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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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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冯越垂眸看着地上转个不停的陶碗,眉头微皱。那闯祸的侍女早就跪在地上,抖成了筛子。

方才他掀开帘子进去,怎知迎面撞来一个端着陶碗的侍女,碗里还装了满满当当的汤水。他躲得及时,但半只袖子还是被打湿。

换作平常,这冒失侍女早就被送去黄泉路上了。但是......

冯越眯起眼,令侍女抬起头来。他依稀记得这张脸,似乎是慕皎皎身边的那个侍女。

见冯越沉着脸不说话,茵陈心里才升起些忐忑。她一心想着为自家小姐拖延时间,不顾其阻拦,随手舀了碗清水闷头冲出来,甚至连面对冯越的说辞都要在脑子里现编。

也不知冯越心里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面色好转,只问道:“这碗里装着何物?”

茵陈先是害怕般地抖了抖,然后哆哆嗦嗦地回答:“是......是夫人特意为主上准备的解酒汤。”

冯越一听,心里更不是滋味。慕皎皎好不容易体贴他一回,却被这侍女尽数洒在地上。

可他怒气还未升起,又被茵陈的下一句话浇灭。

“夫人一直念叨,冷药伤胃,这给主上的解酒汤,一定要热的才好入口。但她素来身子不好,熬了半宿,还是撑不住睡去。奴便想着将这解酒汤端去热一热......”

冯越这才想起,自己先前让人为慕皎皎准备热汤沐浴,其中深意自不必说。可之后琐事太多,硬生生耽搁到现在。没想到,慕皎皎竟还在等他。

“起来,省得打搅夫人休息。”冯越难得轻言轻语。

而帐子里的慕怀昙早就听了全程。她趁茵陈拖住冯越时,急忙换了衣裳,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懒声问:“茵陈,是主上回了吗?”

“时辰不早,你舟车劳顿数日,还不赶紧睡去。”想来冯越也是从未对人说过关切的话,他语气干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又惹了他生气。

茵陈吓得忙躲在冯越身后,朝慕怀昙使眼色,示意她态度柔顺些。

谁料慕怀昙仿佛没看见,她拿手在鼻前轻扇,而后微微侧头,轻柔地拿衣袖捂住鼻尖。

冯越自认是个粗人,他之所以一门心思地将慕皎皎留在身边,不仅因为她是君山慕家的女儿,还因为她一举一动间那种优雅,让他着迷。冯越看得不禁上前几步,又不明白慕怀昙为何作此姿态,一时间有些发愣。

“都说寒梅香飘十里,如今我才知道,这莺燕环绕的艳丽之花,其香亦不俗。方才在帐外,我便猜是将军来,如今一观,果真如此。”

冯越听得云里雾里,但见慕怀昙转过身去,不似要搭理他。此时凑上去只会触霉头,冯越左思右想间,学着慕怀昙的样子扯起袖子闻了闻。

一股女人的脂粉味钻入鼻间,浓得呛人。冯越顿时明白慕怀昙话中深意,他摸摸鼻子,难得有些心虚。

“咳咳——”冯越清清嗓子,正要安慰一番。

慕怀昙却先出声:“主上先前令人传信来,不是说与魏将军商讨要事?”

冯越以为慕怀昙还要拿他的错处做文章,脸色霎时阴沉。随口哄女人几句,本是无伤大雅,可他最见不得有人摆不正位置,敢蹬鼻子上脸。

慕怀昙假装没发现,她面上不改,继续道:“妾随军时,魏将军不以妾为女流,事无大小,一一秉明。妾说自己对军务一概不知,将军却道,他感念主上托付军队的信任之恩,妾为主上夫人,主上不在,他更要以妾为尊。山高路远,书信不便,无法将军事及时传达到主上耳边,已是失职,因此向妾汇秉一事,更不能废。”

冯越只是静静听着,眼神幽深。他搓了搓手指,从班奴心口喷涌出的血已经干透,但他不介意让这双手再次被鲜血沾染。若慕皎皎的心也被魏云收拢......

慕怀昙说着说着,似是倦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仿若梦呓般喃喃:“主上不知,妾在君山,见惯了他这种人。虽然有一身本事,却极其古板,守规矩,不知变通。”

“可奇怪的是,他们偏能为臣为将。我问先生,这是何故?先生道,国君虽为天子,但亦有忌惮之心,此为常情。但若是下臣处处不能强过君王,那这个王朝不过是由一只雄狮,和一堆草包组成,离覆灭不远。君王之所以是君王,是因为他比谁都懂万物相生相克之理......”

