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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希望和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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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洗了澡,一夜好睡,没有梦见温明光,也没有梦见别的什么好的征兆。

吃了早饭,将昨晚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洗干净晾好。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又下雨了,只能连同移动晾衣架一起收进屋放着。

锁了门,开车去接岑嘉志。舅舅和舅妈在楼下水果店摆筐子挑捡水果,告诉我那小家伙还在睡觉,还没起床呢。

我不好直接上楼去喊人,将带来的礼品往门口一放,低声说:“岑嘉志给你们添麻烦了。”

舅妈笑呵呵地说:“那可不,太淘气了这孩子,昨晚上跟辰辉聊天到大半夜,叫了几回关灯也不听,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等他起床,估计要等很久呢。”

舅舅看了舅妈一眼,舅妈接着说:“景之啊,你这孩子有个习惯得改一改,吃饭的时候别人还没动筷子呢,他就嚷着饿了,自己坐下吃自己的了,嘴里还天南地北唠叨个没完。还有啊,我们说的话,他都不爱听,老是搬出你来,说你就是这样教他的,我可不信你会这样教育他,说得多了,他就扭着脖子不理人了……”

舅舅说:“孩子还小,得慢慢教。”

舅妈说:“不小了,四月份生日已经过了,现在七岁了,就是只想听景之的话罢了。其实这孩子很聪明,和我家辰辉下棋,回回都赢,把我家辰辉气得直哭,叫他让着点吧,他还不乐意。辰辉吃完饭写数学卷子呢,叫他去看电视,他还不消停,坐在旁边指指点点,连我们两个大人都教不会的东西,他看一眼就会了,记性特别好,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呵,他就是在院子里圈久了,好不容易出来玩,太开心了……记性好,小孩子的记性本来就很好。”

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岑嘉志的生活琐事和小习惯,心里酸酸的,倒不是因为舅妈说他。我知道舅妈对岑嘉志很好,她说的很对,是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都怪我,从根本意义上来说,他不是我血脉相连生下来的,我主观上自然没把他当儿子。

我在他身上倾注的感情只有监护人的责任,基本的待人处事的态度和礼仪被我忽略了。有时候带着他上街,为了怕别人误会,还和他开玩笑,让他叫我“哥哥”。

我心里总有一个不得不面对的想法,他是我徒弟崔雪薇唯一的孩子,如果有一天崔雪薇后悔了,和那个有钱人离婚了,一定会回来把他接走的。

到那时,我所拥有的,也不过是一份没有任何保障的暂时被赋予的“亲情”而已,即便有时候我很享受这份“亲情”带给我的一些温暖的瞬间。

譬如睡不着时他会搂着我的脖子叫我讲故事,譬如赖床时他会撒娇叫我“哥哥”,让我再允许他多睡两分钟,譬如每次接他放学,他总会在出校门之后,兴冲冲地跑过来拥抱我,大声响亮地向别的被爷爷奶奶接走同学骄傲地介绍说:“这是我爸爸。”

上街买菜的路上,不相熟的人问他,你妈妈去哪儿了呢?

他又像个早熟的孩子,拉着我的手,着急地把话题岔开,问我:“爸爸,我们今天买什么菜呢?”

多么懂事的孩子,有些事不用我多说,他都能敏锐地觉察出来。

“还没起床吗?”我帮着舅舅舅妈挑了一会儿水果摊子,朝楼梯口望了一眼。

“还没呢,屋里静悄悄的,还在睡呢。”舅妈洗了一串葡萄,摆在客桌上让我吃,说,“你看你瘦的,还没你儿子胖呢。昨儿把他上称量了量,称了称,好小子,一米三八,七十多斤。长得可了快,都快赶上我家辰辉了,辰辉十一岁了呢。真不知道你平常给他吃的什么。”

我笑着说:“也没吃什么啊,就是普通的饭菜,可能是我很少给他买零食吧。”

舅舅眼角皱在一处 ,微微抬眸,视线越过我,望着门口:“景之,有人找你。”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雨中,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我。

“哥……”

“你还想干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气恼地说,“岑嘉志等会儿就下楼了,我是来接他回家的,请你注意一下言辞。”

