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抓着李葭的手，她弓着腰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强迫李葭抚上她的脸颊，通红的眼中不断流下泪水。
“我想要你永远永远不离开我……”
陆清说话时有些哽咽：“可我知道你在吃药了，你是因为我才吃药的，所以、所以我才觉得……如果我们离得远一点，你就会好起来……可是、嗯、可是你真的走掉了，我又开始后悔……”
吃药？
……所以是因为这样吗？
问题的源头有了答案。
直到现在李葭终于明白了陆清的反常。
之前因为陆清的作天作地，李葭表面上云淡风轻，事实上还是扛不住去找医生开了抗焦虑的药物，放在床头柜时不时吃两片……只是没想到会被陆清发现了。
陆清的想法大概也很简单，她自己已经是个疯子了，所以她不忍心将她也变成疯子。
疯子一般的陆清。
因为爱她，所以提分手要放她走，因为是疯子，所以又要和她纠缠不清。
所以就是因为这样，她们之间的爱变得畸形了。
“陆清……”李葭有点恍惚地喊着陆清的名字。
陆清并不搭理她，她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又开始觉得是你不好，是你食言了……嗯，你明明说过的，无论怎样你都不会离开我……”
李葭身上的裙摆被人掀到了大腿根，不着寸缕的陆清虚虚地坐在李葭的膝盖上缓缓磨蹭了起来。
“乖乖，我们不这样……！”
李葭大惊失色地看着她的动作。
“呼……不这样好不好……”
看着陆清肌肤上泛起粉色，李葭整个人很快也跟着燥热起来，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或者，我们去床上？”
李葭还在试图劝说着陆清，她担心这样的姿势会让陆清受伤。
陆清另一只手扶着李葭的肩膀，艰难地动作着，她说道：“葭葭，你知道吗？”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会很高兴自己生病，因为这样的话，你会可怜我、吻我……”
李葭的目光本来在忍不住下滑，听到陆清嘴里说出那种不像话的话，她嘴角抽了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对陆清的眼泪束手无策，最后难以忍耐地闭上了眼，喃喃道：“你真的是有病……”
“我有病，我爱你。”陆清听到李葭的话反倒是笑了一下，她的肩胛在颤，像藏在羽翼下的心跳。
笑声里是藏不住的偏执。
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她只想着朝李葭靠近。
陆清在心里想着。
要近一点，再近一点，她们之间最好再也不要有距离……
“嗯哼……”陆清吐出一小节红艳的舌，她细细喘着气，眼睫颤抖，还糊着刚刚粘湿的泪，在平坦的小腹剧烈收缩之后陆清双手捧着李葭的脸颊，喘息着凑了上去。
她想要从李葭那里讨得一个吻。
“葭葭，你再亲一亲我好不好……”
于是李葭一边被迫和人接吻，一边感受着膝盖上传来如同牡蛎肉一般湿润燥热的触感。几乎能感觉到空气的质地被改变，变得潮湿、灼热，像密林深处某种幽暗而危险的气味。
一开始李葭看着陆清只觉得内心羞耻，再后来逐渐地变更为其妙的痒意，像是从骨头缝里发出来的痒，那样的痒像薄雾一样缓缓爬满了四肢百骸。
月亮碎掉之后大概会变成星星吧。
李葭神情恍惚地望着陆清。
她望入那一双雾蒙蒙的如同星空一般的眼眸中时如此想着。
*
陆清将李葭囚禁在了这座海边的小房子里。
周围都是监控和穿着黑色西服二十四小时轮流巡逻的保镖。
李葭出不去了，她没了选择的余地，陆清也不肯和她好好说话，总是固执地认为她会离开。
李葭很烦躁，整日在房间里渡步。
陆清依旧对李葭很好，这反而让李葭有种无处发泄的愤怒。
这天李葭关上了了卧室的门，不肯和陆清再见面。
当然，所有的一切还是逃不过陆清的掌控。
陆清在李葭熟睡时进门。
陆清压抑着呼吸蹲在床头的位置，她有些沉醉地看着李葭安静的睡颜。
日思夜想着的人啊……
李葭的一只手摊放在被子外，陆清偷偷摸摸地伸手牵上她的小指。
如果能够永远留在她的身边该有多好。
可是好像不能了，她把她的爱人弄丢了……
葭葭是真的在生她的气了。
只是短暂地牵了一下，陆清便怯懦地将手收了回来。
怕吵醒她，也她厌恶。
她这样的人大概是不配得到幸福的。
李葭睡得并不安稳，她醒了过来，看到了蹲在床头的陆清。
好像又搞砸了……
看到李葭醒来，陆清浑身一僵，反倒是更加用力握紧了她想要收回的手腕。
陆清笑了一下。
“……明明你就在我的面前，可我依旧好想你。”
那样的笑，也并不是笑了。
李葭看着陆清眼底的苦色，有些恍惚，连手也忘了要收回去。
陆清仰视着李葭，开始吻着她的手背了。
一下，两下……
李葭强装出来的那点抗拒逐渐软化，像潮水退去后裸露出的礁石，呈现出原本真实的一面。
终于，李葭伸出手去触碰陆清的面颊。
带着迟疑轻轻回应。
李葭望着她泛红的眼角叹气，低声问：“还疼吗？”
