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很破，但胜在足够大。

瓦尔克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他脸上依旧是那个面具似的狂热笑容，火光映在他镜片上，让他看起来更不像好人了。

利斯卡亚沉默着跟在他身后，杰森拎着装血的容器殿后。

他们现在在旧教堂里的一条密道中，火把支在墙壁上，让这里像是电影里会出现的中世纪暗道，而瓦尔克说这是通往“神之代行者”的必经之路。

利斯卡亚对这样的情形早已习惯，狂信徒们只是狂信，不是没有脑子。为了躲避搜查、避免被发现，他们总是擅长挖密道、寻找隐蔽的地方把它改造。对于这样隐蔽又不能让人发现的地方，通电更是妄想，所以他们总是布置得不像现代，既有逼格，又足够实用。

为什么会落到去见“神之代行者”的情况呢，是两人完成瓦尔克下达的任务，把血给他展示了之后，他看上去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突然决定了什么似的，叫两人跟着他走，留下叶灵应付普通信众。

而在路上，瓦尔克说两人都拥有足够的天赋与能力，他希望两人能够成为他真正的同胞，于是要带他们去见“代行者”，在这期间又巴拉巴拉叨叨一大堆这会有多神圣，走进忏悔室，他掰了一下烛台，就领俩人进了飘灰的密道了。

终于穿过这条道路，而迎接他们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高大男子，他缓缓转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自然，在见到他的那一瞬间，利斯卡亚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有冷汗从他额角划过，他能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哗啦……

人类学

12/80

极难成功

智力

3/90

大成功

这是一种难以说明的，来自本能的直觉，神秘与危险混合，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面前的不协调之人，他看见他的面皮僵硬，他眼眸半睁，在头转过来后眼球才慢半拍似的转过来，同时他的身体却直立着，一点都没有动弹，就像是诡异的、只有头会动的人偶，有力量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掰过了，做成一个“转头”的动作。

实际上并没有这么奇怪，他看上去不过是反应迟钝的普通人，但利斯卡亚的敏锐观察力加上他的灵感，他的“迟缓”与“不自然”便被放大了数倍，这是只有利斯卡亚能体会到的危险预知。

“他”，那个披着人皮的非人之物对着利斯卡亚等人露出笑容，嘴唇开合，向他们问好，但利斯卡亚瞳孔紧缩，他看出那人只是嘴唇开合，喉结一动不动。

人在说话时，喉结是会随着话语震动滚动的，而这人，他的声音是从何而来的？

克苏鲁神话

7/70

极难成功

利斯卡亚想，这大概便是米戈了。

知晓并直面这样惊悚的情形，利斯卡亚至少应该掉两点san值以示敬意的，但很不巧，利斯卡亚总是如此好运，智力大成功不仅让他看到更多，还免除了掉理智的危险。

当然他一概不知，毕竟这不过是一次他看不见的暗骰。

米戈……不，应称他卡罗曼，他自我介绍一番，接着上下打量起瓦尔克身后的二人，他的打量是利斯卡亚自来到哥谭后感受到的最冰冷、毫无人性的，像是在瞧肉猪，也像是在看地上结果的草。

他声音有种收音机里电磁的质感：“瓦尔克……你身后这两位是？”

听起来像老旧黑白电影里的牛津腔。

瓦尔克在面对他时，表情变得谨慎了，说不清是来自本能的警告还是对于面前之人身份的敬畏，他弯腰行礼语气郑重：“他们是有才能的，因此特意让代行者大人过目一番……”

“才能……”卡罗曼拉长了声音，紧紧盯着利斯卡亚，这样的声音拉长时听上去像是沙砾在地面摩擦，利斯卡亚听着他的声音，受着他的目光，头皮发麻。

他与利斯卡亚对视，那目光像是要从利斯卡亚的眼眶向上钉入，直达他的前额叶，再入他的大脑。

这是一种赤果果的觊觎。

致命危机、嫉妒天赋，甚至是贪图美色，利斯卡亚都经历过，而他从不在意这样的目光，不在意这样的威胁。

可是觊觎他的器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是有生物如此胆大包天的在他面前贪婪至此……

利斯卡亚不在意，但“利斯卡亚”不止一部分，而最深处的“■■■■■■”很在意，在意得不得了。

像被冒犯的帝王，祂恼怒于竟有不长眼的虫子如此大胆……但是祂此刻的理智与决定全部依仗于利斯卡亚，系于一身，而利斯卡亚还不打算大动干戈。

既然如此，略微施与惩戒吧。

非常细微的，几乎无人察觉的改变，而那个与利斯卡亚对视的米戈正好瞧了个正着：利斯卡亚深蓝的瞳孔紧紧缩起，几乎要缩成针尖大小，深蓝的虹膜像水泛起波澜，一圈又一圈，而瞳孔竖着拉长，变作棱形的野兽之瞳，深沉似海的蓝色也像是真正的海，底下藏了琼浆似的黄金……那金色浮上海面，将海掩盖。

一双神圣诡谲的金色眼眸，像是野兽，对面前的无礼之徒投下警告，而直直撞上这双眼的卡罗曼只觉浑身上下被轰炸过一般剧痛无比，且不是着副人类的躯壳，而是在这张人皮后，自己那甲壳里的肢体也跟着一起感受痛苦。

即便是如此痛苦，它却依旧清醒无比，浑身僵硬，连挣扎都被无形的力量制止。

杰森站在利斯卡亚身后，一点也看不见利斯卡亚的变化，但他自危险中锻炼出的本能正滴滴作响，提示着危险的存在。

他伸手去抓利斯卡亚的肩膀，想要警示他注意四周，而就在他的手靠近利斯卡亚周身时，那莫名的威胁感消失了。

利斯卡亚转过头，眼眸依旧似深海一般宁静深远，面上是那云淡风轻的微笑，他微微歪头，用眼神询问杰森。

杰森抿了抿唇，收回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而那边被“惩戒”过的卡罗曼更是大松一口气，很难说它能不能体会到人类的感情，但至少它现在的心情被人类叫做“逃过一劫”。

卡罗曼不由得对利斯卡亚又警惕又敬畏起来，这种伟力，完全不属于科学范畴，又不似任何它已知的魔法，一个普通的人类是如何悄无声息实现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面前之人与星海之中神秘伟大的不可名状之神们有联系。

是祂们的眷属还是祂们的仆从？总之不可能是它惹得起的。他来黑山羊密教做什么？是要阻止吾神降临还是争夺信徒？

卡罗曼决定按兵不动，先顺着他看看。

于是它控制着躯壳露出人类的友善微笑，张开双臂欢迎起来，看着简直跟对面瓦尔克的样子一模一样。

“吾神想必也十分欢迎有才能之人的加入！你们之后便是吾等的同胞兄弟！”

利斯卡亚上下看看他，满头问号，他正疑惑呢，怎么这米戈刚还跟狗似的流哈喇子呢，现在就人模人样地热情起来了？变脸也不是这么变的吧？

不知道自身变化的利斯卡亚最终还是觉定走一步看一步。

而背对他站在前面的瓦尔克也不清楚为什么卡罗曼的态度变化地如此之快，只好也满面微笑地应和着代行者大人，更是完全不知道他更应该巴结的存在正在他身后。

只有杰森低头思考那刚才的威胁感从何而来，总不可能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