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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海。
一回生，二回熟。
姜南熟练的睁开眼，果然，入眼还是一望无际的黑。
又是这片由黑和更黑组成的梦境。
她也仍是第一视角入梦。
熟悉的疼痛爬满姜南全身，姜南咬牙忍受着。
她怀疑这不是做梦，哪有做梦这样疼的？
她大概率是不小心附了谁的身。
铁链的晃动再次拉扯开她的皮肉，疼痛使姜南对自己的猜测愈发笃定了些。
四周是海浪的哗哗声，姜南试着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脚，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姜南精神一振。
束缚住她的东西，和‘无极’好像。
但不同于之前‘无极’一见她就兴奋的情绪，姜南闭眼感知，这里的‘无极’好像带着些疲惫厌恶和……
消沉。
古怪的情绪。
姜南尝试发出声音。
“嗨…”
古怪的音调从喉咙中发出，像是深埋于地底的古老机关猛地被外来者打开，转动时千百年的尘土和腐朽噗簌簌落下，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啪嗒。”
又是一滴泪掉落。
“嗨……”
又是一句话从姜南口中发出。
但姜南敢肯定，那一句不是她说的。
就像那滴泪，也同样不是她流的一样。
“你…好……”姜南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两个字，便已经精疲力尽，身体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有无数铁链正穿透着她的身体，不断拉扯她的血肉。
“你…好？”略带疑惑的声音再次从姜南口中发出，“你好…咳…咳咳……”
还没说几个字，姜南又开始咳嗽起来，颤抖着的身体牵动了伤口，痛地姜南险些晕过去。
“请问，这是……哪里？”姜南见那人回复了自己，赶紧忍下疼痛，她总得打听出来点有效信息，老这样如梦体验别人的痛苦也不是个事儿。
海浪猛烈得拍打着，听起来比一开始更加猛烈。
良久，姜南嘶哑的喉咙中才缓缓提出几个字。
“这里是……我的……”
“牢笼。”
“你被人关在这里了吗？要……怎么才能出去?”
姜南问完就有些后悔。
要是这人知道怎么出去，还用困在这里受苦这么久？
“出不去……”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果然，姜南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我不能出去……”
姜南愣住。
什么叫“不能出去”？
“很高兴……又见到你……”那人还在继续说着。
姜南可不高兴，每次入梦很痛的好伐！
姜南还没来得及询问再多一些事情，一阵眩晕感猛然袭来，导致她也没有听见那沙哑的声音喃喃说着的后半句。
“我的孩子……”
黑海再次归于寂静，海浪也不在翻涌，平静得恍若一摊死水。
被束缚者的‘人’缓缓抬起头，TA的漆黑的眼眸平视着前方。
“哈哈……哈哈哈……”TA忽的大笑起来。
原本平静的海面再次激烈翻涌，束缚着TA的铁链也摇摆震动，皮肉被拉扯撕裂的声音也不断在黑海中回荡。
没人注意黑沉沉的空间恍若亮了一些……
*
姜南是被吵醒的。
“你说什么？！”
宋微光瞪大眼睛，“你是说我们费尽心思打死的只是方祝余的一个傀儡?”
“小光啊……”一旁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颇带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宋清平屈指狠狠敲了敲宋微光的额头，“你都有我给你准备的替死傀儡，你觉得方祝余那老奸巨猾的家伙能没有一点保命手段？”
宋微光捂着额头，“爷爷……”
“别叫我爷爷，这次闹这么大动静，赶紧想想怎么应付你爹那边吧。”小老头吹胡子瞪眼。
对于他们只是杀死了方祝余傀儡的这件事，姜南倒是接受良好。
那么一个大Boss如果一下就被打败了，那未免也太容易了些。
更何况方祝余本身就是傀儡大能，造几个自己的替身傀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姜南动了动僵硬的身子，缓缓睁开眼。
“爷爷！”守在床边的宋微光见人醒了，赶紧拉着自家爷爷上前，“我的救命恩人醒了，你快来看看！”
宋清平闻言赶紧上前查看。
“我没事。”姜南看着面前两张担忧的脸，忙答道。
“对了，我得去跟你们伙伴们说一下，他们在这儿守了好几天，今天早上才被我们好说歹说赶去休息了。”宋微光起身就往门外走。
“以安和姚姚？”姜南困惑，“这是哪里？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宋微光离开的脚步一顿，朝姜南解释道“当时我和宋拾刚从通道出来，你就晕过去了。方祝余没一会儿也死掉了，‘雪市’大乱，我和宋拾就趁乱将你用传送阵带回到我家了。”
“这里是中城宋家，我叫宋微光。”
