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被切切实实拿住了‘作案工具’!莘凝眼珠子转来转去,实在是想不到狡辩的理由,只好闭上嘴,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向湛钧。
湛钧挑了挑眉,一脸严肃地望向莘凝,“嗯?拒不认罪可是没有用的!说好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凝儿可不能食言啊……”
一听这话,莘凝大惊失色,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向着湛钧连声讨饶。
“我错了,钧哥哥饶了我这一次吧!你放开我,我立马拿帕子把你脸上的桑葚汁给擦干净!”
湛钧不慌不忙的从碗里挑出一颗十分饱满,颜色深到发黑的桑葚,慢悠悠地摇头拒绝了莘凝的‘悔过’。
“现在求饶,晚了!”
遮住脸的手被轻而易举的拿下,莘凝用尽了力气也能没撼动湛钧的手臂,两只手被湛钧攥在手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湛钧捏着一颗桑葚往自己脸上凑过来。
挣扎无能的莘凝索性闭上眼睛,认命般的等着湛钧的惩罚。
“呵~”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鼻尖似有一阵凉意略过。
莘凝等了又等,依然无事发生。
睁开眼睛后,就见湛钧已经放开手,自顾自吃起了桑葚。
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实没有奇怪的东西。
莘凝这下终于反应过来,湛钧刚刚只是吓唬自己,根本没有真的把她画成花脸。
再看向湛钧那张脸上歪七扭八的几条胡须,莘凝难得的起了几分愧疚之心。
“我就知道钧哥哥大度了!别动,我来帮你把脸上擦干净。”
抽出袖子里干净的帕子,莘凝伸手擦着湛钧脸上的汁水。
湛钧动都没动,垂下眼帘任由莘凝在自己脸上擦来擦去。
忙活了一会儿,莘凝看着似乎完全没有变淡痕迹的桑葚汁,还有已经被擦到脸皮都透出红色的湛钧,一时有些无言。
“嗯…钧哥哥,这桑葚汁干了之后好像不太好擦掉。要不然你跟我进庄子里,我给你拿胰子洗洗吧?”
吃掉碗里最后一颗还带着些许青色的桑葚后,湛钧拉过莘凝的手,把碗里几颗颜色又深,个头又大的桑葚放到了莘凝手心里。
“不必了,等我回家之后再洗也无妨。反正我头上带着斗笠,等会骑在马上也没人能看清楚。”
莘凝一把将手心里的桑葚倒进嘴里,清甜的汁水迸满口腔。
使劲搓着指尖,莘凝发现自己手指上的紫红色也丝毫没有减弱的痕迹。
湛钧看得好笑,敲了一下莘凝的额头,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来有的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莘凝泄气般的停下了动作,看着湛钧幸灾乐祸的样子,小小翻了个白眼。
“这顶多算是两败俱伤!钧哥哥你有什么好乐呵的?”
“好了,别气了。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怎么现在倒像是我理亏似得?”
在湛钧面前,莘凝向来是理不直气也壮的。
只是本来的消食小活动被弄成这个样子,莘凝也是没有料到。
湛钧默默收拾着桌子,把还没动过的点心放到了莘凝提来的食盒里。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早上起得早,等下也该补补觉才是。”
莘凝不再纠结擦不掉的桑葚汁,乖巧地点点头。
回去之后,莘凝洗了好久才把手上的桑葚汁给洗干净。又想到湛钧那一脸的乱七八糟,不由得又开始心虚起来。
另一边的湛钧,骑着马进城之后,也不急着回家,只是松着缰绳让流云慢慢走着。
“哎~湛钧,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有人唤他,湛钧循声望去,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还怕湛钧看不见自己,伸长了手臂不停招手。
“何启,你这是……?”
湛钧下马走到何启面前,打了声招呼。
何启举着手里的纸包,热情地开口询问。
“同庆楼的大肉包,味道香得很,要不要尝尝?”
湛钧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已经用过早膳了,你还是自己吃吧。”
离得近了,何启这才看清湛钧的脸,这一看,差点让他没忍住把嘴里的包子给喷了出来。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和别人打赌输了?”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啊?敢在湛钧脸上画胡子!
