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孙悟空跟哪吒脾气是差不多的，但孙悟空经过一系列取经历练以后就冷静多了，哪吒目前就还是纯小孩心性。
所以杨戬这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就显得尤为突兀。
但可能也是历练得有点太过了，以至于孙悟空看见同伴离开安全范围就担惊受怕。
生怕他一个没看住人就回不来了。
“神君是偏爱哪吒的，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岛屿是借寿法阵的一部分，神君对我们的指引就已经到位了。”
“他们俩都是火系，我觉得神君想把这火传给哪吒的概率更大。”
“哦，那好吧……”
听完解释，又觉得哪吒本身也不算弱，孙悟空才在云上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烈火还在蔓延着。
那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眼看过去，都是火光的颜色。
哪吒没有离开很久，也就仅仅只是孙悟空和杨戬这短短几句交流的功夫，便又踩着风火轮飞了回来。
看见哪吒以后，孙悟空立马窜起来朝他询问：“你学会了吗？神君还教你什么了？”
“……？”
“学什么？”
哪吒确实看见了陵光神君，不过不是人形，是一只隐藏在烈火中，轮廓都还模糊的朱雀形象。
没有说话。
这也不是重点。
“这火从上往下看是正常的颜色，但底下不是的，是那凶兽血液的颜色，底下的温度也并不高。”
哪吒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没发现什么新信息，就飞回了筋斗云上。
只是洪水的话，乾坤圈完全可以应对，一直留在这也没什么，反正绝对可以保证里面活着的人和小妖不会受到伤害。
那问题来了。
他们应该去干嘛呢？
“你说你看到了神君，神君没回应你，那你跟神君说了什么？”
问这话的是孙悟空。
哪吒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也还是如实回答：“我没有刻意思考过我该问他什么，仅仅只是把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讲了出来。”
“我说他的尾翎真好看，能不能送我一片。”
孙悟空沉默片刻：“好我们先不说这个。”
目前已知的有，嘉禾屿整座小岛都是借寿法阵的一部分，打乱法阵运行，就会有人平白无故的死去。
任何神的灵力和能量都是有限的，陵光神君精明得很，他能忽然之间这么决绝，就说明已经到了不这样做就都没活路的地步。
然后就是已经发生的灾害。
水龙卷和这场大火。
而灾害发生之前，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
哪吒去把那头一直被镇压着的上古凶兽打了一顿。
两次凶兽都见了血，那血里的能量很杂，才导致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问题。
所以凶兽也是这场换寿的利益获得者，它得全须全尾的活着，因为这也是维持平衡的重要因素之一。
杨戬把信息都整合到一起讲出来以后，哪吒率先反驳：“不，不对。”
“我第一次进八震图和凶□□手的时候，我没有主动打它，是神君说让我揍它我才动手的。”
神君是最了解这里的人。
如果真是他们猜测的那样，凶兽受了伤就会造成灾害，神君怎么可能主动教唆哪吒这样做。
这会萧将军主动跟他们解释：“其实我们这里的灾害每隔一个月就会有一次。”
“地理位置原因，常年多风多雨，时间久了大家就都习惯了，每次灾难降临，神君都会带我们走，而后他自己消失一段时间。”
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哪吒刚才就注意到萧将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似乎纠结了很久该不该说。
到现在终于说出口，然后也没说出来什么。
没说谎，没藏着掖着。
他们和萧将军这个活人有本质区别，不在一个层级，恶念贪念这种东西在他们面前无从遁形。
好在这种话为什么犹豫要不要说的疑问也没困扰哪吒几秒钟，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那人群中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虎妖忽然冲上前，爪子拎住萧将军的后衣领，情绪激动地出言质问：“每次看起来安全的都回到岛屿以后，我都会莫名其妙的失去百余族人你怎么不提！”
这会老虎的视线又落到哪吒身上：“还有你！”
“你杀了我那么多族人，你也是他们的帮凶！”
哪吒想解释，但错确实是他犯下的，说什么都像辩驳。
孙悟空走过来拍了拍哪吒的肩膀，将他拉到一边，还示意杨戬去萧将军和老虎妖中间劝劝架。
“这老虎挺善良的，它就是有点好面子，才一开始就在这座岛上称王。”
“最开始这片地方也确实独属于妖族，是人类某个部落首领抢占领地来到这边的，老虎起初也同意共生，是在法阵形成以后，它知道族人的生命被迫铺垫给了人类才跟萧将军结下了这个梁子。”
……
那还真是……冤枉人家冤枉得不轻。
