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点信息也足够顾诚之花大量时间消化了,他瞪大眼睛快速退到墙边,整个身体四肢都贴上墙壁,开始孤单扣墙皮。
扣得差不多了他又觉得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这惊天大秘密,掏出手机给宿全打视频电话。
宿全听完他的描述,恍然大悟:“啊!原来是他啊!”
宿全挠挠头,后知后觉:“原来那时候你们在谈恋爱啊~”
顾诚之崩溃了:“你也知道我哥和池湛谈过恋爱?!!”
宿全摆摆手:“没有,我是听你说我才知道的,不过那时候我的确见过他。”
“没想到他现在竟然成为了这么厉害的人啊。”宿全感慨道。
宿全对池湛的记忆很少,仅限于六年前摄影社团团建合宿活动时在酒店遇到的怪人,要不是后来为了搞清楚为什么自己感觉见过池湛,又疯狂去找学校论坛帖子这一层记忆在,他估计早就忘记有池湛这么一号人。
“真想不到。”
宿全没想到当时那个在柏青身边的怪人竟然成了海城大佬,这魔幻的剧情展开也是没谁了。
这边顾诚之和宿全热烈讨论,张扬和沈丘风那边也没闲着。
“你说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张扬对着电话那头的沈丘风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沈丘风头也不抬,眼睛紧紧盯着电脑上的数据报表。
“老大说柏少爷是他男朋友,又说等他玩腻了就要分手!”
听到宿全的话,沈丘风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的手一顿。
外人都道他和张扬是斯诺独裁者池湛的左右手,能力出众,尽心尽力为池湛做事,可只有沈丘风知道,这所谓的“左右手”其实并不存在。
就算没有他和张扬,池湛一个人也能成功,他永远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只要是池湛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沈丘风和张扬于他而言,连锦上添花的锦都算不上,可这个认知只有沈丘风有,张扬没有。
而这个强大得没有弱点,无欲无求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男人,现在告诉沈丘风,他竟然一直有在交往的人!沈丘风倒是对张扬口中的柏家少爷更好奇了。
“你说老大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张扬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他是不是在暗示我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
不过无论实际是什么样,明面上两人还是池湛的得力助手,但这左右手也各有千秋,张扬是池湛绝对的拥护和崇拜者,唯命是从,以池湛的意志为意志,所以时常无法以局外者客观地看待事情走向。
沈丘风则比较冷静睿智,是最忠实的打工人,所以很多时候池湛会把事情交给他去做而不是张扬,就像这次为期两周的出差。
“能怎么办?老板说什么就怎么做呗,”沈丘风扶了下眼镜:“老板要玩,咱们就让他玩个尽兴。”
张扬听了沈丘风的话醍醐灌顶,恍然大悟,一下子顿悟了。
顿悟了的张扬去找柏青。
柏青刚和顾诚之解决完晚餐,从餐厅出来和顾诚之分开,回房间在半道上遇见杵得跟个卫兵似的张扬,柏青对着站得很直的张扬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张扬却直挺挺走过来,将一张房卡塞进柏青的口袋,然后给了柏青一个微妙的眼神后就离开了。
张扬:你懂的,wink~
柏青:?
一头雾水的柏青看了看口袋,很快就福至心灵,嘴角压都压不住。
什么嘛,白天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又让助理来给他送房卡。
柏青很快把这归结为是池湛口嫌体正直。
他脚步轻快四处晃荡,很快就找到了房卡对应的房间,刷卡进去打开灯,在房间里等了几个小时池湛也没回来,柏青实在是无聊,困意上来,就飞快洗了个澡扑进床里关灯睡觉。
凌晨一点,房门被打开,池湛一踏进房间,脚步微顿。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房间里有其他人的气息,不动声色打开灯,极快地扫视巡查房间里的每一处,目光在触及到被子里鼓起的弧度后骤然变得阴鸷,如墨漆黑的眼中仿佛蕴藏着暴风雨呼之欲来的毁灭欲,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惊胆战。
池湛边大步走向床上的人,边打电话给张扬。
“让人来给我把人——”拖出去......
