑟的九号公馆爆炸事件以及极北圈圣玛丽号游轮沉没事件,皆与您有关是吗?”
“不愧是卫斯理先生,消息如此灵通,那么自然我也不用多说了。”赞迪克将杯子放到桌上,“您给我投资,我自然也不能不回应您的期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很简单,我需要您帮我办一件事,这件事情最适合您不过了。”维克多双手叠放撑着下巴,笑眯眯地说:“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带您前往弗洛伦斯医院,在那里我们可以讨论一下具体的事情。”
“很好,那么成交。”
“成交。”
两个人伸出手,正准备握手之时,潘塔罗涅突然伸出手捏住赞迪克的手笑道:“请等等二位先生,我还有个问题没问呢。”
“啊?”赞迪克愣是不知道潘塔罗涅这会又拿上了什么剧本,他俩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怎么这会他又冒出来了?
“维克多先生,我是赞迪克先生的管家,目前负责赞迪克先生的资金出入以及行程规划问题,关于具体事宜,我已经列好了表格,如果您需要过目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拿出来给您看,请问您现在是否要过目呢?”潘塔罗涅忽略掉旁边赞迪克略微呆滞的眼神,收敛柔弱无骨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可靠。
“之前确实有听说过,被须弥塔通缉的赞迪克先生身边跟着一位浑身漆黑的……男人?”维克多揉揉眼睛,自上到下审视着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女性的潘塔洛涅,摸着下巴说:“好厉害的变形术,居然能如此熟练的运用在自身身上,为了逃跑您也是不择手段啊。”
“没办法,为了生活嘛,不寒碜。”潘塔罗涅捋顺头发,“那么维克多先生,这些表格还有内容您请过目一下。”
潘塔罗涅跟变魔术似的从袖口内掏出一卷羊皮纸放到桌上,并推给维克多,然后另一只手抓住赞迪克的手臂拉着他就准备往外面走。
“您先过目即可,我们先去找住宿的地方,之后就不打扰维克多先生您了。”
“你们在黄金银行用自己的身份证明开过门户?”维克多打开羊皮纸后被瞬间弹出的一米长度吓了一跳,再度喝了一口威士忌,不知为何内里酒液的平面产生了阵阵波纹。
”现在赞哈拉德大部分商店已经拒绝现金交易,如果没有在黄金银行开过门户的话,你们可能找不到住宿的酒店哦。”
“没有啊。”赞迪克的回答让维克多陷入了沉默。
“一般进城的时候,管理人员都会给你们提供正式的身份证明……等等,你们怎么进城的?”
“我们从海滩上走上来的。”潘塔罗涅微微歪头,“有什么不对劲吗?”
“从,海滩?”维克多脸上的笑容有些龟裂,显然他也没想到能从两个人口中得到这般炸裂的答案。
“对啊,直接从海里骑摩托艇,说起来我们之前的那个摩托艇呢潘塔罗涅,你还有印象吗?”赞迪克这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许久的交通工具,虽然那玩意在陆上就是个废物但是在海里真就是个通行神器啊。
回想起陪赞迪克坐摩托艇的经历,潘塔罗涅脸色微微发白,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
“摩托艇?没印象了,好像当时从上面下来的时候……我们以后还会用到那个吗?”
“用不到了,但我对那个的构造还蛮感兴趣的,不会被拜帕拿走了吧,算了那就归他吧,反正那也是他给我们抢过来的。”
抢过来的?
维克多突然觉得自己资助他们两个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
他以后会不会被这两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