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弄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去草率质问吧。

王医生臆想的，林北施使用的那些PUA招数，卢一都懂。

制造误解，产生矛盾，让对方失去理智，在对方发火撒泼时温柔解释，化解矛盾，这种手段能让对方愧疚、自省，甚至不敢再轻易质疑，也就无形中给了施予方越来越多的放纵空间。

卢一不相信林北施是在耍手段，上次的事只是巧合。但愧疚和自省心理确实是产生了，以至于很多事，他都不敢再妄下定论。

他不敢表现出异样，尽量用平静如常的方式跟林北施沟通。当他告诉林北施自己跟牧驰羽要合伙做项目时，林北施停顿了片刻，回答他，既然已经签了合同就做吧。

意思是…如果提前跟他说，他不会允许吗？

这一刻，卢一很想问，那你呢？你做什么都可以，我做正经事都不行吗？

……

两天后的某台元宵晚会上，卢一在电视里看到了暂定。

他们参与的节目还没正式播出，各种路透都给了暂定很大篇幅不说，现在居然还能跟知名老牌乐队合作演绎经典曲目，简直就是强行给暂定抬咖。

一般乐队合作，都是两个主唱做主咖，可今天这场表演另辟蹊径，让颜羚背着吉他站到了后排，让颜鹿做了主咖。

究竟要捧暂定里的哪一个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

合作乐队里，那个五十多岁的主唱——一个拽了四十年，动不动就砸吉他摔麦架的老rocker，现在居然在给一个后辈现场垫音？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要说这颜鹿…虽然唱歌不怎么样，但外形着实抢眼，由专业的造型团队打造之后，更是五官深邃迷人，气质阳光清爽。想象他小时候的样子，称赞一句洋娃娃一点也不为过。

曾经对外表的自信，早已被一点点击垮，卢一担心如今二十七岁的自己，比不过二十二三、正绽放光芒的颜鹿…

他需要一个答案来给他一点信心。可是这样矫情的问题，究竟问谁才能得到一个最为客观的答案呢？

小李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他说帮卢一约好了金主。他从卢一的朋友圈存下一些之前办活动时的合照和视频，截取后发给了金主，金主看后很满意，并要求尽快约时间。

“两万。”小李告知酬劳。

“才…两万呐。”

这个数字让卢一很失落。

小李不能说自己看他不懂行情，所以抽成了六万块，加在一起的八万块其实已经是这一片最高的价格了。他只得解释说：“人家都是包装过了才好卖高价，要是明星，两百万都没问题。你一个素人，两万块已经顶天了好吗！嫌东嫌西，再过几年三十了，两千块都没人要。”

明星…素人？年龄…句句戳中卢一的心脏。

“你呢？你赚多少？”卢一是不知道这类交易的行情，但他知道小李本事不大胃口不小。

“你管我赚多少！”小李心虚地提高了嗓音，“我可是要担风险的！再说了，这种事靠的就是人脉资源，有本钱的人多了去了，能牵上线的才叫本事。”

“嗯，说得…有道理。李先生确实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了。”

“知道就好。你这人呐，脑子笨就少说话，安排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成天东问西问惹人烦，难怪一点都讨不到林少爷欢心…”小李有杆就爬，对于卢一的奉承照单全收，全然忘了自己之前在他家时有多窘迫。

“嗯…知道了，谢谢提点。”

时间就约在当晚，卢一收拾一番便出发了。他提前到达，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

小李小跑着从酒店里出来，一看到他的奥迪A3，气还没喘匀便很是不屑地说道：“你还真是…混得有够惨的。”

“嗯？怎么了？”

“林少爷那辆车你知道多少钱吗？”

“不知道。”

“买你这个，至少五十辆吧。你钱钱没捞着，怎么连个像样的车都还没混上呢？”

卢一低下头没有回答。

林北施送的那辆猛犸象他只开过两次。

高性能越野怪兽，外型霸气，六驱、V8，哪个男人不爱？可这6.2L的排量也太耗油了，百公里三十多，堪比小坦克。所以平时，卢一还是以开这辆小奥迪为主。

如此一来，倒也刚好了坐实了自己在小李心里的定位，让他的警惕心一降再降。

手里的电话闪了两下，是林北施打来的。

卢一盯着屏幕，紧张得手抖了一抖，做贼心虚看着手机不敢点开。

小李瞟了一眼屏幕，满不在乎说道，“吓成这样…他没那么快回来，今天的事，他不会知道的。”

“是、是么。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不止卢一不知道，他感觉林北施自己都给不了个准信儿，可这小李怎么会知道？

“呵…看来你是被打入冷宫啰。趁早想想招儿，把今天这位服侍好吧，这位，出手就是…两万，不比跟着他来钱快？”小李拉了一把愣神的卢一，继续嘲讽道，“瞅你这样儿，一点事儿就失魂落魄的，真跟那冷宫里疯了的妃子似的。”

疯了…这个词，另卢一感到愤怒。他的手指紧紧扣着手机的边沿，压抑着心里的火。

不想让一旁的小李听到什么，所以直到电话响到自动挂断，卢一都没有接。

“别愣着了。我带你上去准备着，金主一会儿就到。”

“好。”卢一唯唯诺诺跟在小李后面走进了酒店。

小李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进了电梯，在电梯里都没瞟一眼方位指示牌，出了电梯就径直走向了房间。

小李是经常来这么，还是刚刚他就在房间里呢？他说的把柄…又是指什么呢？难道…他提前在房里装了摄像头？他有这么大胆吗？就算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金主呢？金主能允许他偷拍？卢一心里充满疑问。

酒店顶层的套房，很大，景观也很好。

“金主让我开了8888套房，还挺重视你的，至少…比那位林少爷重视。”小李说道。

“是吧…”卢一应声道。

卢一表现得很紧张，局促地站在门口，询问如果自己做得不好怎么办？如果金主不喜欢自己怎么办？

小李则自信满满说道，“你放心，这位金主我合作过好几次了，他没有什么怪癖，并且一眼就看中你了，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可…可我还是很紧张。”

小李看也没看便指着浴室的方向对卢一说道：“你先去洗澡吧，也正好放松放松。”

洗澡是不可能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装摄像头。卢一迟疑了一会，暗暗咬咬牙说道：“我想…等他来了一起洗。”

“ho？”小李喜笑颜开，“行，行行行，还挺上道嘛。”

“待会儿…你会在外面等我吗？”卢一拉着他的胳膊，眼带哀求地看着小李说道，“我怕、怕万一哪里做得不好，会害你丢了这个老主顾…如果你在…我会安心一点。”

不管小李是直是弯，反正卢一这招对他奏效了。

小李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才回神答应道：“好…我在、在楼下大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