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弄出来的幻觉。

黑色的东西在那个人形寄生兽身体里涌动，屠于曼勉强从它脸上看出了钱鑫的五官——又是一只人形寄生兽。

寄生兽五官模糊，也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是一团暗黑浓度超标的立体影子。

屠于曼捅中了它，刀口上沾着的黑色东西是它身体的一部分。

寄生兽钱鑫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你为什么——”

“噗——”一声，屠于曼的动作迅猛而决绝。她毫不犹豫地再次提刀捅过去，寄生兽“钱鑫”没有设防，被捅了个对穿，如沥青一般的黑色液体滴滴答答落地。

它模拟人声的质问戛然而止。

它嗓子嘶哑，不解地发出黏糊的声音：“嗬——你为什么...没看见就动手？”

物理攻击似乎对这寄生兽没有太大效果，即使被连续捅了两刀，它的声音依旧如常。

屠于曼问00号系统“我可以直接回收它吗？”

【不知道，你试试。】

系统第一次给屠于曼这种私人性的鼓励建议，没有波动的系统音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寄生兽“钱鑫”被屠于曼忽视，似乎有些恼怒了：“你这个人类，怎么回事？！一点儿礼貌也没有！”

它说着向屠于曼扑过来。

一大团黑浆糊膨胀着扑过来，屠于曼把两弯螳螂巨镰交叉着挡了一下，只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

寄生兽发挥液体的特性想直接吞掉她的武器包裹过来，屠于曼不得不把螳螂巨镰收回空间里，自己连连后退直到身体抵在教室另一边的墙上。

她轻笑一声，回答寄生兽钱鑫的问题：“为什么？你闻不到自己身上那股味道吗？”

屠于曼轻轻松松跳上堆在一起的桌椅，尽量为自己制造一个易守难攻的优势，还不忘恶劣地补刀：“简直臭死了。”

“啊啊啊啊啊！没有礼貌的人类！”寄生兽钱鑫愤怒地咆哮。

咕嘟咕嘟——寄生兽身上冒了两个黑色的泡泡，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接着腥臭在教室里弥散开来。

虽然用的是人类的身体形态，寄生兽的本性却是完全遮掩不住，寄生兽钱鑫手脚并用朝屠于曼爬过来，动作不像猴子，更像是一只蠕动的海象。

简直是精神污染。

屠于曼冷静地看着敌人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寄生兽的五官没有因为距离的缩进变得清晰，反而更加溃败，像是一团沥青在高温下终于融化成瘫软的液体一样，五官融化成一团，完全看不出钱鑫的样子。

现在这团瘫软的人形液体向自己飞突过来。屠于曼紧盯着它，心中快速盘算着对策。

空间领主的白色辅助线紧绷成一根琴弦，将寄生兽腰斩，然而下一秒，被斩断的液体快速融合在一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屠于曼皱起眉头。

“寄生兽回收是有条件的——寄生兽一定距离范围内、寄生兽失去活动能力、我处于清醒状态。”她低声自语，分析着当前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只符合第一条和第三条。”

想要回收这只寄生兽，她要让它失去活动能力。

可是没有宿主的寄生兽要怎样才会失去活性？

嘭！

屠于曼飞跃到左手边两米高的课桌堆上，突来的重量让课桌失衡往下塌，她一下子失重，身体踉跄一下顺势蹲下马上蹬腿跃回地面。

课桌倒塌震起一地浮灰。

回头，屠于曼原本站着的地方趴了一滩黑色的寄生兽，在撞击的力量下烂泥一样往课桌的缝隙里陷下去，液体经过的地方灰尘都被带走，铁皮课桌干净锃亮。

边缘飞溅的液体把周围的一块空间彻底弄脏，课桌上地上都是斑驳的寄生兽肢体。

事情还没完。

屠于曼快速在系统商店里检索，表情淡定实则速度已经快得要查出火花：“我要怎么对付它？！”

【我不知道，以前没有人形寄生兽的先例。】系统的回应让她的眉头皱得更紧。

被撞散的寄生兽又聚起来了，黑色的液体束从地上爬起来，像是织毛衣一样织成一个人形，纯黑的人形液体在仅有的昏暗光线下反光：“你真是......有意思。”