犹如毒蛇般阴冷的话语在池湛猛地掀开被子后戛然而止。
“老大?老大?还听——”得见吗……
池湛唰地挂断电话。
柏青睡得挺沉,骤然失去被子的保护也没有苏醒的迹象,只是逐渐流失的温度让他不自觉蜷缩起身体,嘴里发出一声呓语。
池湛下意识把被子轻轻盖了回去,好像生怕把床上的人弄醒。
男人身体僵硬得无所适从,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感到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望向熟睡中的人的目光登时变得阴鸷,恐怖得吓人。
难道他就这么……自甘下贱!
竟然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如果自己没给柏家做局,那么今天是不是他爬的就是别人的床了??
想到这里,池湛的手指猛地收紧,下颌绷紧。
半晌。
他慢慢伏低身体,趴在了床边,用目光代替手指细细描绘眼前人的眉眼。
心里的恶念不断滋生。
他选择在此刻放纵自己,在柏青看不到的地方,忘记一切,只是纯粹地、不掺杂任何是非的将这个人刻进自己的四肢骨血里,不敢忘,不能忘。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真正活着,在过去每个漫长的日夜里,他像个乞丐舔舐着过去的每一幕幕,就怕自己忘记,任由恨意疯长。
有多久了?多久没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人,血液就在身体里急速沸腾起来。
池湛眼神变了又变,好几种情绪不断涌现又瞬间被转换。
六年了,太长了,六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无数次想要把他抓回来锁住,把眼前的脸压在肮脏的地上,逼着他向自己道歉,欣赏他的恐惧又可怜的样子,哆哆嗦嗦爬过来求自己,让他为自己说过的谎、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然后这张嘴里绝对不会、也不敢再吐出一句谎话!
无数次失控,却又无数次将自己的冲动强行扼杀。
可现在这个人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不是那该死的、遥远的的南半球,而是近在迟尺的,躺自己的床上。
他可以抱他,吻他,甚至将他锁起来对他为所欲为…...
至于他会不会反抗,会不会大声尖叫求救,试图把其他人吸引过来?也许会吧。
可那又怎么样呢?
池湛无声地勾起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那又怎么样呢?六年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到他做成了一些事,他相信柏青下一秒把人引来,明天就有人上赶着帮他解决、隐瞒并摆平这件事。
权势和金钱原来是这么好用的东西啊,他到现在才知道。
而这一切都多亏柏青让他明白。
他应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做他这六年来一直想要做的事。
可池湛细细看着柏青安静的睡颜,手指突然蜷缩了一下又放开,半晌,深深呼出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阴暗。
他想,他愿意给柏青一次机会。
人都会犯错,他只是犯了一次错。
做任何事情都杀伐果断、生杀予夺的独裁者生平愿意给出一个例外。
男人深深望着沉睡中的人。
最后一次,只给最后一次,只要柏青抓住这仅有的机会,他就原谅他,他想。
柏青睡醒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黑暗,旁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他转头,侧脸在枕头上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
池湛坐在桌前背对着他,电脑屏幕上的白光幽幽的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
柏青一愣,眼前熟悉的一幕把他瞬间拉回了六年前那个逼仄的单间里。
一切好像都未曾有过一丝改变。
他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是好像而已,其实变了的,池湛的背影与六年前相比也不太一样。
如果六年前是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青涩,那现在完全就是迫人的宽阔雄厚,结实的筋骨凌厉又具有压迫感。
睡意未消,柏青便迷迷瞪瞪从床上爬起来,下巴搁在池湛的肩膀上。
“几点了?”
“四点了。”
柏青忽视他语气中的冷意,动动鼻子嗅了嗅他身上散发出的柑橘味,打了个哈欠,又在他脖子上蹭了蹭:“那你一整晚没睡?很忙吗?”
池湛闻言将电脑屏幕合上,没回答柏青的问题,只是转过身来认真对上柏青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柏青想了下,道:“我想和你睡觉,现在。”
池湛听罢没有任何反应,昏暗的房间里柏青看不清池湛脸上是什么表情,他没有安全感地从床上往前跪行了两步,想要离池湛更近一点。
池湛果然伸出手稳稳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床头灯发出的光亮微弱温馨,光影分割,池湛的脸一半淹埋隐匿在黑暗中,一半于光明中摄人心魄。
“我只问你最后一次,你现在要什么?只要你说出口,我就满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