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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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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箭的人是一个女孩,名叫温仪,不过十八十九的年纪,脸上稚气未脱,行事上却看不见半分青涩的模样。

她穿着浅灰色渐变的拖地牛仔裤,上身是一件白色吊带外加一件雾霾蓝色的羊毛外衫,及肩的短发,银色的耳钉,为她平添了几分凌冽的气质。

射完了箭,她还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对自己的技术颇为满意。

那支箭不愧是她专门上山去射的,能够毫厘不差地落在他们的帐篷前,那准头简直是没得说。

虽说这啸箭经过族内多年的改良,在准度上比之普通的箭有大幅度提高,但在有风吹的条件下,要做到这种地步,还是很依赖射手自身箭术的。

温仪来到这里已经快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了。

最初她是接到内家的调令,让她带队来昆仑山一带沿河寻找一样东西,本以为这是个最简单轻松不过的任务,却不想在这里磋磨了三个月都还没能完成。

在来到这条无名河之前,她已经接连搜过了叶尔羌河、喀拉喀什河和玉龙喀什河等众多河流,都是一无所获,白费气力。

但是呢,好歹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任务虽然没进展,倒有些意外的收获。

***

温仪第一次注意到温妍这行人,是在那个她下令开拔的清晨。

这一带并没有发现内家要她找的东西,她也不愿意继续在这儿浪费时间,于是打算直接前往下一个扎营点。

在等手底下人收拾营地的空隙,很是无聊的她站在河边,用清澈的河水充当镜子来打发时间。

没一会儿温岚就端着电脑过来了,汇报她说附近的山上有个人在鬼鬼祟祟的窥视,让她拿个主意,要不要去处理掉。

她抬眸瞥了眼电脑屏幕,上面是无人机同步传回来的实时拍摄情况,还有无人机所在的具体位置。

而屏幕上那个抓着望远镜偷看的人,就是齐暄。

温仪觉得有趣,仰头望向无人机拍摄的大致位置,隔得太远,肉眼只能看见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小点。

顿觉索然无趣的她,又将目光挪回了电脑屏幕上,不想正好看见了齐暄踩滑的瞬间,忍俊不禁。

她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刚才随意的一眼吓到了齐暄,才害得他差点摔下山崖。

不过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因为齐暄的四处张望,让她确信:齐暄知道他自己被发现了,但他不太愿意相信。

好在他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有看见温岚飞上去的无人机。

这人,怎么感觉蠢蠢的。

当齐暄重新拿起望远镜时,温仪立马就收了笑容,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只是还是迟了一步,被他全都看在了眼里,受了不小的惊吓。

看见齐暄脸上的惊慌失措,温仪心里高兴极了,这人真禁不起逗,简直是太好玩了。

她漫不经心地问站在身旁的温岚:“就他一个?”

“不止,山边上坐了个女的,山下还有个开了车的男的。”温岚退出了原本的页面,依次点开了两张照片,毫不意外,是温妍和许明洲。

“要处理吗?”温岚又一次问。

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在意这么几个人的存在,即便再多几倍他也未必会放在心上,但如今……还是小心为上好。

虽说有他在,仅凭三个人绝对近不了温仪的身,但是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呢,不是有句老话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嘛。

温仪倒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不屑一顾地轻哼了声:“不用管他们,吩咐下去,加快拔营的速度。”

说完后她就转身往帐篷那边走了,温岚赶忙跟上,他早都猜到了温仪的态度,怎么说也是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的处事风格自己早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但无论怎么说,温仪才是这次任务名义上的领头人,他不好越殂代疱,有些什么事还是来知会一声好。

如今领队的既然发了话,那也就没必要多费口舌了,照做便是,反正在护住温仪这件事上,他还是信心十足的。

温仪懒得理齐暄他们,一是出门在外,和气生财,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无冤无仇的,又没碍着她,她干嘛去没事儿找事儿。

二是看他们势单力薄,压根翻不起浪花来,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也就没打算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比起这些小事,她更在意的是,家主已经接连几月没有露面了,但内家偏偏又没什么异常举动,难道真的是她多想了吗……

***

第二天的深夜,内家又来了消息,让她加快进度,但不能马虎,要做到掘地三尺,还不能忽略每一寸土地。

温仪再不情愿还是得听他们叨叨,费了老大力才糊弄过去,心里的气儿刚刚理顺,温岚循着声儿又来了。

这一个两个的真是不消停。

“姑姑,咱还是上点心吧。”

温岚原本是不想来触她霉头的,他一向对这位年轻气盛,还不听劝的妙龄女子颇有些无奈,可受人所托,又不得不出言劝诫。

靠坐在桌上的温仪不以为意,甚至被他这些天接连不断的催促搞得有些心烦:“我怎么不上心了?我就差把河直接翻过来了好嘛!”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叫上心?这好歹是内家祖爷下的令。”温岚可谓是语重心长、言辞诚恳地规劝她,眼里心里满是忧虑。

他虽明面上是受命来监工的,背地里却是大伯公温熙正专门调来保护温仪的,不然凭他的字辈,还不至于在这儿低三下四的哄着温仪认真干活。

可这件事儿吧,他总觉得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温仪是怎么养成的这娇纵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这小女孩虽然年纪比他小个七八岁,在辈分上却是整整大了他一辈的,偏偏又是大伯公家的独苗,自小就跟宝贝似的捧在手心里,生怕磕了碰了的。

