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这个名字,清容没听过,但是看眼前人身上衣服的料子,和头上佩戴的首饰,足以证明是个很受家里人宠爱的小姐。
而且长得还很好看,倾国倾城说的应该就是如此吧。
问题来了,她为什么会在这?
这里可是容仪专门习武的地方,还有专人把守,没特准还不让进,她怎么说进就进?
清容移开眼,朝着不远处的容乐,喊道:“容乐,过来!”
容乐丢下弓,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到了跟前先是看了一眼清容,又是看了一眼许婉,奶声奶气地喊道:“婉姐姐。”
婉姐姐?看来是容乐认识,那容仪也一定熟悉,毕竟都可以随意进出此处。
清容道:“道歉。”
容乐朝着许婉,深鞠了一躬,道:“婉姐姐,对不起。”
清容也软下了声音,对着许婉拱手低眉道:“在下管教无方,惊吓到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许婉道:“我没事的,但是公子你的伤还是要尽快处理的好。”
听到许婉这么说,容乐转过身看到清容的手背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痕,鲜血从伤口流出,顺着手指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容乐瞬间明白了自己闯了大祸,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的往下落,小声的哽咽道:“娘亲……”
清容伸手揉了揉容乐的脑袋,温声安抚道:“以后注意些。”
许婉没听清楚容乐说了什么,伸手替容乐顺了顺背,安慰了几句,而后对着清容温柔一笑。
“方才还要多谢公子相救,公子若不介意,请随我移步到别院,我来为公子包扎。”
清容抬起头,正好就对上了许婉的目光。眼眸明亮干净,透露着未经世事才有的纯净,看着真是人畜无害。
“那就劳烦姑娘了。”
手背上的箭伤对于清容来说是小伤,随随便便散点药粉就好了,谈不上要到包扎的程度。
但她却答应了许婉,因为她想知道眼前这个人和她的丈夫是什么关系。
莫非是金屋藏娇?也是,但凡是个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许婉这种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
越想越是让人心堵。
清容现在巴不得容仪立刻出现在她面前,甩一份休书让她滚回清氏不要在这碍眼。
“容仪哥哥!”
清容回过神,见许婉欢快地朝着她身后招手,脸上的笑容带着欣喜又夹杂着害羞,脸颊染上红晕,别提有多好看了。
这哪是叫哥哥啊,分明是在叫情郎啊!
随后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清容也知道了是容仪来了,真是想曹操曹操到啊。
心想反正现在是男相,估计容仪也认不出她,还是不要打搅他们的好,省得互相看了心烦。
身边的容乐转过身,一把抱住了容仪的大腿,抬起头喊道:“爹爹。”
清容一看脱身的机会来了,顺势低下头转过身,拱手挡住脸,恭敬道:“宗……”
“主”字还没说出口呢,手腕突然被人钳住,疼痛感也随之而来,感觉到骨头都快要被人捏碎了。
清容挣扎了一下,却没能挣脱开,但是能感觉到那人松了力道。
容仪问道:“怎么回事?”
清容没有抬头看容仪,反倒是看到容乐小脸上写满了害怕,小手紧紧地攥着容仪的衣袍,可想而知容仪现在的脸色应该不是很好看。
还没等清容想好怎么回答时,一旁的许婉先开了口,娇声解释道:“容仪哥哥,这位公子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们正要去包扎一下。”
许婉心里有点不悦,为什么容仪不像以前一样先和她说话,而是先关心这位公子?
可是想起这位公子能教容乐射箭,能让容仪关心,可见不是一般人啊!
现在是个表现的机会!
容仪眼神没有分给许婉半分,依旧是死死地盯着清容,平淡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是我来为“公子”包扎吧。”
说“公子”二字时,容仪故意咬重了音,可以听出来不是很高兴。
这不免让人多想,难道是因为许婉要为其他男人包扎的缘故?
