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寻着味终于在糖铺找着了白清鶴。
那买糖的人见他站在那儿,眼睛瞅着糖看了老半天,却一直没下单,就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公子,您到底买不买呀?”
白清鹤自然听得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不就是嫌他占着地,不买就赶紧走。他刚想张嘴解释:“我……”
这时,一道熟悉又清亮的嗓音从后面传来:“都来一样。”
卖糖的一听,立马眉开眼笑,满脸堆着热情回应道:“好嘞!”
白清鹤转头一瞧,只见一个身着玄黑长袍的人,步履轻盈地走来,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你可让我好找。”
白清鹤又惊又喜,赶忙唤了声“公子”。
燕孤舢走到他身边,并肩站定,柔声说道:“以后有什么想要的与我说就行,不必顾虑其他。”那语气,温柔得就像在和自己的心上人说话。
白清鹤笑着打趣:“我是个贪心的人,想要的可多着。”
燕孤舢眼眸里闪烁着决绝之色,说道:“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白清鹤看着他那笃定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我就是个陌生人,身上也没值得你图的东西,何至于对我这么好。”他认为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你身上有他所想要的东西。
燕孤舢似被此问题难住,轻咂嘴唇,似在思索合适的答案,而后说道:“想对你好,还需要理由吗?如果必须要有个理由,那么我的理由便是,我想对你好。”
白清鹤笑着接过小贩递来的糖,顺手将一串糖葫芦递给燕孤舢,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这人真叫人捉摸不透。”
燕孤舢接过糖,扯着嘴角道:“我做事向来随心,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自在,偶尔跟着自己的心走,有所为,有所不为。”
说完,他咬了一口糖葫芦,被那股甜劲儿腻得皱起了眉头,又把糖葫芦还给了白清鹤,嘟囔着:“太甜了,我吃不惯。”
白清鹤接回糖葫芦,揪下一颗裹满糖浆的山楂,思绪一下子飘到了远方。
在白清鶴年纪尚小的时候,叶渊初来乍到并不了解人界的规矩。不过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很强,看到有人在街边卖艺就会有看客打赏一些维持生计的东西,便学着那人的样子在街边卖起了艺。
一日,师傅正带着自己和师兄在街边卖艺。熙熙攘攘的人群围了过来,看着他们精彩的表演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就在表演间隙,一位模样俊俏的小姐在一旁的糖葫芦摊前挑选了一番后,挑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姑娘拿着糖葫芦,朝着正在休息的叶渊走了过来,羞涩得把糖葫芦递到了他面前。
师傅笑着接过糖葫芦,道了谢,那小姐一听,脸更红了,一溜烟儿跑开了。
只见那一颗颗山楂被晶莹透亮的糖衣裹着,散发着诱人的光。叶渊咬了一口,甜味瞬间在嘴里散开,可他觉得这也太甜了,自己消受不起。于是就转身把糖葫芦递给了他和师兄,温和地说:“这糖葫芦太甜了,你们俩小子吃吧。”
他和师兄都高兴坏了,接过糖葫芦,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吃,这可是他们第一次吃到叫糖葫芦的东西,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白清鹤心情挺好,说道:“你也是第一次吃吧,我师傅也不爱吃。”
燕孤舢闻言,轻轻发出一声“哦”,语气平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开口问道:“怎么说你与你师傅的关系甚好?”其话语之中,隐隐流露出一抹浓郁的醋意。
“我是他一手带大的,关系怎会不好!”白清鶴浑然未觉身旁人情绪的微妙变化,接着说道,“他和你一样,也是个……”话至中途,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本欲吐露师傅也是妖类的实情,可眼前之人,敌友难辨。虽说几日相处,感觉不错,但“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古训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是什么?”身旁之人不依不饶地追问,那声音带着勾人的诱惑,仿佛笃定能让他就范。
他脑子灵光一闪回道:“我师傅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和你一样都是好人。”
燕孤舢自然不会轻信这番说辞,心中也大致有了猜测。他并未立刻戳穿白清鶴的谎言,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是这样啊~”
白清鶴见他半信半疑,赶忙转移话题:“这冰糖葫芦还怪好吃的,你要不要再尝尝?”
“好啊!”身旁的人竟笑盈盈地应下了。
话完,眼前突然一黑,透过细小的缝隙能隐约见到燕孤舢只那双含笑的眼睛,在灯火阑珊处显得格外幽深。白清鶴尚未反应过来,唇上便是一热——那人竟隔着面具吻了上来!
粗糙的木制面具硌着他的鼻梁,可唇齿间的触感却炽热而鲜明。对方的气息强势地侵入,舌尖抵开他的齿关,不容拒绝地纠缠上来。白清鶴呼吸一滞,手中的糖葫芦险些脱手,却被对方一把扣住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周遭的喧嚣仿佛一瞬间远去,耳边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声。那人吻得极深,像是要将他肺里的空气都攫取殆尽,又像是要将他整个人拆吃入腹。白清鶴被这突如其来的侵略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街角的砖墙,退无可退。
就在他几乎窒息时,对方忽然轻巧地一勾舌尖,竟将他口中含着的半颗山楂卷走了。那人退开半寸,喉结滚动,当着他的面将那颗沾着两人津液的果子咽下,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甜。"燕孤舢低笑一声,拇指碾过白清鶴被蹂躏得泛红的唇瓣,"不过,不及你。"
白清鶴胸口剧烈起伏,眼角都逼出了湿意。面具失去支撑滑落,他才得以看清对方现在的模样。
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灯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将那双含情的眼睛衬得如同噬人的深渊。
"怎么?"他凑到白清鶴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廓,"方才不是这位公子邀我尝糖葫芦的么?"
白清鶴攥紧了手中剩下的竹签,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燕孤舢见状笑意更深,忽然握住他的手,就着他手中的糖葫芦咬下最后一颗红果,慢条斯理地咀嚼。
白清鹤湿着眼眶,眼尾洇着薄红,胸腔里那颗心竟像是要撞断肋骨,震得他生疼,手背用力蹭着那被亲得红肿的唇瓣。
他从未想过那人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燕孤舢见心上人这副模样,深知自己做错事了,眸子中的情欲已然被柔情取代,上前一步,却只是低头将头埋进他发烫的脖颈里,“对不起,刚刚失态了,抱歉……抱歉。”声音混着落花簌簌,竟比平常都要温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