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礼裙是我送过去的，”沈家川说：“但你没有穿。”
宋嘉嘉瞳孔一紧，对方继续道。
“不过这不重要，尽快把培育苹果的所有数据发过来，我用测试平台帮你处理一下。”
“平台的可视化结果和对比分析可以说服大部分跟风者，至少可以拖到资质证明正式下发。”
“——也作为我们平台正式上线前的预热。”
“合作愉快。”
宋嘉嘉握住手机的指尖微微发白：“......”
这其实意味着，她变相接受了沈家川开出的条件。
他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用最轻而易举的姿态，把她所剩不多的骄傲全部击垮。
他总能预判她的选择。
但是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手机响起提示音，宋嘉嘉低头一看，是熊天的消息。
“嘉嘉，看到的话回下消息。”
“嘉嘉？”
“如果资质证明不在手边的话......”
不不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闺女。”下一秒，屏幕顶端跳出了老宋的头像。
“咱们的客服电话一直在响，要不我接一下？”
直播带货之后，为了方便跟顾客交流，宋嘉嘉聘请了两个线上客服，还设置了专门的热线。不过选择打电话的人很少，为了节约成本，一般是她和卫言接线，但是今天，只有老宋在家。
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来的电话，大概不是什么关心。
“别接！”宋嘉嘉飞快回复道：“直接关机。”
她甚至预判了老宋的问题：“等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叹了口气，手机屏幕上仍显示着与沈家川的通话界面，他从不吝啬于等待。
宋嘉嘉抿唇正欲开口，谁知，老宋却又发来了一条让她睁大眼睛的消息。
“哦对，刚才卫言回来把你的笔记本取走了。”
“你说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总是麻烦人家也不是个办法.....”
笔......记本？宋嘉嘉不明白，留下那张纸条之后，卫言就消失了，之后，一个个麻烦接踵而至，她甚至来不及联系他，又怎么会让他去拿笔记本。
何况demo的报错解决不了，要电脑又有什么用呢？
左手的戒指突然发出微弱的白光，身前的巨大玻璃窗上映出她的侧影。
雨几乎停了，双子大厦下，粉丝们逐渐从蓝色帐篷下走出来，十二月份的雨本就不多见，接着，有人惊喜地发现，借着路灯的光，能看到缓缓飘落的初雪。
人群之外，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身穿灰色运动服的人影，正疲惫地站在警戒线前。
卫言对线内的安保人员请求道：“能不能让我进去，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保安非常负责地拒绝：“不好意思，没有邀请函不能进。”
卫言叹了口气，怀里抱着的笔记本电脑拽着胳膊往下坠，他感觉双腿发软，体内所有妖力被抽干的感觉是如此熟悉，宋嘉嘉的电话打不通，他一直被拦在大厦外面。
“阿嚏！”身上的运动服被冷风一吹，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哆嗦。
......自己好像越来越怕冷了。
很快，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混沌，卫言感觉脑袋沉得抬不起来。
“卫言——”在一片混沌中，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他眯着眼睛，看见宋嘉嘉冲出警戒线，来到自己面前，抓住他的衣袖。
裙摆上的扇穗还在摇晃，在漆黑的夜色中，她一身白衣显得格外耀眼。
天幕上的直播还在继续，突然的响动不可避免地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
“哎，这不是刚刚领奖的那个up主吗？”
“你们看没看热门上的视频？”
“请问你是果农嘉嘉吗？”
周围骚动起来，有的人开始掏出手机拍照。
好奇的人群开始从后面逼近，宋嘉嘉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抓住卫言的胳膊僵在原地。
“邀请函。”卫言反手把帽子扣在宋嘉嘉头上，一手抱着电脑，一手护着她往前。
“哦哦哦。”宋嘉嘉如梦方醒地拿出手机。
在保安的协助下，人群被留在警戒线外，两个人终于进入c站大厦一层。
或许是盛典的原因，一层极为空旷，只余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卫言绕了大半圈，拉着宋嘉嘉找到一个角落坐下。
远离拥挤的人群，不难发现雪下得越来越大了，远处的亮着光的建筑群朦胧在雪景中，看不太清楚。
“先听我说。”自然地松开手，卫言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代码界面。
“我用一些方法......把这里面的错误修正了。”他伸出微微发红的手指，点击IDE的运行按钮。
短暂的编译之后，笔记本弹出了demo的GUI页面，接着，程序开始自动调用宋嘉嘉预存好的数据进行可视化和多项指标的分析，进度条缓慢增长到百分之五十左右，突然卡住了。
宋嘉嘉心里一团乱麻，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盯着进度条陷入沉默。
