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林然点了下头，嘴角带着稳操胜券的笑：“章先生，你真的很不会谈判。”

章卓站在桌子对面，眼看着他推开门走出去，脸色黑沉得能淹死人。

傅深看林然走出来，放下手里的烟，问：“谈好了？”

“嗯。”林然点头，视线落在他手指尖夹的那支烟上，没有点燃，只是单纯的夹在手里，或许是其他人给的。

傅深手指修长，夹着烟的动作也斯文好看。但是印象里他从来不抽烟，自己才离开不到半小时，就染上了坏习惯。

“怎么了？”傅深感觉他表情不对，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林然走过来，几步路走得很慢，他眉头皱着，犬齿咬着下唇，回答说，“章先生说，我是你的宠物。还说你要进议会，以后就不会管我了。”

傅深愣了愣，不是来谈实验的吗？章卓为什么会说这些？

林然继续道：“他说，只有他才能帮我。”

“他这么跟你谈的？”傅深语气有些重，但不是对林然。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这是谈判吗？威胁恐吓还差不多。

章卓此刻还不知道，林然在外面跟其他人说什么。等他刚出来，就顶着门外众人谴责的目光。他发现其他人神色不对，古怪地问：“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你跟林然说什么了？造谣也要讲证据。”傅深当场就问了。

“我干什么了？”

章卓看见林然就是一肚子气，从来没有哪个异种，都关在实验室里了还讽刺他。

他冷笑一声，“你怎么不问问他跟我说什么？”

林然向傅深身后躲了躲，两只手拉着袖子，看着是吓到了，害怕。

章卓顶着后槽牙，一看这动作神态就知道是谁在搞鬼。

“然然，当着他面说，我们都在。”傅深也顾不得有其他人在场，只知道不想叫林然受委屈。

“章先生说我是你养的小宠物，”林然缓缓复述，“他说我挑三拣四，别的异种有这个机会求之不得。”

“他要我选他，跟他做实验，成功了能帮我提高实力。”

“我说你不会不管我。”

“我说我不想跟他赌。”

……

“是你说的？”傅深质问道。

“我是说了，但……”章卓咬牙切齿，“原话不是这个意思。”

傅深的目光就是凉飕飕的冰刀，倏地扔出去，“既然你给的条件无法说服林然，那么这次实验由我全权接管。”

“章老师没什么意见吧？”

傅深淡淡看着他，说完这句话，拉着林然的手腕走了。机会给了，章卓不好好把握，谁来都没有用，他们也是各凭本事。

林然低着头跟在傅深背后，在即将离开之时，扭着头远远看向站在会议室门口，没有挪动的章卓，露出一个堪称挑衅的笑。

他的感谢一定是真心实意，毕竟是章卓给他创造了机会，还是要谢的。

与此同时，研究所内。

下水道传传来细细索索的动静，这在人耳中完全听不到声音，在异能者耳边放大，足够扰人睡眠。

276躺在单人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在研究所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睡个觉也睡不安稳。

他心情有些烦躁，猛地坐起身又后知后觉，这么久以来似乎没见过老鼠。

他顺着声音向马桶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走了几步，他掀开马桶盖儿，一只脏兮兮的老鼠钻了出来。

276额头青筋直跳，这玩意儿从马桶出来跳到了他的腿上，他不想演员注意，于是硬生生的忍着，牙都咬碎了，才压下心里那股无名火。

这是屋里为数不多的盲区，即便有人盯着监控，也不会发现这只闯入的老鼠。再说了，看见了又怎么样，只是老鼠而已。

老鼠刚跳出来，在他的裤子上停留不到两分钟，整只鼠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钥匙，会受到重力影响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掉在地上。

276眼疾手快脱了裤子，有层层衣物给钥匙打掩护，声音不算太明显。

这太考验人的心态，276神经绷成了一根弦，一点马脚都不敢露，肾上腺素疯狂飙升，几乎是本能地做出反应。

好在没有意外发生。

林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傅深已经告诉他了，所谓的议会是以研究员的身份申请进入，主要向议会反映当下行业环境，提出需要整改的意见，为科研工作发声。

他不会不管林然，也不会不参与研究所的实验。

“那你进了议会以后，是不是更忙了？”林然问。

“是会忙一点，要参加会议。毕竟不是混混而已，改革制度事关联邦发展，能有利于联邦建设也是一件好事。”傅深说：“我母亲就是议会的议员，这次的申请还要多亏她的帮忙。议会那里你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解决。”

“我当然相信你，”林然接着说：“只是不想你太累了。”

“你妈妈……”林然想起那场梦里见过的女人，试探着问了一句，“你们关系不好吗？”

“我没跟你说过，我爸当初看上她的身份才和她结婚。”傅深沉默片刻，“不是关系不好，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知道她想关心我，但我的存在，只会让她想起我爸曾经欺骗过她。”

“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傅深轻声说，“都过去了。”

这句话不是安慰林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不是小孩子，没有父母也能独当一面。

林然浑身血液冻住，止不住地发冷，恍然想起，他那天夜里无来由的询问。

——如果失去一切，名誉、身份、地位，如果我只是我，你是否还会爱这个一无所有的我。

傅深不是介意林然爱他的光鲜亮丽，他只怕除了这分金玉，无人爱他的“败絮”。就像那天晚上说的，无论是华美的外表还是朴实的内在，人不单单是某一方面组成，爱他的某一面也是爱他。

只是傅深希望这份爱更加纯粹，不因外物而消失，单单是对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