前几天，陆清送饭过来的时候，李葭生气地砸碎了盘子，锋利碎片溅起来划伤了陆清的眉角，留下一道小小的豁口。
陆清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眼里含着碎光。
李葭抬手为她拢开凌乱的发丝，指腹温柔地拂过她的泪痕。额头轻轻抵着她，鼻尖擦过彼此，近得几乎能听到对方胸腔深处不安的跳动。
呼吸纠缠在一起时，亲吻变得自然而然了。
夜里潮湿的风吹动了窗帘。
李葭将陆清拉上了床，伏在了陆清的身上。
陆清的手迟疑地抚上她的腰际，指尖都在微颤。
惊喜的同时在，内心很快又升起慌乱。
陆清靠在李葭肩头，哽咽得像是压抑了很久，带着一丝无助：“不要丢下我……”
“不会的。”李葭低声答应，嗓音哑得不像自己，“我在这里。”
陆清沿着李葭的侧脸亲吻，像是在验证她的存在感，缓慢而小心，仿佛一旦用力就会把这脆弱的美好惊碎。
心里藏着一种疯狂的渴望——想触碰她，确认她还属于我，还没有离开。
那种急切让陆清几乎失去了克制，动作变得有些慌乱，却又小心翼翼。
就在陆清快要失控的时候，李葭忽然反扑过来，将陆清压在了床褥间。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永远。”
在陆清因为体力不支昏睡时，李葭逃跑了。
李葭很聪明。
她知道，陆清在她房间里的时候就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天光将明未明时，只有最边缘的窄缝里透出一点光亮，大多数的东西都只能看到一点轮廓。
李葭往一个方向跑了很久很久，直到依稀可以分辨远处有艘停在渡口边的客轮。
“葭葭！！！”
陆清还是追了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一直在逃跑路上的李葭却停下脚步，她站在原地，等待着陆清走近。
“别走……”对于陆清而言之前的夜晚更像是一场混乱的美梦。
你一下子进入到我的梦境，梦醒了你又要离开。徒留我一个人满头大汗，在没有你的房间里惊醒。
湿润的海风吹乱了李葭额前的那一点碎发，她叹着气抬手用指腹温柔地抹去陆清脸上的泪水。
“陆清，我要开始讨厌你了。”
谁能想到在上一秒亲密无间的人会用柔软的唇畔说出这样冰冷无情的话。
“讨厌……我？”原本就不安的陆清变得更加慌乱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用力地握紧了李葭的手腕，极力调动着脸上的肌肉露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陆清想要确认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葭葭，你刚刚说…你讨厌我？”
李葭白皙脖颈上那些细碎的红痕有些可怖。
昨夜，到了后面陆清就有些收不住，她开始暴露隐秘的本性，她发了狠，叼住李葭细嫩脖颈上的一小块皮肉，含着咬着轻轻细细地磨，这样迟迟的钝痛折磨起来像是更为危险的亲吻。
于是受不住的李葭拽着她的头发，骂她疯狗。
而现在李葭平静地看着昨晚被自己骂作疯狗的陆清，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是啊，我怎么突然就开始讨厌你呢？”李葭抬手挨了挨自己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现在正在隐隐作痛。
视线的焦点开始模糊起来，李葭似乎还是看着陆清的眼睛，又像是看着别的地方，她的声音飘浮着，只是重复：“我的乖乖，我好像开始讨厌你了。”
因为爱你爱的太痛苦，所以我开始讨厌你。
转眼，李葭收起了笑意，变得面无表情，她用冰冷的语气叹息道：“我们的爱啊，像外表光鲜内里腐烂的苹果……烂苹果。”
“葭葭，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陆清的眼泪又要止不住，她哀求着。
李葭冷着一张脸，对此似乎没有半分的动容，她只是说：“乖乖，你要放我走，我要离你远一些，才能好好地活。”
“不行的、不行……”
一脸泪痕陆清听着李葭的话红着眼摇头。
我怎么能没有你。
还是这么爱哭啊，李葭的声音温和下来，她问道：“乖乖，你爱我，对不对？”
要已经满脸泪水的陆清望着李葭，她不住地点头，哽咽着出声：“我爱、我爱你……”
这个漂亮的孩子一边落泪一边同我说爱啊……
李葭注视着陆清，最终还是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她颤抖的嘴唇。
“我早就同你说过，爱不是能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李葭稍稍离得远了些，她抬手摸了摸陆清乌黑的发顶，眼中是连她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