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雨早上五点多就从小区里跑了出来，背着一个很大的双肩包。那时公交首班车还没有发车，她沿着马路一直往西走，去超市买了许多水和食物。

出来后，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等车。

约莫五点四十五分，上了126路公车，一直坐到了终点站。下车后，又叫了辆出租车，往北去了。

出租车司机对女生有印象。因为小姑娘要去的地方是墓地，又带了很多东西，所以司机多嘴问了几句，还叮嘱她那里人少，早点回家。

“齐晓雨的母亲去世了，”慕烟道，“她是去拜祭妈妈吗？”

“去看看就知道了。”闻人白道，“上车。”

乔聿正要往轿车走去，被明鹤羽拦了下来：“位置在哪？”

乔聿打开地图导航：“墓地在新区那边，有二十几公里，开车的话，大概半个小时能到。”

明鹤羽拽下根头发化成羽船，将乔聿往上一扔：“我们先行一步。”

说完，羽船已经消失在了天边。

陆序书吹了声口哨：“老板，你羡慕吗？”

闻人白将手机塞回衣袋里：“我恐高，有什么好羡慕的。”

羽船用了五六分钟，便到了齐晓雨下车的墓园。

乔聿抬头看着羽船在空中变回发丝，随风飘去，不由扭头望向明鹤羽。

“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我们坐车也耽误不了什么事。”乔聿道。

明鹤羽挑了下眉：“哦，你的意思是，你更想坐车？那以后……”

“不是。”乔聿连忙打断道。

明鹤羽脸上的表情刚刚好转了一点，就听青年解释道：“主要是你这么勤快地拔头发，我怕你秃。”

你不是前一阵是还在抱怨羽毛长不好嘛。乔聿贴心地想着，少掉一根是一根。

明鹤羽的脸色又沉了回去，冷哼了一声，往墓地走去：“我又不是你们人类，会谢顶。”

乔聿快步跟上，随口道：“你的原型是丹顶鹤的话，本来脑袋顶上就秃——没有羽毛吧。”

“要不怎么会叫‘丹顶’鹤呢。”

明鹤羽停下脚步，目光凶神恶煞地瞪了青年一眼，然后身影瞬间消失，留着乔聿一个人和一堆墓碑面面相觑。

“哎，等等，”乔聿叹了口气，嘀咕道，“又没真的秃，好多人夸过你的头发，干嘛这么在意。”

不是逢年过节，来墓地的人本就少。此处又荒凉，一阵阴风吹过，乔聿不由哆嗦了下。

过了一段时间没被妖怪纠缠的日子，他都快忘了自己是块“香饽饽”了。

“明鹤羽。”乔聿怂怂地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

乔聿回看了眼身后的大门，寻思着要不等慕烟他们到了再找人；转念一想，自己这样做简直是明晃晃的在脸上写着“我害怕”，确实有点丢面子。

幸好现在还是大白天。

乔聿吸了口气，往山上走去。

公墓的牌位都立得很整齐，一排排的，放眼望去，就能看到是否有人在祭拜。

只是这里面积颇大，全部走下来得耗费不少时间。

乔聿才看了一半，闻人白三人便从后面追了上来。

“明先生呢？”慕烟见明鹤羽不在，开口问道，“莫不是有什么发现？”

乔聿不好说人是被自己气跑了，讪讪地笑了两声道：“他……”

明鹤羽蓦地现出身形，道：“齐晓雨不在墓地。”

“那她打车到此是做什么？”慕烟疑惑道。

闻人白看了眼手机上的信息道：“我查了一下，齐晓雨的母亲是十三年前去世的，这里划为墓地却是七年前的事情。”

“她母亲应该没有葬在这里。”

乔聿站在半山腰，向周围望去：“那她能去哪里？”

闻人白抬手一指：“我猜，是那里。”

陆序书看着那堆高楼大厦，问道：“是什么居民小区吗？”

“是烂尾楼。”闻人白道。

明鹤羽重复道：“烂尾楼？”

