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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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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晴明山下来后,王川回到了酒店,他明明毫不费力的达成了目的,这轻易的成功给他初恋画上的潦草句号,他却觉得怅然若失。马宁见他情绪低落,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些礼物,她不也照单全收了吗?”

另一边,菲菲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空无一人。路上她心里堵得难受,她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擦干眼泪,不想拖拉。她把桌下的箱子搬上台面,仔细清点后,写了一张手卡丢进去,用胶带封好。随后她找隔壁宿舍的骆晨借了车,搬着箱子下了楼。

等菲菲把箱子放到酒店,给王川发了信息,告诉他前台有东西留给他,让他记得带走。回去的路上,菲菲想着曾经那么亲近的王川,就像路边的街景,迅速消失在身后的黑夜里。原来,爱是真的会消散的。她的心像被路过的风拉出一道又一道小口。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几乎看不清路况。她不得不伸出右脚慢慢减速,把车停在路边。

她蹲在车旁,她并不想哭,可这悲伤从身体里发出声来,怎么也停不下来,仿佛要从身体里钻出来,身体这个容器有些承不下它,不清楚是冷风还是心里的寒意让菲菲止不住地颤抖,她拿出手机,打给了岘青,她担心自己一个人可能回不了宿舍。

与此同时,王川打开了箱子全部倒在床上,看着一床未开封的礼物和一张手卡,上面写着:“多珍重。”马宁早已识趣溜出了房间。王川靠在床尾的墙上,起初只是低声呜咽,随后情绪逐渐失控。他想扯开嗓子大哭一场,却又觉得自己不配。他把头埋进膝盖间,抽泣了起来。菲菲给足了他体面,他觉得自己早已碎作一地,拼都拼不齐。

年幼时,那些得不到和已失去的东西,他都可以通过大哭向大人索要回来。而这一次,王川自己亲手斩断了回路,他不知道还能找谁要回这已失去。眼前这些华丽的物品,无一不在嘲笑他这只井底之蛙的因小失大。命运的馈赠,原来真的早已明码标价。

岘青好几次看菲菲呆坐着阴雨不明,都有冲动告诉她那天她在酒店看到的情景,可她还是忍住了。直到有一天,菲菲的妈妈突然打来电话。她说自己已经好几晚没睡好了,心里总是牵挂菲菲。儿行千里母担忧,妈妈的话让菲菲呜咽起来。

岘青赶紧找来浸过温水的毛巾递给菲菲,她最近哭太多了,眼睛和脸颊都肿得厉害。菲菲一时无法平静回应妈妈,电话那头变得焦急起来。岘青代为接过电话,她礼貌地向陈妈妈解释了几句,安抚她的担忧。陈妈妈也隐约猜到,菲菲的感情可能出了问题。

她换了普通话缓缓说道:“好孩子,你们在菲菲身边,麻烦多开导一下她。这世上,感情都是缘分注定的事。缘分尽了,强留不得,就让它去吧。有头无尾的缘分都只是热身练习,练习完了就得放手。把心里打扫干净,腾出地方,才能装下真正重要的缘分。”

陈妈妈的话夹杂些许方言,但语速缓慢,字字温暖。这一席来自妈妈的窝心的话让围在菲菲旁边的女孩子们都有收到心底。在这个世界上,母爱总是无处不在。

生活中总会有些人,他们老早就在那里,直到了某个时间点,他们突然被激活有了名字,才开始被注意到。曹文杰是这样的存在,同班近三年,直到电影赏析课上,他的课外作业被选中分享,才有了名字。他聊到《日出之前》,他觉得很多人觉得这是一部好看的爱情片,一见倾心戏剧般发生,灵魂碰撞,精神交流随着夜深而深入,在午夜的公园爱意水到渠成的流淌,却在最美好的清晨戛然而止,留给观众无尽的遐想。

甜美的女人,多情的男人,没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只有浓浓的爱意流动,看起来都是甜蜜欢畅的好梦一场。他更倾向这部电影身披美丽的爱情外衣,实则是对体验派的人生嘉奖。我们拥有不设限的人生,把握当下,尽情体验,发自己的光,一起群星闪耀。瞬息万变的世界里,我们拥有的确定只有现在,做自己想做的,抱着积极的心态全力以赴,只要不停的专心去做,情绪和结果就会逐渐不再被执着。

