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走后宴会也就差不多开始。
停云刚才去给皇后请安时就发现皇后气还没有消,对自己爱答不理,如此也好。
她也被安排坐在一个角落,虽离水边近,但位置不怎么好,看不见开得正好的荷花。
如此不用主动与别人搭话也好。
不曾想坐她旁边的是许久未见的许燕林。
还是那副样子,不与别人说话,也不听别人说话,就兴致缺缺递低着头。
停云听说上次她去了难民营,还送了不少东西过去。
有善心。
不过停云心中疑惑,她年龄刚好合适,父亲为礼部尚书,又有升迁的机会,他不应该是太子妃的合格人选吗?
为什么会坐在这?
“姐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许燕林问停云。
“无事,只是许久未见妹妹。今日妹妹为何坐在这?”
“上次是贵妃的局,这次是皇后的局,上次在前面,那这次自然在后面。”
“总不能两头都占。”
许燕林说完,就不再说话。
停云反应过来,去打量皇后周围坐着什么人。
公主与贵妃坐在一处,笑着与皇后搭话,维持着之间可有可无的关系。
然后就是停云不认识的人。
那些女子停云不怎么见过。
“请问妹妹,那位带着珍珠手串的小姐是谁?”
许燕林懒懒看过去,然后慢悠悠地说:“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千金,江尚书家没有千金自然只好侍郎家的来。”
停云听后,不觉握紧了椅子上的扶手。
是陈为农的女儿,莫非他与太子有什么瓜葛?
“那左边那位呢?”
停云又问。
“是陈中丞的女儿,倒是鲜少出来。”
之后停云就没有再问,只是静静地坐着。席间陈芝尹与另一位小姐跳舞弹琴为大家助兴。
“姐姐是宋家的媳妇,为何也坐这里,皇后娘娘不是姐姐的姑母吗?”
许燕林自己想了许久,都没有想通,最后问了出来。
停云顿了顿然后说:“只是我早就将皇后娘娘得罪,这声姑母也许久没有叫过。”
“姐姐胆子真大。”
“这不像是夸人的话。”
“没有,只是觉得姐姐特别。”
“虽未见过宋公子但是他的名声却听过,但是姐姐好像从未嫌弃过,那就是姐姐品德高尚,不在意这些。”
停云笑着听完她的话。
“没有那么夸张。”
“时人不识凌云木。妹妹还是不要听信谣言。”
“直待凌云始足高。姐姐与她站在一处了吗?”
“应该是。”
停云回答。
她已经认定了宋应辰,自然会和他站在一处,现在,以后,又或者是过去。
许燕林不再说话。
她看停云的眼神中可以抓出星星,是不带任何嫉妒的崇拜。
该表演的,该说的都已经过去,这赏荷宴会也已经快结束了。
皇后说了几句漂亮话,将自己准备的礼物由下人分给大家后,就率先离席。
之后就是愿意在这赏荷的就再呆着,愿意离开就离开。
停云不想多停留,就带着请露出宫去。
今日她还算开心,遇到了仲夏,也好像找到了一丝线索。
边关。
宋应辰与军师赶了一天半的路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也见到了一直活在言语中的人,但好像此行的目的好像不在此。
“叩见军师。”
张周慎一身铠甲,手中还拿这刀。
像是不知道军师会来此。
军师示意宋应辰给张周慎行礼。
“张将军,久仰。”
张周慎复杂地看了宋应辰一眼,这就是京中来制约自己的那个小子,看着不像是抢权邀功之人。
(哈哈哈,这可是你未来的姐夫。)
“军师此次来是?”
张周慎询问。
一般没有调令,是不能私自离开自己驻扎的地方。
但他是军师,此次只有他们两人。
“来观战。”
张周慎立马就明白了,没有多问,就去给他们安排住宿。
这里不比三元镇,他也才刚来两年半,还没有建府,一直是住在军中。
“军师,这是?”
宋应辰有些疑惑,刚才没有机会插话,此时才问出来。
“再带你去爬山。”
说完军师笑着离开,宋应辰不明所以但还是乖巧跟上。
今日时候已晚,军师就让宋应辰早些休息。
自己与张周慎谈了许久,不知在商量什么。
第二日。
宋应辰昨日睡得不好,夜晚总感觉有声音,可仔细听又不是军营传来的,是很远的声音。
今日一早去与张将军碰过面后,军师就带着宋应辰去爬山,身后还带了几位将士,像是要上阵杀敌。
还真就是爬山。
只不过这次是石头山,没有雪,也没有花。
气候与三元镇还很是不同,现在十分干燥,吸进去的空气只觉得剌嗓子。军师倒是健步如飞,走在宋应辰前面,时不时往后看。
这山十分险峻,稍有不慎还会有落石,宋应辰十分小心,全神贯注,也自然没有听见一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从晨鸡报晓就开始爬现在已经旭日东升,还未到顶。
宋应辰只觉得自己站的地方比以前去的哪一处都高,都险。
当太阳当顶时终于到了。
宋应辰喘息之间,终于听清了声音。
是喊声,是鼓声,也是角声。
山的另一边好像是一座城池,只是现在处在战乱之中,烟雾萦绕在上空,好像太阳都没有办法射进去。
军师笔直地站着,俯瞰那城池,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眼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就看看是如何打仗的。”
军师说完,将坐着的宋应辰提溜起来,自己坐在了他的位置。
“这?这是东城国?”
