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顶级资质,有各种灵根,各种灵体,道体,也有灵脉、圣脉、仙脉者,灵脉者虽然不及仙脉者,却也是堪比天品灵根的存在。
人体灵脉,圣脉,仙脉,对应着世间山河地脉上的灵品地脉,圣品地脉,和仙品地脉,一道地脉能造就成千上万修士,世间唯有古教才可能有仙品地脉。所谓仙脉者,便是体内拥有堪比一个仙品地脉的仙苗,而灵脉者,顾名思义就是体内拥有堪比一处灵脉的存在。
那颗奇怪的丹药,霸道无匹甚至带点厉毒的药力,落入他残缺的仙脉之中,和血脉之力剧烈碰撞后,在玄品淬木妖竭尽所能的调和下,竟然滋生了一丝灵脉出来。
实在是前所未见的意外之喜。
自从仙脉被剥离之后,许栖画从未如此好运过。
想到自己今后可以像普通修士一样修行了,等修为提升,寿元也会跟着上涨十年甚至百年,能重走修炼之路,他便对今后充满了希望。
有了灵脉,他日后的版图,便不只有这一城了。
可想到这里,许栖画一把抓住听尘的手腕,依旧是一张笑脸,但眸光前所未有的迫切:“此事莫要外传。”
余澈也猛地看向听尘,听尘被两人的视线盯得莫名,目光落在许栖画抓住自己的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如雪的手上,道:“讷言近禅,少言合道。”
余澈道:“说简单点。”
听尘:“守口如瓶。”
凌陌央回到天下医馆的时候,已经是卯时三刻,旭日东升,医馆正要开张,门口却不见扫地的人。
凌陌央刚进去,只见医师、学徒们都在堂内静候。
气氛有些低沉。
凌陌央放轻了脚步声,越茯苓抬眼,冷冷的目光和她对上,就在凌陌央打算开口问出什么事的时候,越茯苓朝她招了招手,道:“你到这儿来站。”
语气比平日里要亲切些,但眼神还是拿捏得很好。凌陌央走到越茯苓身边站好,又转向另一边的人,道:“怎么回事。”
云瑛没想到她会如此自然地问自己,毕竟这些时日来,凌陌央颇受冷眼,自己也是冷眼旁观不曾插手,对方会自然地和她打招呼,她也很自然会回答:“医馆内又有药材丢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凌陌央问。
“就在昨日。”
凌陌央心下了然,和她猜的一样。
幼年淬木妖在被她提升境界之前,只能吃灵芝和人参,但阆苑城各大药铺,各大医馆,各种药材丢失,除了灵芝和人参,剩下的药材,去哪儿了?
被人倒卖了。
药圣谷之所以没派人来阆苑城,只可能是医馆的人并未上报,只是瞒下来了。
是铺子里出了贼。
而且不止他们这一处铺子。
有了吞噬药材的妖邪这个名头在,盗窃药材的人就明目张胆了起来。
但铺子里的人倒卖药材,其中只有灵芝和人参消失,这些倒卖药材的人必然心里清楚,但他们不可能宣扬。
再者淬木妖算是罕见生灵,这儿的人连希音寺佛子听尘都没听说过,也不指望他们听说过淬木妖了。
只是三个月无一点风声走漏,这些窃贼怕是形成了一张网……
越茯苓已经知道了淬木妖落网之事,以及昨日一整天的抓捕,淬木妖作案的可能性小到微乎其微,那么昨日药材被盗,只有可能是内部出了窃贼。
“你们从实招来,我可以从轻处置。”
越茯苓声音低沉,像是藏着风暴。
凌陌央也清楚了掌柜让她站在旁边的缘由,被问责的人都站在对面,让她站身边,是药材失窃之事与她无关,毕竟她昨日根本不在医馆里。
有医师苦着脸道:“掌柜,那妖物抓捕之事,昨日在全城闹得沸沸扬扬,这些药材指不定就是那妖物吞食的,我们恪守规矩,兢兢业业行医救人,掌柜的怎么能怀疑我们呢?”