这是他遇到不明白的东西的习惯。

乔聿贴心地解释道：“大多是因为没钱或是其他事情，导致楼没有盖完，住不了人，也没办法拆，只能闲置着。”

“反正就是个很糟心的东西。”

慕烟道：“听说之前是打算把新区建成一个新的商业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气总是旺不起来，开几个商铺倒闭几个，连带着附近在盖的楼房也停工了。”

“她去那里做什么？”陆序书道。

“因为周围没有人居住，又算是个不错的遮风挡雨的地方。”慕烟叹了口气，“她应该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怕再连累其他人，才会特意跑到这种地方躲起来。”

还特意买了不少水和食物，大概一时半会不打算回去。

“前提是，她异能波及的范围有限。”闻人白示意陆序书推动轮椅道，“还是得尽快找到她。”

等几人到了烂尾楼处，已经快十二点。

乔聿肚子叫了几声。

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没事，我们继续。”

慕烟道：“这附近还真不好找吃的。”

闻人白道：“我让司机去看看，咱们先把楼分了吧。”

这里的监控早就废弃了，闻人白没办法确定女生的活动范围，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在场的几人，明鹤羽的追踪之术没有工具，陆序书找死人比找活人拿手，慕烟在对方未使用异能前也无用武之地，而闻人白的能力也和寻人没什么关系。

废弃的烂尾楼有三十二栋，乔聿、陆序书、慕烟负责七栋，明鹤羽速度快，剩下的就交给他了。

“我腿脚不便，只能看看底下。”闻人白笑眯眯道，“有劳各位了。”

陆序书望着至少二十层的楼，叹气道：“要是小柒还在就好了。”

慕烟踏出的脚步顿了顿，轻轻吸了口气，似是说给自己听，又或是说给众人听：“她会回来的。”

他们搜寻进展的并不顺利。

不是乔聿几人这边出问题，而是陆序书口中的“秃驴”那里出现了意外。

时间紧迫，去买食物的司机偏又赶不回来。为了救人，乔聿只能拜托明鹤羽带着闻人白和陆序书赶去，自己和慕烟留在这里继续找齐晓雨。

楼里没有装电梯，两人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东西。爬了两栋后，身体都有些吃不消，速度顿时慢了下来。

司机回来后也帮着找人，等天都黑了，还有十栋楼没有搜。

两人运气非常不好，别说人的影子了，连只老鼠都没看到。

不过，也有个好消息。闻人白他们回来了，还带着位年轻的和尚。

乔聿多看了几眼明鹤羽的脸色，发现对方心情居然不错，不由松了口气。

后来，乔聿才知道，明鹤羽去帮忙的时候吃了个无法度化的厉鬼，白得了几年的修为，难怪高兴。

毕竟最近他都没什么进补的机会。

“阿弥陀佛，”和尚走到乔聿面前，“贫僧法号慧空，久仰久仰。”

乔聿被这声古里古气的问候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学着电视里，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慧空大师，幸会幸会。”

“哪里哪里。”慧空又接道。

乔聿愣了下，赶紧回道：“客气客气。”

陆序书看不下去，拉着慧空脖子上的佛珠将人拽了过去：“赶紧办正事。”

“小区的异象是在夜间发生，也意味着当时齐晓雨应该是睡着的，”慕烟看了眼天色道，“我们最好在她清醒时找到人。”

“否则，如果这里也发生异状，我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阿弥陀佛，”慧空道，“贫僧觉得，也不必那么急。”

“秃驴你有办法？”陆序书道问道。

“天气冷了，天黑得早，大部分人不会天一黑就睡觉。”慧空笑道，“一个小姑娘躲在这种地方，不可能完全不害怕，所以，她一定还会带另一样东西。”

“灯！”乔聿眼睛一亮。

“阿弥陀佛，”慧空道，“你看，天黑了，光就出现了。”

众人顺着他的手望过去，在一片漆黑的众多楼房中，看到了微弱的光线从窗口透了出来。

乔聿：“……”

慕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