“是,看来你真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军师夸奖。然后向他解释。
“现在正在和北蒙打仗,已经持续了有几日。”
宋应辰听了也不追问什么,就真的开始看起来。
军师顺势躺在了石头上,也示意那几位士兵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然后就又开始睡觉。
这次总不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这种小战在他当军师的这十几年里已经看腻了。
从山上俯瞰,宋应辰只觉得那些人都只有芝麻大点,黑压压的一片,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空中飞舞的旗子忽高忽低像是一直在换人举着。
“看不清用这个。稀奇玩意儿,就牧战德和我有。”
军师将自己的千里镜抛给宋应辰。
这下宋应辰就能看清楚。
只是那场面不好看。
一下子这个人被一刀封喉,一下子这个人被挑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火球火箭在空乱飞,一直有人在地上翻滚想要灭火,最后还是无用。
城门还没有破,两方还在焦灼。
只是打了这么久,东城的弱势很快就显现,他们人身材普遍比北蒙矮小,骑马的技术也没有他们好,一直在以二抵一顽抗。
此战胜败已出。
但东城还在坚持。
“看完了吗?血腥吗?快吗?”
军师睁开眼睛,宋应辰站在光下,他只好眯着看他。
宋应辰点点头,将千里镜递给军师。
军师没有接。
“只是一瞬数十条,上百条人命就没有了。”
“这还只是小战役,若我们与北蒙交战,那场面更加难看。”
“教了你那么多军师知识,作战技巧,希望你以后一条都不要用。”
“将军只守护一方和平,无赫赫战功就已赫赫战功。”
“但这不是畏战,也不是轻佻,这是有能力的把控,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相似。”
军师说完,看着宋应辰,不知他是否能懂得自己与牧战德戎马半生得出的结论。
“我一定记得。”
宋应辰回答,然后拿起千里镜继续观察。
刚才说话之际,战场上局势又变了,东城像是来了援兵,现在士气大振,开始拼死反抗。
效果显著。
宋应辰目光平移,看见城池之上站着一位女子,穿着铠甲红色的披膊在空中飞扬。
还是第一次见女将军。
“无力回天,就算是公主来了。”
“她是公主?”
宋应辰问出口,十分诧异。公主不应该都是齐立苏那样的吗?养在深宫之中,整日克己复礼,小心地在各位娘娘之间周旋。
“王子幼年,自然只有这个长姐担其大任。”
说完,军师从石头上起来,接过千里镜自己放好,然后又说:“走吧,还没完呢。”
说完,就要下山。
宋应辰有些不舍但还是跟着。
还真应了那句俗话,上山容易,下山难。
下来时已经申时三刻。
下来之后就有人牵着马在等军师和宋应辰。骑上马跟在军师后面,感受风拂过自己的脸庞,宋应辰才觉得放松,刚才不知为何压抑的心情也得到释放。
“军师这是要去哪儿?”
宋应辰询问。
“去看后果。”
一句没有里头的话。
宋应辰也不再询问,只是跟着,渐渐地远离了军队驻扎的地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就来到了目的地。
下马就看见了张周慎。
原来张将军也在这里啊!
行礼之后就带着宋应辰穿过军队进入。
进去之后可以看见许多穿着别国衣服的人,大多都跪着,像是在求什么。
但是外排站着的士兵拿着刀枪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后果,百姓流离失所,竟跑到敌国来寻求帮助。”
军师说着将宋应辰拉到最前面。
让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看见宋应辰穿着不凡,也不知他是谁,就开始求,磕了好几个头。
“军师他们?”
“是不会放进来的。”
“怜悯之心现在不是时候。”
军师果断回答。
“这已经是第三波了,我已经派人日夜在此值守,绝不放进来一个。”
一旁的张周慎向军师汇报。
然后指引军师离开。
宋应辰无能为力,也只好跟着离开,不敢再看一眼。
“两国战乱,已经危害到我边关百姓的生活,不知该当如何?”
“静候。”
“时候不早,该启程了。”
“张将军保重。”
军师说完,就牵起自己的马,等着宋应辰。
宋应辰也不知为何这么急,同张周慎行礼后,也上马。
“再会。”
张周慎对宋应辰说。
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军师。
“放心,还有几年才到五十,还有力气。”
说完,狠狠抽一鞭子,一骑绝尘。
“军师为何这么急?”
“因为我们这是私自出来。算是结党营私,蔑视军规。”
“能来一次见一面已经足够,何须再留。”
“军师与张将军如此熟络?”
“不熟,他敬佩我。”
“你们都得敬佩我。”
说完,与宋应辰拉开距离,自己去追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