越茯苓冷笑了一声:“妖物只吃灵芝和人参,剩下的药材是谁盗的,还要我言明吗?”
“掌柜明鉴,可能不止那一个妖物呢。”
“是啊!我们冤枉。”
“掌柜的就不怕寒了在场诸位的心吗。”
越茯苓目光扫到凌陌央身上,凌陌央随意地移开了视线。
“我会去天睛塔一趟,到时自会水落石出。都散了吧。”越茯苓摆了摆手,神情冷肃,心里却松了口气,蛀虫赶走,宗主的住处就好了,而且还能让天睛塔大赚一笔!
这些日真是委屈了宗主,她怎么想都过意不去,每日寝食难安的,越茯苓想着往嘴里放了颗蜜饯。
在场众人散去,像是为了打消掌柜的疑虑,所有医师、学徒在这一日干活都很卖力,平日里对凌陌央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人也消停了,根本没空搭理凌陌央,以及,他们发现凌陌央身上的灵气气息,一日不见,这人竟然成了修者!
很快,医馆里多了许多来找凌陌央看病的人,而且不乏世家弟子。
“宗主,怎么回事?”越茯苓怕她劳累。
“淬木妖被我得了。”凌陌央想过钻研药道,却没想到瞌睡送枕头,这药道不走都说不过去。
余澈刚进来时,就看到头缠青灰色布带的凌陌央,身上穿着罩衣,略显粗糙蜡黄的手捏着干枯的药材,一手铡刀在哪儿切,切两下,磕颗瓜子,瓜子壳堆在旁边的杌子上。
杌子上还放着一枚圆形铜镜,镜面上满是瓜子碎末。
“恭喜凌医师突破修者。”余澈态度前所未有的亲切,神情极其温和。
“我替公子来给医师送药了。”
凌陌央接过他递来的水囊,道:“我都突破修者了,这药是不是可以不用喝了。”
余澈道:“公子吩咐要给您送的,十五次一次都不能少。”
“行吧。”凌陌央将水囊还回去,道,“看你这样子,许家主伤势恢复了?”
余澈道:“托医师的福。”
“我?”凌陌央一笑,“我又没做什么。”
余澈对她观感更好,正要转身,目光落在她的手上,顺口道:“不过医师突破修者了,样子竟是一点也没变……”
凌陌央一顿,她的样貌能掩饰好,这蜡黄的皮肤有不小的功劳。
“变什么?”凌陌央随意地道,“你也是修者,也没见你眉清目秀啊。”
“……”他怎么就不算眉清目秀了!?
……自然是不能和公子比。
不远处见到她和许家公子的侍从笑着交谈的学徒们,露出鄙夷的笑来,许家家主的这位侍从好歹是剑渊之人,新来的学徒还是高攀了。
凌陌央切完堆成小山的药,已经是傍晚。吃过晚饭,洗漱完毕便歇下,今日算是来医馆以来,最舒服的一天,整日下来没有旁人叨扰。
夜阑人静,耳边传来其他学徒均匀的呼吸,凌陌央布下幻境,一如既往拿出众生镜。
伏妖化境的白昼之中,宛如画轴的小道上,许栖画独自行走,一个身披白色斗篷的娇小身影迎面走来。
对方低垂着头,面部在兜帽遮挡下看不太清,走路趔趄,像是受了伤,许栖画绕了很大一圈避着这人,凌陌央看了都不得不说他的警觉。
“救……”那人却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他身前,身体倾斜,好似栽进他怀里,许栖画毫不怜香惜玉地后退一步,却猛地瞳孔微缩,他手捧上腹部,鲜血从指缝流出。
来人一刀捅进了他腹部。
接着抽刀,又狠狠捅了两刀。
许栖画后退两步,握紧刀刃,抬起头。
凌陌央也看清了那人的脸。
带着些许癫色的笑。
聂芸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