湛钧想到那个‘大胆’的小姑娘,眼神不由泛起了笑意。
“和家里人玩闹的。”
看他笑成这样,何启就知道这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是谁了。
“哦,是你妹妹吧!我就说嘛,能在你脸上画成这样还活着的,也没几个了。”
湛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何启也不在意,自顾自啃着大肉包,一边口齿不清地问道:“你不是值的夜班吗,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在这儿闲逛呢?原来是在外面吃东西啊!到底是哪家的早点这么好吃,能让你这么个向来不注重口腹之欲的人,在值了夜班之后还特意跑来大吃一顿。这么一想,我都想去尝尝看了。”
湛钧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开口,何启一张嘴就叭叭个不停。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何启这自来熟的性子,湛钧也是有所了解了。要是不和他说清楚,以后这人只怕是要见一次,问他一次了。
为了以后的耳根清净,湛钧只好打断何启的喋喋不休。
“不是在酒楼吃的,我去了京外的庄子,是我妹妹给我准备的膳食。”所以,你就别再瞎惦记了。
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湛钧的言外之意,何启遗憾地咂咂嘴,叹了口气。
“这样啊……”又咬了一大口包子,何启这才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一下值就骑着马去京郊了?你当真是不嫌累啊!我说呢,你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和我调班了,莫不是就为了每天能去京郊看看你那妹子?”
对何启的猜测,湛钧并没有否认,只是为了堵住他的嘴,小小的威胁了一句。
“怎么,不用值夜班你还不高兴?要是不乐意和我换,我去找别人就是了。”
“别啊!”虽然知道湛钧并不是真的想抛下他和别人换班,何启还是闭嘴服了软。
转头看了一眼终于老实下来的何启,湛钧忽然想到这人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应当对周围环境都很熟悉才是。
想了想,湛钧还是开口问道:“何启,你可知道这附近有哪些山上风景好,最好有些浆果树,又没有猛兽出没,适合春游赏景的?”
嗯?难得有湛钧需要向他请教的时候,何启赶紧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然后清了清嗓子,一脸得意的回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我打小在京城长大,这附近几十里我可都熟着呢。”
高深莫测的自夸了一番,何启把京城附近适合赏景的山都介绍了一遍。
“…四明山上有处道观求姻缘最是灵验,我们好些同僚都去过了;要是想赏花,还是要去天目山,一到三四月,那满山的桃花、玉兰,京城的小姐夫人们最爱去那儿赏玩了;要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小雁山附近也不错……”
何启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湛钧认真听着,问清楚每座山的位置,还有最适宜去赏玩的时间。
“哎,你们什么时候去玩儿?也带上我呗?人多热闹些,正好我母亲近来也想出去赏春,不如一起……”
话还没说完,湛钧便利落地跳上马背,朝着何启摆手告别了。
“困了,我先回家休息了。你继续逛吧,等有时间了请你喝茶。”
“哎…”何启招招手,只能看着湛钧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不一起就不一起呗,干嘛溜得这么快,我话还没说完呢。”
对这位刚一起共事不久的同僚,何启还是很佩服的。武力值一流,处事干练坚决。可一要说起家里的那个妹妹,湛钧就总是闭口不言,好像生怕谁惦记上似得。
虽然湛钧不说,可何启还是能从湛钧平时的言行里看出他对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的看重之意。
好奇,实在是太好奇了!何启抓心挠肝的想要看看湛钧妹妹的庐山真面目,只可惜湛钧瞒的滴水不漏,实在是让人更好奇了。
庄子里的莘凝和黛玉看着面前一堆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女娃儿,都觉得有些头疼。
乐云昨天当了半日的‘领头羊’可算是尝到了甜头,一大早吃完饭后又去找昨天的小伙伴们玩耍了。
而昨天拿了榆钱儿窝头回去的孩子们被家里父母好一通盘问,生怕自家孩子年纪小贪吃惹了新来的庄子主人的不喜。
虽然孩子们都说东西是两位姑娘主动提出要给她们的,可庄里的佃户们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听说两位姑娘喜欢吃田里的新鲜吃食,这些人家忙收拾了些家里的新鲜野菜和果子,让孩子给黛玉这边送了过来。
每个孩子拿的东西虽然不多,可是个个都洗的干干净净,连一丝泥点也没有。
黛玉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野菜、野果的,见莘凝蹲着地上翻看着,黛玉探过头看了看,还是没忍住好奇,拉着裙角,学着莘凝的样子,支着腿蹲在一旁。
这样不合礼仪的样子,黛玉以往从来没有做过。现在四下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没有人会来指责她这样的举动是不合规矩的。
指着地上的野菜,黛玉一一询问莘凝都是些什么。
莘凝自己也是个半吊子,哪里经得住黛玉盘问。
几个孩子在一边看得都忍不住笑个不停,一个个围在莘凝和黛玉身边坐成一圈。
黛玉拿起一个,就有孩子争着开口解答。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两人是一个字也没听清,光觉得吵了。
莘凝急忙叫停,“等会儿!先立个规矩,黛玉姐姐提问,你们举手回答,谁最先举起手的,就让谁来解说。”
按莘凝说好的来,黛玉和几个孩子玩得有来有往,一会儿便把地上的东西认了一遍。
“原来能吃的东西有这么多的吗?等晚上让小厨房做来尝尝吧。”
黛玉想吃啊,莘凝摸着下巴,坏心眼地说了句:“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