慕怀昙诉家常般的轻柔话语,加上那昏昏欲睡的样子,看起来只像随口一说,并无其他心思。

冯越此人极好面子,平时若有人敢对他说大道理,他听不进去不说,还要把那人脑袋斩下。可此时慕怀昙的话,冯越却听进了心里。

见慕怀昙声音渐渐微弱,仿佛将要睡去,冯越忙轻拍她的手问:“何为相生相克?”

慕怀昙一听鱼儿上钩,努力压制住嘴角笑意,无奈叹息道:“先生只说‘以人克人。以权制权’。在统领下属方面,主上一定比妾懂得多,主上可否为妾解惑?”

冯越沉默不语,双眼定定地看了慕怀昙好一会儿,直把一旁站着的茵陈看得背后发麻,他才收回目光。

“明日,你便可知此为何意。”

冯越留下这句话便钻出帐外,竟连觉也不睡,连夜召集亲信商讨要事。

其实,慕怀昙口中的弄权之法,并不是什么稀奇计谋,古往今来的掌权者皆善用。只是此法在冯越心中有些冒险。

一来他惯爱大权独揽,以致身边人没有历练机会,并无能与魏云抗衡的可用之材。

二来他生性多疑,总觉得那大表忠心之辈是别有用心,不愿用他们。

近日他一直为这事而苦恼,此时慕怀昙的话语,更多是让他下定决心,敢下这一步险棋。毕竟慕怀昙本人的话无足轻重,但她口中的“先生”,可是来自直方书院。

至于制约魏云的人选,冯越想,也只能是他了......

“小姐,他......就这么走了 ?”

茵陈看得目瞪口呆,恨不得自己此事有读心的本领,钻进冯越脑袋里看一看。

慕怀昙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走过来。茵陈便乖乖靠近,却没想到,慕怀昙竟一手提溜起她的衣领......

“哎?”茵陈吓得轻呼出声,又急忙捂住嘴。她顺着慕怀昙目光看去,立即明白过来。

那里的衣领颇有些凌乱,不太自然。仔细一看,在一层侍女外衫里面,竟是乡间妇人的衣装。茵陈为了给慕怀昙拖延时间,伪装的衣裳都没换,只套了件外衫出去拦住冯越。

也不知该说她大胆,还是忠心。慕怀昙皱着眉,只盯着茵陈,不说话。

茵陈忙解释:“小姐放心。我们这种侍女,冯越根本不会拿正眼来瞧。”她还不忘恭维慕怀昙几句,“也就是借您的光,勉强让他记住我的脸,留些情面。您瞧,他连衣裳被我弄湿都没有怪罪。”

“你倒是算计得巧妙。”慕怀昙点了点她的额头,“只是你知不知道,善谋者可不会把自己算计进去。”她还心有余悸,若冯越当时发现端倪,恐怕茵陈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茵陈知道慕怀昙生气,再不敢多说,只低着头乖巧道:“往后小姐说什么,茵陈便做什么。”

“那好。”慕怀昙悠悠开口:“日后遇到危险只需要记住一件事——”

茵陈抬起头认真听。

“那便是找个地方躲好为先。”慕怀昙说完,又煞有其事地问:“记住了吗?”

“小姐说得是,得躲好。”茵陈一边认真思索,一边盯着慕怀昙仔细打量。

慕怀昙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在人都被茵陈裹进被子里,也只能沉沉睡去。

-

响亮的号子声回荡在空地上方,士兵们在将军的带领下,排列得整整齐齐,认真操练。

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下来,洇湿泥土。傍晚的霞光下,肌肉线条透过薄衣衫,若隐若现。

“小姐!”

慕怀昙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好歹还记得把手中信封,悄悄藏进袖子里。

“小姐......”察觉到慕怀昙在看什么入了神,茵陈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慕怀昙尴尬地咳嗽一声,确认四下无人,才轻声对茵陈说:“方才万风楼把二姐的信送来了。”

“哦——”茵陈恍然大悟,暗道错怪了小姐。

“二姐说各世家的邀请函都已经寄去,文会宴的筹备进度也已近完成,君山上下一心,皆对此次行动表示支持。”

慕迢迢经慕怀昙一番开导,已然恢复往日行事干净利落的风格。她手上人脉甚广,又在君山颇有名望,看样子过不了多久,文会宴就能成功举办了。

茵陈听得一愣一愣,止不住地点头。可她心里疑惑,分明听起来是好事,但为什么小姐眉间,总夹着一股子忧愁呢?

她正要开口,慕怀昙却伸出手把她边往回推,边说:“好了好了,这地方不宜多待。一会儿冯越宴请他那帮手下,还不快回去帮我准备衣裳?”

茵陈一听,忙往回赶。可跑了几步回头看去,那推她的慕怀昙早已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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