舅舅和舅妈早就从别人的耳中听说了温廷烨跟我的关系,虽然我从未向他们说过自己这些年的遭遇,但在他们看来,我这一身的伤和温家绝对脱不了干系,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相继上楼去叫岑嘉志起床,走路的声音大得像是在冲谁发脾气。

“我只是想亲自来问问,你是要跟谁结婚?需不需要我帮忙。”温廷烨幽幽地说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立在屋檐下看着我。

“我跟谁结婚没必要跟你报备。”我面无表情地说完,弯腰坐在简易的折叠客桌旁边,懒洋洋地捡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又冰又酸,还真是对味儿了,忍不住就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了起来。

“我知道你昨晚去了舞色酒吧。”温廷烨像是捏着什么把柄似的,一脸诡异地盯着我。

我咬着后槽牙,恨恨地咀嚼着嘴里的葡萄:“哦,酒吧是你家开的啊,我不可以去是吗?”

温廷烨忽地冷笑一声,捂着额头站在我身旁,一脸悲苦地说道:“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好吗?我是真的关心你,希望你过得开心过得幸福……”

“哦,谢谢你的关心,我不需要。”我打断他的话,气汹汹地走过去,看着他停在门外的车,像个吵架的小孩子斤斤计较道,“喂,别乱停车可以吗?挡着我舅舅家做生意……”

最后几个字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了。

蒙蒙雨雾中,我透过玻璃车窗,看见沈辞坐在副驾驶座上。

他抬眸看着我,表情依旧冷漠,好像我们从未相识。

“等春天到了,我送你一些种子,撒在你的院子里,好不好?”他曾经这样对我说。

“什么种子?”我笑着问。

“春天来了,你就知道了。”

“为啥要等春天?”

“因为春天意味着希望和新生。”

美好得像精心编造的大梦一场,梦醒了,就是彻彻底底的幻灭,什么希望,什么新生都他妈见鬼去吧!

我飞快地转过僵硬的身体,别过脸,抖着心脏和手指,紧紧地抿着嘴巴,红着脸咬着牙,沉默着走过去坐着连皮带肉吃起了葡萄,边吃边咳,眼泪就这么落在手背上,滚烫得迷糊了我的眼睛。

“沈辞,你下来!下来啊!”温廷烨忽然跑过去拉开车门,将沈辞拽了下来,逼着他站到我面前,而后低声推着沈辞的胳膊吼道,“我哥要结婚了,你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沈辞从风衣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色信封放在桌上,低头道:“这是钱礼,祝岑先生喜结良缘,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

温廷烨气得没话说了,我捂着被反复凌迟的心,精神崩溃,双手揉捏着信封低低笑出了声:“好,很好,谢谢,谢谢你啊!”

我无力地站起身,借着扶眼镜的动作抹了抹通红的脸颊上滚过的液体,抬眸看了一眼楼梯口,又看了看店门口,弯着腰朝身沈辞站的方向鞠躬,重复着说道,“谢谢你,沈先生,谢谢你的祝福,我收下了,你们走吧,快走吧。”

我弯着腰,几乎是用乞求的姿态望着他们俩,催着他们往外走,但他们不为所动,我气急了,淋着雨推着他们狼狈地坐上了车。

我在心底无声发出了质问——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在别人的伤口上撒了盐还不够,还想往上面泼几瓢热水,明明知道对方会痛,还乐此不疲,一次,两次,三四次,就好像笃定了伤皮不动骨,对方不会死一样……

“爸爸!爸爸你来啦!”岑嘉志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吸了吸鼻子回过头,看见舅舅舅妈拉着岑嘉志的手下了楼。

“爸爸……你哭了?”岑嘉志跑过来抱住我的腰,我蹲下身,看着他脸上的疤痕,再看看桌上摆的红色信封,鼻尖酸涩,嗤嗤笑着说,“没有啊,我没有哭,我是刚刚出去淋了雨,淋湿了眼睛而已。”

岑嘉志仰着头,指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可你的眼睛还在掉眼泪啊,爸爸,你别骗我了,你就是在哭……谁欺负你了啊?”