这就是之前demo崩溃的地方。
然而，几秒钟之后，进度条却好像终于等到绿灯的汽车，从百分之五十的地方猛地起步，直接窜到了百分之百，宋嘉嘉听到了自己设置的提示音。
测试完成，demo成功运行。
“我猜这个可以当作临时的资质证明？”卫言看向她。
事实上，把demo打包成微信小程序发布，再提供新品种研发的全流程数据，一定能消除部分质疑，即使有人再想带节奏，也需要时间。
“你怎么......”宋嘉嘉抬眼，卫言正对着自己粲然一笑。
看见他脑袋侧面翘起来的头发以及苍白的脸色，宋嘉嘉突然感觉鼻尖酸酸的。
“你来决定要不要发布。”卫言把笔记本完全转向她，咳嗽了两声。麻木的感觉已经从大脑传到四肢百骸，这就是使用妖力的代价。
与此同时，宋嘉嘉身上的衣服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气息，上衣的水墨画洇成一团，裙摆上的图案也缓缓消失，变成闪烁的光点，汇入卫言身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或许是太累了，他侧过身子，脑袋轻轻靠在宋嘉嘉的胳膊上。
什么呀。
宋嘉嘉的眼眶红红的，心脏跳得从未有过的剧烈，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牵扯着，她的脸颊一片滚烫，一路蔓延到脖颈，好像在发烧，可是没有。
无论她多么努力地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心脏都不依不饶地跳动着。
卫言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差，纠结片刻后，她缓缓伸出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他的呼吸喷涌在她的皮肤上，两个人之前不是没有肢体接触，，但是这一次，那些奇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令根本无法忽视。
自己这是怎么了，宋嘉嘉这样想着，轻轻挪开放在卫言额头上的手，她想试一试自己的体温。
然而还没等她收回手，一直闭着眼睛的卫言抬起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睁开眼睛，盯着宋嘉嘉，直到宋嘉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才平静地开口。
“我可以亲你吗？”
“......“宋嘉嘉的脸“嗡”地红透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将靠在自己身上的卫言拉起来，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慢慢凑了上去。
卫言的嘴唇触感柔软，宋嘉嘉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只感到奇怪又丢人。
今年的初雪下的格外早，洁白的雪花从天际飘落，在都市各处传来的惊奇声中，成为泥土的一部分。
嘴唇短暂的触碰后，卫言重重地倒在她怀里。
“喂！”宋嘉嘉扶着他摇晃了半天，才发现他原来是睡着了。
把人安置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宋嘉嘉打开已经黑屏的笔记本，回到代码页面。
无视手机屏幕跳出的数不清的未读消息，她再次检查了demo的运行情况，确认无误后，将其导入微信，设置好小程序的上线时间，接着编辑动态，解释情况，回复争议，说明demo的相关情况，邀请大家试用，最后，表示会对夸大事实的造谣者追究到底。
做完所有事情，已经快十一点了。
“那先这样。”挂断熊天的电话，宋嘉嘉感觉脖子酸的要命，浑身上下都卸了劲。
卫言还在睡觉，他在小沙发上蜷成一团，看上去很乖。
宋嘉嘉蹲在他面前，嘴角抑制不住微微上扬，仿佛忘掉了所有的不开心。
手指拨开他耳侧的碎发，她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如初雪般轻盈的吻。
......
艺星追着破旧的绿色木板一直向前跑，暴雨中的山间小路极为泥泞，他用双手护住眼睛，眼睛盯着唯一的目标，不管耳边呼啸的风声。
不能就这样放弃，那是他从栅栏上好不容易拆下来的，秘密基地的一部分。
况且，他的手离板子只有一步之遥。
很快，乌云完全覆盖了山坳，十几分钟之内，天空变了颜色。
虽然穿着雨衣，艺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完全打湿了，狂风从身前吹过，他被冻的瑟瑟发抖。
“当啷当啷当啷——咔。”终于，木板没有顺着山路继续往上，而是卡到了道旁的石缝上。
机会来了！
山路的边缘没有任何防护，下方是陡峭的深林，艺星在风雨中艰难地蹲下，伸出短短的胳膊，抓住木板的一角。
拿到了！他露出开心的笑容。
然而就在艺星要收回胳膊的时候，地面猛地震颤了一下，大地深处仿佛苏醒了一个沉睡的巨人，他只来得及感到脚下一空，就跟着路边的泥石一起掉了下去。
“救命——”艺星甚至害怕得喊不出声，或许是童话故事看多了，他紧闭双眼，期待着超级英雄的出现。
下一秒，黄明明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下了山崖。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本章涉及到的计算机开发知识请勿当真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