欠了一句道歉。
要还。
但口头的道歉弥补不了对人家造成的伤害。
哪吒走到老虎面前，诚恳的对着它和它身后的小妖鞠了个躬：“先前是我断章取义，我无法做出准确承诺，但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你们解决问题。”
老虎轻蔑得哼了一声，偏过头去，没给哪吒任何回应。
可以理解。
朱雀神君在这上千年都没彻底根除的毛病，他一个小孩，说解决很难让人信服。
能量有尽头，灵力也会枯竭。
但这么长时间过去，汹涌着朝他们这边拍过来的水没有一丝一毫停歇之势，燃在海面上的烈火也依旧如此。
八震图将哪吒和凶兽一起驱逐出去以后就无法再展开。
谁都说不好海下是什么情况，贸然下去太危险了。
还是跟中原城一样的情况，不是打不过，是真放开了手脚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陵光之前在八震图中和哪吒讲过，他是太上老君的前护法，一直有一缕元神留在岗位上，或许被留下的元神可以交流。
再不济，太清仙境这样的地方，总归不会白跑一趟。
还是孙悟空带着哪吒一起去的，留杨戬和哮天在岛屿上方处理一下可能会发生的意外情况。
太清仙境倒是没有玉虚宫那般难找，但是里面没有人。
连童子都看不见，只能从最入口的告示处得知这里有四大护法神轮流值守。
今日值殿的是白虎神君。
在哪吒和孙悟空都快走到主殿了才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人身量修长，肤白胜雪，长发被高高束起，穿着皮质虎纹类官服款式服装。
“找陵光？陵光于两日前就陷入沉睡，他没法出来见你们。”
神兽都有很强的灵性与能力，哪吒他们不开口，白虎也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那……那找你也行。”
哪吒的思维很简单，四大神兽是共事多年的四大护法神，掌管人间四方安定，既然都留了一缕元神在这里，那就是四方各有什么困难，他们内部都很清楚。
或许连需要怎么解决都提前商议过。
问谁不是问。
白虎没有任何情绪的打量了一眼哪吒，而后将二人带进主殿，又专门走进划分给陵光神君的偏殿。
这里正在沉睡的陵光神君与哪吒在八震图中和在池水底看见的都不一样，样貌上的变化不大，从发色和衣着风格都还能认出是同一个人。
哪吒却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觉得陵光神君变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你相信你。”
白虎神君比陵光说话更直白一点：“从我的视角看，你这娃娃什么都不会，控制不好神相，又连个法身都没有，还被用法术强行擦去了全部记忆。”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都有待考究。”
“你这个任务，给你身后这只猴都比给你更妥当。”
孙悟空悄悄观察了下哪吒的表情，生怕哪吒在这种地方跟白虎神君起冲突。
但哪吒挺平静的，没有因为这些话生气的意思。
最后一句白虎说得是，任务给孙悟空都比给他更妥当。
妥当这个词，代表着白虎神君没有看不起他，没有觉得他不靠谱，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现在三界太乱太危险，他觉得把哪吒推出来并不公平。
他是愿意给指引的。
哪吒不言语，孙悟空便替他辩解：“话可不能说得那么绝对啊神君大人。”
“这小孩至纯至真，不可能做出徇私枉法之事，他也不是没有能力和靠山，你还能找得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吗。”
白虎神君没有理会孙悟空这一套，转移话题道：“你们来找陵光，我已经带你们见到了，剩下的事情就你们自己解决。”
“这殿里没有请你们坐坐的地方，看完了就赶紧走吧。”
不想交流就止步于此，哪吒在白虎转身离开之前拽住对方的衣袖：“神君大人留步。”
其实哪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信息太多太杂，而且越急越分不清主次。
好在孙悟空还算清晰，先他一步开口：“其实您知道陵光大人是怎么打算的，也知道他做什么，但您不认同这做法，对吧？”
“借寿法阵不止南部一个地区有，您镇守的西方也有，南边的动静大，其余三方也都会受牵连。”
前护法这个位置挺特殊的。
有战争发生时，他就是先锋，是最尖锐的前端力量，但战争还没发生时，便要求他巧舌如簧精明圆滑，要有阻止战争的能力。
所以他得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最有利的决定，他要敢拼，要有颠覆一切的勇气，要知人善用。
他和哪吒很像。
他能对哪吒做出来的引导，或许比杨戬孙悟空和哪吒师父加起来都多。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白虎面对他们也坦然：“对，我确实不认同他，但其他地区的法阵跟南边是不一样的，谈不上牵连。”
“法阵阵眼在嘉禾屿小岛正中央往下百余尺。”
“想清楚再行动，开弓没有回头箭，别怪我没提醒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