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柚子的呜咽声像把钝刀划破黑暗，蔫巴巴地蜷缩在浴巾堆里，金毛尾巴反常地耷拉着，偶尔发出幼犬般的呜咽。巴西龟慢吞吞爬过呕吐物痕迹，龟壳上的荧光贴纸在手机电筒光里幽幽发亮。

"柚子别怕..."于卿卿的睡衣带子断了一根，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第三次拨通24小时宠物医院电话，指尖在柚子滚烫的耳尖发抖，"对，呕吐四次，体温39.8..."

防盗门被拍响时，巴西龟吓得缩进壳里。江柠若裹着缎面睡袍出现在猫眼里，卷发乱得像暴风雨后的紫藤花架，左耳的珍珠耳钉都没摘。

"救救柚子！"于卿卿直接撞进她怀里，柚子软绵绵的爪子勾住真丝睡袍，蹭出三道泥痕。

江柠若单手撑住门框，另一只手已经摸到车钥匙："抱稳，我开车去。"

暴雨中的街道像融化的银河。于卿卿蜷在副驾驶给柚子揉肚子，巴西龟在帆布包里疯狂挠拉链。车程到了一半时，车载导航突然切换成《命运交响曲》——这是于卿卿上周恶作剧设置的彩蛋。

"到了！"轮胎在宠物医院门口擦出刺耳鸣叫。江柠若踹开车门，真丝睡袍下摆扫过积雨，在霓虹灯牌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急诊室飘来消毒水与猫薄荷混合的气息。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从X光片前抬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体温41度，电解质紊乱"女医生的听诊器擦过于卿卿颤抖的手背，"需要静脉输液，最近喂过什么？"她胸牌在无影灯下晃出光斑——苏棠，执业编号后跟着串闪亮的学术头衔。

"晚上偷吃了麻辣小龙虾..."于卿卿的指甲掐进掌心，"都怪我吃完没收好！"

江柠若突然插话："还有半块提拉米苏，在我家茶几下面。"她迎上于卿卿震惊的眼神，"昨晚某人哄狗时说'就舔一口'。"

女医生笔尖一顿，在病历本画了只龇牙的卡通狗头："家长溺爱要适度。"

输液室的恒温箱嗡嗡作响。柚子前爪缠着绷带，鼻尖贴着退烧贴。

巴西龟从于卿卿口袋探出头。"还带着龟？"苏棠突然折返，医用口罩上方弯起新月般的笑眼，"主人和宠物一样可爱。"

江柠若的消毒湿巾在铂金包上擦出火星。她看着于卿卿把巴西龟捧给苏棠检查，卫衣领口因方才的混乱扯开，露出了锁骨。

"加个微信？"苏棠摘下橡胶手套，亮屏的手机壁纸是彩虹旗和猫咪的叠图，"后续护理需要..."话音未落，江柠若突然插进两人之间，沾着柚子口水的并购案拍在问诊台上："我是家属，跟我说。"

苏棠目光转向于卿卿，于卿卿绕过江柠若加上了苏棠的微信。

江柠若的珍珠耳钉撞在玻璃门上。她正举着三杯热可可，看着两人挨在一起的影子在瓷砖地面交叠。巴西龟突然伸长脖子，精准叼走苏医生胸前的钢笔。

"小心！"于卿卿扑过去救龟，额头撞上苏棠的金丝眼镜。江柠若手中的纸杯捏得变形，焦糖奶盖滴在真丝睡袍，烫出个丑陋的咖啡色月亮。

苏棠笑着扶正眼镜："你的巴西龟需要补钙。"她在微信对话框里发送珊瑚绒爬宠毯链接，"像你这样同时养水陆宠物的很少见。"

“是不是输完液就可以走了？”江柠若打断苏棠的话。

"再观察两小时。"苏棠的听诊器勾住于卿卿小指，"家长要学习按压止血。"她示范的动作慢得像电影特写，指尖在柚子前爪流连的时间足够测三次心率。

暴雨转成细雨时，柚子开始扒拉航空箱。江柠若第四次"不小心"碰倒输液架，不锈钢杆与瓷砖相撞的声响吓得巴西龟翻了个面。于卿卿正要弯腰，苏医生已经托住龟壳："腹甲有点软，得晒..."

柚子蜷在恒温箱里哼哼，爪子上缠着印满小黄鸭的绷带。苏棠端着马克杯挨着于卿卿坐下："特调葡萄糖，你嘴唇都白了。"

江柠若突然起身，真丝睡袍带翻一次性纸杯。江柠若突然插入两人之间，雪松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漫开，她抓起于卿卿的手腕按向自己额头："我好像发烧了。"

"36.7度。"苏棠的额温枪发出欢快的滴声，"江小姐的体温比柚子还稳定。"

于卿卿的闷笑被江柠若瞪回喉咙。巴西龟在她掌心慢悠悠划动四肢，龟壳上的荧光贴纸在晨光中明明灭灭。苏棠的指尖突然点上龟壳："这种荧光剂对龟类有害..."话没说完，江柠若已经拎起酒精棉片开始擦拭，巴西龟惊恐地把脑袋缩进壳里。

返程的车厢里塞满药盒和宠物零食。于卿卿数着柚子的呼吸频率，忽然发现后视镜里江柠若的嘴角绷成直线。真丝睡袍领口的咖啡渍像朵枯萎的玫瑰，随着车身颠簸轻轻颤抖。

"苏医生挺专业的。"于卿卿戳破巴西龟爪间的气泡纸，"她说..."

"她说你该换双防滑拖鞋。"江柠若猛打方向盘，柚子从航空箱里发出委屈的呜咽，"还说金毛和巴西龟不适合共用食盆。"

巴西龟扒拉着新得的珊瑚绒毯子，忽然伸长脖子去够前座的檀木手串。于卿卿伸手去拦，指尖擦过江柠若握方向盘的手背，指尖微微发颤。

电梯镜面映出三个湿漉漉的影子。江柠若按指纹锁时，柚子突然窜出来扑向于卿卿。两人踉跄着跌坐玄关，巴西龟在空中划出完美抛物线，精准落进于卿卿的拖鞋。

巴西龟慢悠悠爬向恒温箱，尾巴扫过地板上亮屏的手机——苏医生的新消息正在闪烁：【明早送份自制营养膏给你？】头像是穿着居家服的医生抱着布偶猫。

于卿卿伸手够手机时，整个人栽进江柠若怀里。沐浴露的雪松香突然逼近，带着灼热的鼻息："那种营养膏..."她咽了下口水，"我会做。"

晨曦穿透雨云时，江柠若正把生姜红糖水灌进柚子专用水碗，眼下乌青，像是一整夜没睡。料理台上摆着三份爱心营养餐：狗粮拌鸡胸肉糜，龟粮混钙粉，以及贴着"试毒员专属"标签的焦黑煎蛋。

于卿卿顶着鸡窝头出现时，巴西龟正把珊瑚毯往恒温箱里拖。江柠若的珍珠耳钉在晨光中晃了晃："苏医生刚才..."

"她问柚子排便没有！"于卿卿举起手机，"还发了护理视频。"

瓷勺重重磕在琉璃台上。江柠若把营养膏挤成愤怒的螺旋状："视频第七秒，她的睡衣扣子开了两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