清容抬头怒视着容仪,恰好对方也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两条视线相交,谁也都不让着谁。
越看越气,清容当机立断甩开了容仪的手,冷声道:“不劳烦宗主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还是能处理的。”
容仪怔怔的看着清容,叹了一口气,软下了声音,委屈道:“夫人为何要与为夫这么生分?宗主都喊出来了。”
清容这才想起来,容仪见过自己男相时的样子的。
容仪的这句话,让一旁的许婉愣住了,她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快速徘徊。
她不敢相信刚刚救她的少年郎是前不久嫁给容仪哥哥的清三小姐。
早就听闻清容未出阁前常以男相示人,且英俊非凡,雌雄莫辨,由此得了一个“清三公子”的戏称。
如今见到了,还真的如传言中的一样的好看。
只可惜是个女儿身。
许婉整理了脸上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揽上了清容的手臂。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其实很早就想来拜见姐姐了,只可惜姐姐身子抱恙,容仪哥哥不准别人探望,妹妹未能得见,一直觉得遗憾……”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叫一个亲切。
清容怒瞪着容仪,这人都喊姐姐了,这莫不是已经准备要娶人家进门当小的了?!
容仪瞧见清容瞪着自己不说话,心里就开始慌了,想着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了,又惹得她生气了。
“如今见到姐姐,但真是心里欢喜的很,姐姐长得可真好看,难怪能让容仪哥哥倾尽所有也要娶回来……”
许婉滔滔不绝地讲着,揽着清容的手臂笑得特别开心。
“松开!”
这句话是容仪说的。
本就看不惯许婉揽着清容的手臂,可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清容甩开她,登时更不爽了。
许婉被吓的身子一抖,松开了手,回想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清容瞥了一眼许婉,又朝着容仪极为嘲讽的勾唇一笑。
“我不介意的。”
她换回了自己的本音,也不知道她是在说不介意被揽着,还是在说不介意纳妾。
“我介意!”容仪一字一顿道。
清容挑眉看着她。
容仪冷声吩咐道:“都退下。”
“是。”
许婉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走时还不忘回头对着清容回眸一笑。
出于礼貌,清容也回之一笑。
但就在下一刻,下颌被人钳住,一张带着面具的脸逼近,唯一的那只眼睛露出骇人的神情,目光深邃的像是要将她吞噬。
“夫人,你怎么能对别人笑?”
面具下不知藏的一副怎样可怖的表情。
清容丝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容仪,双眼一弯,笑的特别的假。
“怎么?我对谁笑你也要管?”
容仪阴沉沉笑道:“管,夫人怎么样我都要管。”
说完就松开了手,即刻又换上了一副和善的笑脸,温声道:“走,先处理一下伤口。”
清容无所谓道:“小伤而已,不必劳烦。”
容仪道:“这里的武器我都淬了毒。”
清容挑眉质疑道:“我怎么没发现?”
容仪道:“是不易令人察觉的毒,所以夫人你现在感觉没什么,等到毒入了脏腑才会显现,不过那时候也晚了。”
清容道:“什么毒?”
容仪道:“为夫有解药的,夫人别担心。”
清容:“……”
不管是真是假,容仪今天是非要亲自动手为清容包扎的。
最后,清容半信半疑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容仪是怎样给她处理伤口的。
一套操作下来,清容没看出什么特别的,用的药都是再平常不过的金疮药什么的,都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药。
等到容仪给她包扎完,清容收回手认真地打量了一下。
“不错。”
容仪道:“多谢夫人夸奖。”
清容放下手,问道:“解药呢?”
容仪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的荷包,从中掏出了一粒白色的小圆丸,递到清容嘴边,故作神秘道:“含服,切勿吞服。”
清容狐疑地看了容仪一眼,张口将小圆丸吃了下去。
入口便是一阵甜,而且这味道特别的熟悉。
“你耍我!”
“夫人此话怎讲?”
“容仪!你当我没吃过糖是吗!”
“夫人,你想啊,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药本身就是甜的呢?”
“胡说!这糖我吃过!就是这个味道的!”
容仪憋不住笑了,直接招了:“好了好了,我的错,是我骗了夫人,对不起,如果不这样的话,你又不好好处理伤口,我只能出此下策。”
清容怒视着容仪,一口咬碎了口中的糖果,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中有滚烫的泪水在打转。
容仪一时慌了,赶忙伸手擦去清容脸上的泪水,捧着她的脸,自责道:“我错了,我不该骗你,别,别哭啊!”
清容甩开容仪的手,偏过头道:“谁哭了,只是被风沙迷了眼而已。”
“那,那我给你吹吹。”
“不必了。”清容抬起头望了望天,“这糖哪里买的?我徒弟,我徒弟以前也给我买过。”
容仪顿住了,柔声道:“那以后我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