“没有,我真的没哭……”我腾开一只手,抹了抹眼睛,微笑着拉着他的手,对舅舅舅妈说,“我们回去了啊。”

舅舅拿起桌上的信封,面色深沉地走上前递给我:“还有这个也拿走。”

我尴尬地接在手里,刚要开口说话,舅妈就使了个眼神给我,我连忙说:“我是开玩笑的,我没打算结婚,他俩当真了呵呵呵……”

舅舅沉默着没说话,等我拉着岑嘉志的手上车后,他才走到车窗边,递给我一箱子葡萄和两箱纯牛奶,意味深长地说:“昨天晚上,俞老师过来跟我聊了一会儿天。”

我立刻变了脸色,冷静自制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俞老师家的那个儿子……俞君谦,其实早在前两年就得了病,治不好,在医院躺着不能下床。他们两口子就一个儿子,房子车子都卖了还不够……”

“停,别说了,我现在要养岑嘉志,没那么多精力和金钱去关心别人。他想找儿子养老也别找我,我姓岑,不姓俞。我的建议是治不好就放弃,尽快去领养一个小孩,说不定还来得及给他二老尽孝送终。”

我顺速拉下脸,回头望了一眼岑嘉志,伸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脸蛋,说:“乖,坐好了,咱们回家!”

——

到了家门口,刚下车,就看见院门口停着一辆小轿车。

“岑嘉志!”一个穿了新衣服新裤子小男孩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

“孟汉良,你爸爸呢?”我打开雨伞,望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说。

“在前面卸东西呢!”孟汉良伸手指了指后备箱,我笑了笑,快步跟着跑了过去,看见孟晓凡低头提着两箱饮料往台阶上放。

“下雨呢,你不知道吗?”我撑着雨伞伞挡在他的头顶。

孟晓凡歪着头,瞅着门上挂着的远看好像锁了的钥匙:“你这门,锁了跟没锁一样。”

我笑着说:“上次你不是说你家养的狗娃不是快下崽了吗?到时候送我一只不就好了。”

孟晓凡等我开了门,提着礼品进了内院,沿着长廊边走边说:“已经下了,还没断奶呢,我老婆养的那是宠物狗,吃不惯粗食的,得买狗娘喂它,你有信心养好吗?别到时候养不好害它的命。”

我说:“我没养过狗,但我养过鸽子,应该差不多吧。”

孟晓凡瞪我一眼:“奶奶的,这俩压根不是一个品种好吧,能放在一起比吗?”

我:“哎呀,反正老子没钱,坚决不买狗粮,它爱吃就吃,不吃就拉倒。”

孟晓凡环视屋内一圈,又站在廊下看了看院子,说:“呃,我记得之前院子里不是种了很多凤仙花吗?怎么不见了?被你拔了吗?”

我道:“对啊,这两月一直下雨,花瓣都被打坏生虫了,我又忙着画稿子,没时间打理,索性就将它拔了,想着过几天再种点玉米辣椒之类。”

孟晓凡点了点头,说:“今年确实太多雨了!早上下,晚上还下,就没一天晴过。”说着话,眼神落在我的裤包上,笑着说,“哟,红包啊,谁给你的……”

话音未落,他就一把抽走了那个红色信封,一眼看到了信封上留的字。

“祝君佳偶天成,百年好合?”孟晓凡诧异地念完,望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反复看了好几遍,又惊又喜地说,“阿景……你,你要结婚了?”

“呃,啊,不,不是,我没结婚。”我看着他欢喜的目光,支支吾吾闪烁其辞道,“这是别人拿错了吧……”

“这么多钱都拿错了?谁拿的?”

我呵呵笑道:“好吧,我确实下个月要结婚,不过只是形/婚。赚个外快而已。”

“形婚?”孟晓凡听着这词,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新鲜。

“嗯,对,形/婚。大概三到五天,一万块。”我说。

孟晓凡看着信封里的钱,估算道:“这不止一万吧,至少有五六万块钱。”

我抖了抖眼皮,说:“哦,这是包括来回的机票,住酒店的钱,吃饭送礼租车等等之类的钱。形婚也没那么随便的。”

孟晓凡掂量了一下,将信封还给我。说:“那还差不多。”说着话叹了口气,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可长点心,别被骗了。”

我笑着说:“没事,我舅妈做的保,不会有假。”

孟晓凡跟个老父亲似的长吁短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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