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儿,是在她六岁那年,那时候老家主逝世,各项事务让族内的管事们忙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大伯公抽不出空暇来管温仪,就常常把这小女娃交给他带,让他陪着玩儿,为此甚至专门给他批了假,在之后的几年里,这更是成了一种常态。

夸大点说温仪是他带大的也不为过,抛开姑侄这层关系,他其实更像是温仪的哥哥,由此在很多事上不免得得多说两句。

照温仪如今这做派,传回去必定会惹人非议、落人口舌,他得替大伯公看顾着些,不能让她着了那些道道,让人拿住她的错处和把柄。

可惜温仪从来都想不了那么多,也想不了那么深,她还年轻,不懂这些老狐狸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也看不起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温岚不提内家还好,一提温仪心里刚压下去没多久的不爽又涌了上来:“祖爷又怎么了,家主都还没发话呢,我能来就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温岚心下一颤,大气都不敢喘,立马就扑了上去,冲她竖起食指,做噤声的手势:“嘘,小声点,我的祖宗!”

温仪没理他,侧身抓起摆放在身后桌上的油桃,往空中一扔又一接,递到嘴边咬了一口,才边嚼边不耐烦的回他:“知道了。”

听了她这么几句话下来,温岚不免扶额,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怪不得大伯公一定要他来跟着呢。

整个外家里,敢对祖爷出口不逊的估计也就只有温仪了,也就只有她才有这么傲气的资本,要是换作旁人,早都被族规伺候了。

外家人,哪儿有敢吱声儿埋怨的,别说不满,就是对内家人稍微有点不敬的苗头,都会被严加处罚,更别说是温仪这种嘴里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为了首不知道用来干嘛的破诗,就把我调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温仪还在小声嘀咕着,看得出她对内家下达的命令颇有些不满。

旁边的温岚没再说话,温仪耍小性子是她特有的权利,和她父亲温熙正身居八老之一无关,全是凭她自己。

毕竟在一众外家子弟里,只有她在二十岁之前,凭借自身的实力登上了洛字辈,这可是头一个,无论古今。

温仪几口吃完了桃子,担心温岚又废话,干脆出了帐篷去,阴着个脸到处转悠。

底下的人看见她跟见了鬼似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她心烦,被拎出来一顿好骂,偏又不能装作没看见,一番心理斗争后还是只能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喊声“姑姑”。

温仪觉得无趣,他们那副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的模样,让人看了还以为自己平时暴虐成性,苛待手下人呢。

她自认平时除了生气时爱耍耍小性子外,还是很和颜悦色,很平易近人的吧,怎么到了他们这里,自己就成索命阴差了。

末了又不禁反思:自己真有那么阴晴不定吗?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温岚之前就同她说过,心态要放平稳,所思所想要放在心里而不是挂在脸上,她听了,不过好像左耳进右耳出了。

琢磨过来琢磨过去又把自己给琢磨生气了,这次不止内家的祖爷和温岚,连带着营地里所有的人也都不顺眼了,她赌气似的离开了营地。

到底还是太年轻,小孩子心性。

“就一块……破金子……到底……有什么……好找的,温家什么时候缺金子用了。”

温仪双手插在兜里,正用脚往河里使劲踢石子,听着石子砸进水里“咚”的声音,几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着。

踢完脚边半米内剩的最后一颗石子,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本想回营地去,刚抬脚走了两步突然扭身又折了回来。

最后一颗石子入水的声音,为什么她没听到?

温仪会的技能很多,但论及最有用的,那一定是她对声音的极度敏感,这几年她能够这么快的升到洛字辈,这敏锐的听觉无疑是她最大的助力。

所以刚才,她才会因为没有听见石子入水该有的声音而觉得奇怪,进而发现异常。

直觉告诉她,河里有什么东西在。

她心生警觉,就着月光打眼一看,似乎是漂着个黑黢黢的东西,不知是什么,但块头看起来不小。

以防不测,她立马伸手拔出了别在左腰上的匕首,做出防御姿态,右手揿开手电照上去,才发现那原来是个面朝上浮在河里的女人。

心下一松,那颗石子恐怕刚才是砸在了她身上,翻滚进的水,这才没有声音。

白害她紧张一阵,温仪收了匕首,气不打一处来,又踹了颗石子过去,也不知道这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

温仪原本是不想多事去救她的。

怪就怪在,她鬼迷心窍的多瞧了几眼,谁让她现在正处在个爱听八卦的年纪呢,又喜欢胡思乱想,脑补一些曲折狗血的故事剧情。

再一个,这女人身上也是迷点重重,半夜三更的,孤零零一个漂在河里,是她自己失足跌了水,还是被人谋财害了命呢。

温仪目不转睛地盯着河里的那个女人,她倒不是善心大发,起了兴致想帮她入土为安,怕只怕她是装死,自己一转身就被爬起身冲过来的她捅上一刀。

河水的流速很慢,再加上那人偶尔触岸,慢慢的居然向她靠了过来,最后更是从她前方一两米远的地方漂了过去。

温仪左看右看,没看见她身上有明显外伤,只不过脸色白的煞人,衣袖和裤脚莫名卷上去了些,露出了她的脚踝和手腕部分,或许是被水冲的。

整体看下来并没有哪里不对劲,温仪甚至觉得这个人就算没死,也离死不远了,进气少,出气更少,已然是失温了。

她恍瞥两眼转身欲走,不过刚转过去还没迈开腿就定在了原地,眼眸一抬,像是记起了什么细枝末节:那女人的右手手腕上,好像是有一个纹身吧?

那纹身跟黑线似的弯弯绕绕,该不会纹的……是一条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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