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尧离开后,玩家躺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
随便挑了个快递拆开,玩家愣了一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音乐盒,上面还刻着一行字:“欢迎不必行此大礼来到艾田小城。”
玩家拿起音乐盒,轻轻拧动发条,音乐盒随之发出一段清脆的旋律。她听着音乐,嘴角不自觉向上扬起。
这游戏还挺用心的嘛!
今天就先探索到这里吧,存档,退出游戏。啊啊,明天还要早起呢!睡觉睡觉!
清晨。
尚哲礼在宿舍的小床上赖了一会儿,然后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
尚哲礼今年大三了,今天是新生来校报道的第一天。屈服于可观的志愿时长之下,她毅然而然报名去当志愿者捞时长了。不幸的是早上七点半就得赶过去。
于是尚哲礼七点半准时到达学院新生招待的小亭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进队伍,眼睛迅速扫射着周围,目标精准找到个凉快地儿待着。
她姿态散漫地靠在略微褪色的塑料椅背上,一旁斑驳树影在报名表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蝉鸣声裹着暑气在香樟树冠里翻涌,听得人昏昏欲睡。她把志愿者绶带卷成小枕头垫在颈后,眯起眼看着远处来来往往拖着行李箱的新生似刚破茧的蝴蝶般跌跌撞撞。
“……学姐,你好。请问计算机学院……”
犹豫的颤音在身后响起,尚哲礼后仰着头撞进一片晃动的树影里。
白衬衫少年逆着光站在树下,衣扣规规矩矩全部扣好,攥着录取通知书的指节微微泛着白。他的行李箱轮子似乎卡在石板缝里了,真像株被风刮歪了的白杨树。
尚哲礼丝滑地将椅子转向另一边,悠然地用绶带扇着风,指向西侧懒洋洋道:“看到那个丑得很有特色的机器人雕像没?计算机系就在那片。”
余光中瞥见他那红透透的耳尖,她又莫名添上一句:“要不我和你一起过去吧。”
林知禹闻言后退了半步,行李箱“咚”地一声闷响撞上了香樟树干。他手忙脚乱去扶箱子,双肩包带子却顽皮滑下肩膀,怀里的通知书也似白鸽扑棱着翅膀就要逃走。
瞧见他这副模样,尚哲礼忍俊不禁。她顺手捞住飘落的纸张,墨香混着汗意洇在指尖。
“谢、谢谢学姐。”林知禹低头时后颈凸起的骨节格外清晰。尚哲礼不经意间瞥见他衬衫下摆沾着一小片银杏叶,大概是穿过林荫道时落的。她坏心眼地没有提醒他,这样还挺好看的。
香樟大道蒸腾着柏油融化的气息,尚哲礼踩着树影斑驳的地砖走在前头,听着身后行李箱碾过落叶的脆响。
“我叫尚哲礼,建筑系大三。”她刻意放慢脚步,焉儿坏地看着鼻尖沁出汗珠的少年拖着28寸的箱子追上来,“小学弟,你呢?”
“林知禹。”声音轻得像蝉蜕落进草丛,“计算机系……”尾音被蝉鸣吞没。
他低头盯着石板缝隙里钻出的三叶草,忽然从背包侧袋摸出瓶冰镇矿泉水,“学姐要喝水吗?没有凝结水珠了,现在应该不凉了。”
尚哲礼接过矿泉水时不经意间触到他冰凉的指尖,林知禹像被烫到似的快速缩回了手,惹得她轻笑出声。
“小学弟,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衬衫啊?”尚哲礼拧开瓶盖,因瓶身摇晃而起的气泡在阳光照耀下被炸成细碎彩虹。
“妈妈说……正式场合要穿得体些。”林知禹不自在地扯了扯浆得笔挺的袖口,领口汗湿的痕迹正在慢慢洇开。
尚哲礼抬起眸又看了他一眼。
嗯,阿姨果然好眼光。
青葱小白杨在一众愣头青里轻轻松松脱颖而出。
经过食堂时飘来绿豆汤的清香,他望着玻璃窗上贴的“新生特惠”的大字海报发呆,行李箱果不其然撞上路沿石踉跄了一下。
“得专心啊,小学弟。”尚哲礼伸手扶住歪斜的箱子,手心下的金属拉杆被晒得发烫。
“谢谢学姐……”林知禹慌忙将行李箱拉回正途。
“林同学!”不远处的计算机摊位传来了响亮的招呼声,一个穿篮球背心的男生挥着登记表匆忙小跑过来,“可算逮到你了,班导让我……”话音在发现林知禹旁边还有位同学时声音戛然而止。
他促狭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难怪找不到人,原来是被建筑系的学姐拐跑了?”
林知禹的耳尖顷刻红得能滴血,看看她,又看看那个男生,想解释迷路的原因却又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口拙舌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攥着行李箱拉杆。
“给学弟降降温?”尚哲礼故意把矿泉水瓶贴在他手腕上,笑着看他的手如受惊的兔子般跳开。
“那儿就是了,”尚哲礼指着机器人雕塑后方蓝白相间的遮阳棚,“去吧去吧。”
“真的非常感谢学姐的帮忙。”他的声音不再打颤,此刻他正语气真诚、神色认真地诉说着他的谢意。
“再见啦!”
“再见学姐……”
结果是她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学姐,等等……”林知禹上下喘着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急切。
“这个…新生礼物…感谢学姐。”他递过来一个机械键盘钥匙扣,眼神中透出某种未知名的期待。
她上前一步,食指勾起钥匙扣,抵在手心仔细瞧了瞧,还不错嘛!
剧烈运动后的脸颊仍在冒着丝丝热意,而他的眼中带着希翼,话语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学姐,我、我能加你的好友吗?”
“恐怕——”
话音顿了顿,她佯装思索,信口逗着他玩。然后她就目睹了他头发丝都好似在随着时间的一秒秒流逝而慢慢变蔫。
“好啊。”转眼间看见他整个人瞬间焕发出光彩。
“那就下次再见啦,”她手指勾着的钥匙扣正欢快地转着,最后她背影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计算机的小学弟。”
“再见……”
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林知禹才呆呆地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