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裹挟着利斯卡亚，像一双巨手要把他拖向深渊，但利斯卡亚的心却很平静，既不恐惧也不惊慌，不愤怒也不快乐，只有宁静。

水不会伤害他，如同花瓣不会伤害过路人一般，咸腥的海水涌入他的鼻腔，进入他的肺部，但他不会窒息，甚至不需要在水中游动，水对他就像空气，水流就像风，风自会带他去他该去的地方。

水中没有生命，只有扭曲的怪物——深潜者，它们好奇地去看他，没有攻击他，他是客人，自如的略过它们继续看向前方。

对，不需要靠近多少，那位梦境之神的气氛便影响起他，幽暗邪秽，像黏糊糊的什么东西探入他的脑海中。

清脆的骰子声响起——

意志

31/95

困难成功

利斯卡亚不慌不忙继续向前，同样在水中如在陆地中自如的人影映入他眼帘。

男人看上去疲惫又凌乱，反应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看向他，利斯卡亚看着他飘在幽绿城市前方，像是一个冒险游戏中的npc，静静等待勇者上前与他搭话。

利斯卡亚想起他的名字——洛夫克拉夫特，不知为何，利斯卡亚感觉这名字放在他身上说不出的违和，甚至这名字本身的位格好像都要超出面前这个男人本身，但这与他无关，利斯卡亚哼起浮现在他脑中的曲调，站在男人面前。

“……你终于来了，快点结束吧……我很累了……”

他好像知道点什么。

“你曾经说过我身上有“印记”，那个“印记”在哪？”

洛夫克拉夫特空茫的眼睛盯着利斯卡亚，他指了指利斯卡亚的左眼：“……很明显。”

利斯卡亚轻轻摸了摸左眼的眼球，左眼的能力自进入大海中就没了用处，它不仅给了他力量，也给他带来了麻烦，想到这利斯卡亚深感无奈，这力量本身对他就没什么用处，很少有人或物能够骗过利斯卡亚，就算是幻境，利斯卡亚那90的智力和那硬得像钻石的意志也足够。

洛夫克拉夫特依旧懒散着，一副摆烂的无所谓模样，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动的，再加上他看上去好像要睡着了似的，让利斯卡亚根本没有大敌当前的感觉。

“为什么要把有“印记”的我拉进梦里？”利斯卡亚问他：“谁让你这么做的？”

他的语调依旧慢悠悠，还有点颠三倒四：“是黑色的那家伙告诉我……这是你的命运……快点结束这一切吧……那家伙说会给我一个能安睡的地方。”

好吧，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清楚细节，明显是被某个黑暗之人给忽悠了，祂为什么要设计这些？利斯卡亚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想。

自他听到海洋的声音后，他就像分裂一般感到恍惚，他清醒又迷糊，理智又不稳，一清二楚又一无所知。

他的恐惧感与紧张感似乎被自己内心的某处吞噬了，他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像人偶，像无所不能的英雄，像脑中的那个无序的自己。

利斯卡亚抬头看男人，没由来的感到倦怠和无聊，他嘴角上扬，眼眸微眯，笑得像雕像。

“开始吧。”

话音刚落，面前的男人的身体就扭曲起来，泛着恶心绿光上生密密麻麻眼球的触手突破他这张人皮，他眨了眨眼依旧那么懒散，下一秒这丑陋的肢体就盖住那张人脸，他顿时膨胀得如同大山那般，他活动着那些触手，露出他触手下的形象——一个类克苏鲁的臃肿章鱼脑袋。

你们克苏鲁的化身都这个形象吗？不，群鲨之父好像长得跟巨齿鲨很像来着。利斯卡亚这么想着，发现看着面前这东西竟然感觉还好，最多就是有点辣眼睛。

利斯卡亚歪了歪脑袋，躲过一条触手的攻击，他的疑惑很简单——惯例的精神污染呢？意志考验呢？

都没有，骰子声没有，干呕和恍惚、手脚麻木、浑身抽搐、无意识尖叫、剧烈颤抖、直接昏厥、胡言乱语……哪个都没有。

利斯卡亚宁愿信洛夫克拉夫特摆烂，也不愿意信他没有精神污染。

不过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利斯卡亚还真没啥办法把他打败咯，怎么办呢？这么想着的利斯卡亚打算活用想象力。

谁说想象力只能造出普通武器的？只要你脑袋够好使，蓝条足够长，造出有魔法效果的东西也不在话下。

利斯卡亚的敏捷判定哗哗直响，他边躲边疯狂转动大脑，一声格外响亮的骰子声决定了他努力的成果——

智力

44/90

困难成功

由于在深海中，检测到他有深海恐惧症的守秘人给他添了枚惩罚骰，但利斯卡亚的运气永远不差，一把泛着淡淡银光的的宝剑出现在他手中，由于时间紧迫，这把宝剑上没有任何装饰物，看上去格外基础，可这玩意是利斯卡亚想着某位门之钥的各个称号造出来的东西，它的力量有多大就要取决于这位宇宙恐怖有没有兴致了。

轮到利斯卡亚攻击，一剑挥下去，那条被砍中的触手连抵抗都没办法抵抗，直接被砍断，看来祂相当给面子，也幸好利斯卡亚念的是祂，如果念那位驰名乐子神，想必祂一定会发挥祂的乐子精神让利斯卡亚好好感受一番神心难测吧。

这边利斯卡亚在战斗，那边在岸边的其他人感觉可不太好。

洛夫克拉夫特显露真身的模样对在水中的利斯卡亚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可对在梦境陆地上的普通人类们就不同了，他只在海面露了一小半躯体，从没见过这种诡异存在的横滨人就把利斯卡亚纳闷自己没体验到的都体验了一遍。

他们的脑海中一片浆糊，像是被一条无形的触手搅乱，只感觉有什么可怖的东西正在侵蚀自己理智的一角，理智尖叫着：“要被扭曲了！”

以利沙紧紧皱着眉头，双手颤抖，脑海里自动响起骰子滚动的声响。

意志

57/65

普通成功

他还算幸运，没什么事，但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这样扭曲邪恶的存在，没有守秘人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抗性，自然就只能承受精神污染。

有身体和精神直接罢工的愣在原地跟没了魂似的、有肢体麻木瘫坐在地呕吐的、有浑身剧烈打颤胡言乱语的、还有暂时性情大变开始自我伤害的，看上去都掉了不少san值，临时疯狂都是基本了，完全就是群魔乱舞。

以利沙的情绪也没多稳定，虽然他没掉san值，但是他本身就不太正常，现在没有利斯卡亚在身边就更是焦虑，他一会儿恼怒于自己的无用，一会儿惧怕自己是不是被利斯卡亚抛弃了，他焦虑地抓挠自己的小臂，在洁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红痕，他什么也做不到，就算他是唯一一个清醒的人，但他依旧也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原地等待他的神明重新回来。

“哈哈……”他轻轻笑了，笑得有些病态有些凄凉，还不如跟身后那帮家伙一起疯呢，至少不会比现在更折磨了，以利沙想。

听着远处海中传来的乱声，以利沙站在原地，他看起来跟他身后失去冷静的人没什么区别，别人崩溃，而他跟崩溃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