少年逆光站着，正午的阳光洒下，照的他整个人像是在发光似的。
“客房内那个女孩子在你被我们带回宋家不久后也由陈爷爷带来。”
“还有你的其他伙伴们在第四天也被陈爷爷带着来找爷爷……”
宋微光从小没什么朋友，所以当看到姜南有这么多伙伴的时候心情还是蛮复杂的。
“对了，他们带来的那个女孩子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宋清平拿胳膊肘杵了杵这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子，“你先去叫人吧，剩下的我和她说。”
宋微光这才止住话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多谢前辈相救。”无论如何，自己和尽欢都是被宋家人相救，姜南礼貌道谢。
“是要我们谢你才是。”宋清平从床边的桌上端起一碗药剂递给姜南。
“要不是你，宋微光这小子不知道还回不回得来。”
“方祝余那个疯子可不会因为他是宋家人就放他一马。”
姜南接过药剂，和市面上的药剂不一样，这碗药剂明显清澈干净许多。
宋清平看出她的迟疑，解释道“这是我自制的药剂，用特殊手法淬炼，比外面的纯粹许多，药效也更好，你异能亏空，精神受损，这是特制的药剂，有益于你恢复。”
姜南眼睛一亮。
好东西！
于是抱着碗三下五除二就喝干净了。
“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是我把他们牵连进来的。”姜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姑娘你就别推脱了，那小子平时野惯了，他没拖累你们已是万幸。”
宋清平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绝不简单。
能操控‘无极’，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别的什么，能交好就不要得罪。
更何况这小姑娘眼神清明，又有陈家那两个老家伙在背后撑腰，人品心性也定是不错的，更不要说这次还救了小光，就算是奉为宋家上宾也是可以的。
“对了宋爷爷，”姜南喝完药，忙追问许尽欢的消息，“之刚才宋微光说我的朋友还没有醒，请问是怎么一回事？”
姜南问起这个，宋清平面色复杂。
“这个你不必过于担心，那是那孩子的机缘。”他也是头一次见天赋如此高还有如此气运的孩子。
“机缘？”
宋清平点头，“你知道如今的精神系异能者，最高追求是什么嘛吗？”
姜南想了想，不确定道“精神强度？”
宋清平轻轻点了点头，“是，又不是。”
“诚然，精神强度是决定精神系异能者强弱的重要因素，可有一件事，不是精神强度高就能做到的……”
不知为何，姜南想起了在地下‘雪市’时，在她脑子里响起的尽欢的声音。
“精神力外放。”
一听这几个字，姜南瞬间就明白了。
她抬头看向宋清平，头发花白的老头眼睛里亮闪闪的，“你那位朋友，只是精神力增长太快，又觉醒了精神力外放，身体跟不上精神的增长，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天知道他那日知道这孩子昏迷缘由后，简直恨不得当场把那孩子收入宋家。
如此天赋者，若无人指引，在他眼里和亲眼看见一个天才陨落没什么区别。
姜南不知道宋清平脑子里山路十八弯的想法，只关切问道，“也就是说，尽欢现在没事了？”
“好好养几日，待她的身体适应了如今的精神状况即可。”
姜南松了一口气。
宋清平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宋微光已经引着一行人进来了。
“姜姜！”
伍姚姚飞也似的冲进来，看见姜南好端端坐在床边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姜姜……呜呜呜……你总算醒了……”
她和以安到这里后，不眠不休守了姜南三日，要不是宋爷爷说人多了影响姜南休息，他们都不会回去。
以安和陈让也紧跟着过来。
“南姐，你可算是醒了！”陈让眼睛下吊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被谁打了两拳似的。
“你要是再不醒，以安和伍姚姚都快要去给你陪葬了……”
姜南这才把视线放在后面沉默的以安身上。
而此时，宋家祖孙也识趣地出门去，给这群孩子留下说话的空间。
甚至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姜南安抚了一会儿眼睛都快哭肿了的伍姚姚，这才朝以安招招手。
“以安？”
以安乖乖上前，低垂着头。
江南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带着她们出去后就把尽欢送去了陈家？”
以安沉默着点点头。
“第二日没等到我，也乖乖带着姚姚回了火焰帮？”
以安抿抿唇没说话。
倒是伍姚姚气呼呼说道“当时‘雪市’大乱，我说下去找你，以安那呆子死活不让我来，说什么都要按你说的带我回火焰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