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的预感通常很准。
只是在我第四次睁眼看到白色枕头的时候,我发出了一声无比惨烈的哀嚎。
上帝,我的右边肩颈简直痛到起飞。
我的右手甚至抬不起来,我只好单手撑着自己从床上起来,至少剧烈的疼痛还是有那么点好处,让我在睁眼的瞬间清醒过来。
好吧,我应该想想为什么这次循环周期拖了这么久,真正的循环节点是什么。
作为一个大学专业选了文学的一名咸鱼毕业生,我不认为自己核桃仁大的大脑cpu能够处理这么魔幻的一个问题。
但其实穿越这件事本就足够魔幻。
可能我核桃仁大的cpu处理不了这个问题选择了忽视,而我这几次面对穿越的态度好像也超越我本人拥有的冷静水平了。
我的理智拒绝思考,我得做点打破理智的事。
卧室里的落地窗是全封闭的,所以我来到客厅,打开了四扇窗户其中一扇。
谢谢没有装防盗窗习惯的美利坚建筑商成全。
——我踩着沙发配套的小脚凳,翻越窗栏跳了下去。
5
我的世界美利坚出品过很多部《人的xx种死法》影视,尽管我没有看过,但我觉得跳楼怎么也得是其中一种。
虽然不会有人问,但我还是想说,我不推荐这一种。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我现在的状态。
疯了?魔怔了?还是内心的抑郁或黑暗因子厚积薄发倾泻而出了?
总之我比土拨鼠之日里的主角崩溃的早多了。
可能因为《土拨鼠之日》是喜剧电影,而我是纪录片吧。
现在是早上八点二十六分,我醒来四分钟以后。
斯塔克大厦上方的传送门在十二点十四分左右开启,大概半小时后一只铁皮蜥蜴人会打破落地窗冲进来。
距离我最近的机场是拉瓜迪亚,车程约半个小时,我能赶上的最近一班飞机九点四十七起飞,下一班在十点二十五。
十点二十五起飞到吃饭大概是十一点左右,神盾局飞船的残骸砸在飞机上。
也许是残留的器官破裂的痛感将我同样破碎的理智拼了起来,我居然在起床十分钟内想了这么多。
死亡的确是循环触发条件之一。
那么是那个护士给我换的输液出了问题?所以我感受到的心悸其实是某种致命毒物所引起的?
可就算真的是这样,那么我昏迷近一个月又该作何解释?
我又是因为什么遭到神盾局的注意?
在小卖店睡得那一晚足以让我确定活着并不是脱离循环的门钥匙,那到底为什么被外星武器击中的我没有触发循环?
我的确没死,没有死于外星武器。
那么我为什么没死?
那一击足够致命,真的,我用受击时全身的感官保证。
不行了,我觉得大脑负责处理信息的核桃仁要炸掉了,如果人类真的会因过度用脑脑袋爆炸的话。
穿越漫威的第五个第一天,我迫切地希望自己能一死为快,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果再次睁眼不能看到我梆硬的小床,我希望自己不会再睁开眼睛。
6,7,8,9
10
转机出现在第十次循环。
“女士,请跟我来这边避难”
前四次我分别尝试了在微波炉里加热一大把叉子(美利坚居然不通煤气)、出门坐进逃窜路人丢下的空车子、躺在放了两颗玫瑰浴球(香气真的很好)的浴缸里割破双腕(不建议尝试)、用割腕的那把餐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最好笑的是上一次,我不知道为什么想要拽蜥蜴人的尾巴,然后被蜥蜴人一刀捅穿了胸膛。
当然,我摸到了(触感参考盛了一碗温粥的劣质不锈钢碗)。
这次我本来想在街上捡一把外星武器玩玩(如果可以顺便虐蜥蜴人尸就再好不过了),但我还没靠近蜥蜴人的尸体就被一个警察推到地下避难了。
我本来在想“那要不今天就睡眠循环吧”,三个举着武器进来的蜥蜴人又让我喜出望外。
也许它们会用光弹打我呢?正好试试光弹是不是脱离循环的钥匙。
咦?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点眼熟。
然后站在最右边的蜥蜴人掏出了炸弹;然后美国队长破窗跳了进来;然后队长甩了一只蜥蜴人尸体下来(我趁机凑上去踩了两脚);然后炸弹炸了,蜥蜴人死光了,美国甜心摔出去了。
我想起电影里队长摔在一辆车车顶,车门刚好戳在肋骨。
嘶,一定很痛吧。
接着我跟着其他避难人群按照消防员和警察的指示往外撤离,然后我看到了面罩被拽下的队长的脸。
我一时不知道自己此刻翻涌的心情是因为看到了活着的美国队长还是满脸泥灰的克里斯·埃文斯。
“坚持住!一定会赢的!”,更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让我吼出了这句话。
当然还有我咽进肚子里的“史蒂夫·罗杰斯”。
也幸好我将它咽进了肚子。
因为下一刻他看了过来。
史蒂夫·罗杰斯,克里斯·埃文斯。我的脑袋里一瞬间什么也不剩,只充斥着这两个名字。
我陷入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严重的一次恐慌。
我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这一刻,那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像是一面镜子,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两个自己。
仿佛灵魂出窍一样,我感受到一种剥开皮肉分离灵魂的撕裂感。
我是谁?我在哪?
史蒂夫·罗杰斯和克里斯·埃文斯面前站着一个美国队长的粉丝和一个演员本人的影迷,我从没有这么迷茫的时刻,即便得知自己高考落榜的那一刻也没有如此不知所措过。
“一定会赢的!”“你们是英雄!”“坚持住!”
少数正在撤离的人也开始一边走一边喊起来,清晰的声音灌进我的耳朵,可我却好像什么也听不到。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那双碧蓝的眼睛吸走了我的神魂。
我依然拥有感官信息接收能力,但我丧失了身体的支配权。
就像我说的那样,我陷入了剧烈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