重新聚起来的寄生兽彻底脱离了钱鑫的样貌，体型比之前膨胀了三分之一，随意的五官乱七八糟放在一起，在屠于曼的注视下回到该有的位置。

屠于曼现在在教室的中央，她精神高度紧张往教室门的方向后退一步，这里的遮蔽物最少。

寄生兽看她动作，话没说完，才聚成的人形再次飞扑过来。

哐当——课桌堆起来的小山再次塌房。

寄生兽这次动作迅猛得没话说，完全不打算留给屠于曼反应的时间，黑色的人体像是海底的乌贼一样从高处猛地一跃向屠于曼飞来。

嘭！一声巨响震破耳膜。

屠于曼扛着巨型钢化玻璃鱼缸，在寄生兽爬上自己的脸之前把鱼缸口对准它，进击的惯性难以控制，寄生兽气急败坏撞在半球鱼缸里，人形身体迅速崩成一滩黑泥，速度快得像是雪人跳进热锅里被融化。

透明的玻璃被完全染黑，黑色的液体积攒在容器里咕嘟咕嘟冒泡。

寄生兽恢复人形的速度很快，屠于曼不给它这个机会，在黑色的竖线立起来的时候就拿出一个巨大的盖子盖上，盖子严丝合缝，堵住寄生兽像是盖上一盘菜。

屠于曼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样就能困住寄生兽，反手在上面贴了一道符纸——系统商店出品，一分钟绝对密闭。

她又没积分了。

屠于曼扛着大缸问：“这样算失去活动能力吧？”

【不算。】

系统的回答在屠于曼预料范围内，不能回收这只寄生兽，她只有一分钟活动时间——现在是53秒。

屠于曼迅速行动，她放下大缸并倒扣在地上，再往上压了一张课桌，确保寄生兽无法逃脱。她用螳螂巨镰直接劈开教室门，直到门板被劈得稀碎，不再起任何隔离作用。

只有一分钟，这只寄生兽费尽心思拦住自己，绝对是其他地方有事情发生。

冲出教室门的一瞬间，就像是一个隔音结界被打开一样，屠于曼听到了哭嚎声。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完全不需要特意去辨认，这声音来自路卓菲。屠于曼的心跳加速。

路卓菲在哪儿？

不在教室。

这个时候，屠于曼反而提醒自己冷静。

声音是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的，屠于曼顾不上找真的钱鑫了，她踢腿飞奔。

“来得及的，”风声在屠于曼耳边呼啸而过，短短四间教室的距离现在像是几百米一样遥远漫长，她催促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来得及的。”

豆大的汗珠跌进屠于曼的眼睛，视线模糊了一瞬，她连眨眼都没来得及，转角把楼梯间的画面收入眼前。

楼梯间乌泱泱一片人，人挤人的缝隙里，屠于曼看到了地上的路卓菲，还有她身上的，两个人。

屠于曼眼睛发红，她愤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愤怒上头，屠于曼人没到，螳螂巨镰就已经飞了出去，高身体素质玩家的奋力一投，镰刀直接化身巨型飞镖，两个施暴的男生当场人头点地，掉在地上。

被斩断的头颅截面爬出来两条灰溜溜的虾线。

鲜血飞溅，屠于曼止不住自己往前冲的惯性，停步的时候恰好一滴血珠子掉进她的左眼。

她的视野血红一片。

屠于曼仅靠模糊的视野，接住两具瘫倒的尸体往人群掷去，不让他们压到地上的路卓菲。

“啊！”场面太过血腥，楼梯间里剩下的人开始尖叫。

两具尸体落地，楼梯间一瞬间多出两汪血泊。

“路卓菲！”屠于曼脱下一件自己的外套盖在路卓菲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外套轻飘飘落下去，屠于曼沾血的手指拂过她的口鼻，路卓菲已经没了气息。

屠于曼抬头。

仿佛置身事外的吴恙此时坐在楼梯的栏杆上，满脸阴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