岘青惊喜于这样的视角,男女之情固然很容易抓住人眼球,好看的选角,完整的故事只是开始,是美丽的形,它诱你前来,而温暖宽广的内核才能让人甘愿为之停留,与之共鸣。

曹文杰放下手里的赏析,延伸道:“如果专注于爱情这个课题,《小王子》是一本将爱情讲述得既美好又易懂的书,它更完整地探讨了爱情中的得失与遗憾。在爱情里,我们难免会有爱不到的人,会尝到得不到或者已失去的苦。当爱不到别人,不妨回头好好爱自己。爱情因吸引而发生,爱自己始终是原点,爱可以随时回到原点,就有了退路,也有了归途。”听完他的分享,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投了赞成票,他没有立即坐下,而是微笑继续补充了一句:“图书馆里就能借到这本书。”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了阵阵会心的笑声,他幽默的刚刚好。

曹文杰戴金丝眼镜,身高在170左右,笑起来有好看的酒窝,身材结实,不胖不瘦,不高不矮,从容不迫。他看起来是一个“刚刚好”的人。

下课后,岘青绕到学校书店买了一本中英文版的《小王子》。曹文杰的分享对她来说,仿佛是宇宙的来信,自然发生又精准的解答了她当下的疑问,温柔的抚平了她的心。买完书刚要出门,她突然想起他分享时丢下的那句幽默小包袱,笑着折返回去,又多拿了一本《小王子》去付款。买到想看的书,岘青迫不及待地回宿舍沉浸其中,而多买一本计划送人,更是放大了她的快乐。

第二天的专业课课间,岘青走到第二排,将《小王子》递给曹文杰,扉页上写着:“谢谢分享。”他先是一愣,翻开书页后笑了。因为很快有人看过来,岘青没有多停留,回到了座位上。最近心情见好的菲菲凑过来,调侃道:“岘青,胆子不小啊,敢动贺文静的猎物?你刚没看到贺文静已经用眼神杀你一百次了,哈哈哈。”岘青笑着回应:“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命,哈哈哈。”两人挤在一起笑够了,又继续上课。

贺文静是学院里的名人,似乎是学生会不大不小的官,具体哪个部门,岘青并未过多关注,就不是很清楚。她平时眼高于顶,每次专业课都坐前三排,与岘青这种总是坐后三排、考前突击的学生属于不同圈子。她有一双圆圆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嘴角天生下拉,这些特征让岘青轻易记住她的样子。放学时,贺文静跟在曹文杰后面,走出教室前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后排的岘青。菲菲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幕,拉着岘青的胳膊,笑得前仰后合:“快看快看,我说吧,你动了‘王的男人’,你要倒霉了,哈哈哈!”岘青本来没什么想法,但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丝恶作剧的念头:“来就来嘛。”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回荡。

既然是“猎物”,那他就是自由之身。来都来了,大家一起上场试试身手。

常月明从不带岘青参加饭局,偶尔有人提及岘青,大家会调侃他“金屋藏娇”,他也会跳开话题,若实在避不开追问,他一律答说是好朋友。他会在想念她的时候去见她,会回复她的每一条信息,有空时也会陪她吃饭。然而,他从不谈论彼此的关系,也从不未试图定义什么。他有能给的部分,他从一开始都坦然展示给她看过;不能给的部分,也从未掩饰。她从不越界,他也恪守分寸。

然而,那天下午,岘青戴了眼镜,清晰地看到常月明从车上走下来时,她有一种被釜底抽薪的丧气。眼镜让她足够清晰看到,百万座驾上还坐着一位笑靥如花的明艳少女,她内心生出无力的挫败感。她没有去问常月明,因为她觉得少女是谁,甚至关系几何,都不重要。

在那一刻,她意识到,这种因喜欢而生的软弱,与其说是对方带来的,或者第三方比较出来的,岘青清楚答案都在自己那里,她自觉不够优秀,无法比肩自己向往的美好。我们奔向太阳时候,岘青始终觉得也得自己有足够多折射面才能共同闪耀。而她这只小“菜鸟”要去硬扛“大佬”,她试过了,并不公平。她是自由的,她可以选择不玩了,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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