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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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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发出两声巨响,林北施反应迅速,起身抄起了高尔夫球袋里的特制铜合金球杆。

又一声闷响,门被破门器撞开。

林北施挡在沙发前,卢一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他扔过来的毯子盖住了脸。

“回房间!”林北施大声命令道。

卢一能猜到他们是谁,只是时间…距离林南君说的17:35明明还有一个多小时。

他也能明白林北施是不想让闯进来的几个人看到自己的脸。于是没有取下毯子,就这么蒙着脑袋回了房间。

身后是一个年长男人的声音在对着林北施怒吼,“你以为这样就能藏的住!你这个蠢货!”

进房间后,卢一回身时透过毯子扬起的边缘看到那个男人走向林北施,正欲伸手夺过林北施手里的球杆。

林北施与他僵持着,回头看了卢一一眼,厉声道,“关门!”

卢一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一脸担忧的穿过缝隙凝视着眼前的画面。

他有预想过这一刻的情景,他以为林北施的父亲,会按响门铃,在进门后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然后一脸不可置信地按着胸口低吼着“你这个不孝子”,顶多再给林北施一巴掌…

卢一怎么也没想到林北施的父亲居然直接暴力砸门,还带着保镖冲进来,那他现在拿球杆是想做什么…

一个保镖走了过来,一把关上了卧室门。

接下来,各种家具被砸碎的声音如山洪暴发版一股脑儿地席卷而来。

“两个男人,光天化日衣衫不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是吗!朋友!”

“成天无所事事!你到底有什么用!”

林北施说话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卢一听不清,只能听到他父亲的怒吼。

“不管在哪,我想动谁都不用跟你打招呼!”

突然一声痛苦的哀嚎,是林北施!

卢一开门想要冲出去,可刚开到一拳宽的门缝,就被堵在卧室门口的保镖扳住把手,再也动不了了。

保镖身型高大,紧贴着门面对自己站着。他面无表情看着卢一,门缝也被他挡得死死的,卢一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林北施粗重地喘着气…

“关门。”保镖说。

卢一不为所动,跟保镖较着劲,想要把门拽开。

保镖突然松开一点力道,趁卢一惯性向后踉跄时,伸手一推,就把他推回了房间,然后大力关上了房门。

卢一完全拧不动门把手了,想必是被什么别住,卡在了门框上。

他记得窗帘的角落里盖着一只灌了铁砂的铝制棒球棍,之前还奇怪林北施家的运动器械为何都跟正常的款式不一样,现在他才明白这些东西的真正用途,也隐约猜到林北施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他双手握住棒球棍,用全力一下一下砸向门锁,门锁纹丝不动,他转而又砸向门板。好不容易把表层砸出一个洞,才发现看似平平无奇的木门,里面不知道填充了什么韧性材质,再怎么使劲儿砸都无法改变它的性状。

卢一焦急地在房间里寻找其他趁手的工具。

本企图利用保险柜的自身重量和坚硬尖角把门砸开,却怎么也抱不起来…

“卢一你个弱鸡,真他妈废!”

“白痴林北施,干嘛不干脆在房间里放把电锯!”

无差别地把自己和林北施都骂了一通。

保险柜…保险柜里会不会有…枪?

虽然这个想法很离谱,但是他家这情况已经够离谱了,再离谱一点儿也不是没可能。

卢一按照之前林北施告诉自己的密码打开了保险柜。

里面除了一堆证件文件等,就只剩一个窄长的盒子,明显装不了枪。

或许是一把刀呢?卢一带着最后的希望打开了盒子。

居然是一支…嵌着精美螺钿的鼓棒。

“呵…”卢一自嘲的笑了笑,一盆冷水把他从头浇到了脚。

突然听到沉重的金属落地声,门外的吵闹也随即停止了,然后脚步声四起。

“咔”的一声,房间的门锁回到原位,卢一也顾不上多想了,赶忙冲过去拉开了门。

客厅一片狼籍,只剩刚才堵在他面前的那个保镖在清理遗留的管制物。电梯已经下行,他赶忙转头朝保姆电梯跑去。

“别给我找事儿,”保镖没抬头冷冷说道:“你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卢一停下脚步,脑子里重复着这句话。

直到下行的那部电梯再度回来,带着保镖离开,卢一还是没能想出,自己…能做什么。

……

这跟林南君说得不一样,全都不一样!她说…林北施不会有事的…

卢一摸出电话,打给了林南君。

“你…你骗我!”

“骗你什么?时间吗?”林南君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得意,“确实是五点三十五。这个时间他们会坐上回程的飞机,这个时间股权转让的文件也会出现在刘经理的办公桌上。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边利用自己,一边还给自己下套。故意给了个错误且精确的时间,让自己放松警惕,让自己措手不及。

但现在有没有被耍已经不是卢一关心的重点。

“你说没人会把他怎么样…”

林南君沉默了片刻,“嗯…怎么算‘把他怎么样’了呢?他死了吗?”

“你、你说什么!”卢一激动地质问道。

“别这么大声啦…我是想说,他还没死,就算不上‘把他怎么样’,我爸只是把他的腿打断再拖回台湾而已。”

在林胜坤举起球杆挥向林北施的同时,远远站在他身后的助手已经在编辑发给医疗团队的简讯了,林南君比卢一这个被关在房间里的人更清楚事情的进展。

“只是腿打断…而已?”卢一自言自语般,重复着林南君的话。看着地上那支金色的球杆,他仿佛都能感同身受腿骨被击碎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南君并不是在说风凉话,她之所以说“而已”,是因为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类似的事。包括林北施自己,应该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他还能回来么?”

“你觉得呢?”

“能…能吧。他想回来的话,谁还能捆着他不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卢一心里是没底的,以他们家的行事作风,真把他捆起来也不稀奇。

“他回不来。”林南君说得绝对,“我爸肯定会中断你们的联络,他的回乡证也会被中止。而你呢,更不要妄想来台湾找他。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哪只脚先踏足,哪只脚就会先顺着浪潮飘远。如果你想试试,我倒是可以给你个建议——冬天来,那时候的洋流还有概率能把你一块、一块带回内地,也算是骨肉还乡了,对吧?”

卢一清楚,以林南君的城府,绝不会初见成效就嚣张妄言,她之所以说这些来恐吓自己,一定另有原因。

“你不想我去台湾,对吗?”卢一现在也没心思跟她玩什么你演我猜的游戏,直戳了当地说:“如果我去台湾找他,让这件事曝光与人前,对林北施更不利,你应该推波助澜才对。

就算我真的一落地就会死,你也正好假他人之手封了我的口,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么?可你为什么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林南君很意外,他居然轻易就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她也终于明白,像林北施这样万年不开窍的人,为什么会轻易就被他蛊惑。

她确实不想让卢一来台湾,不想卢一死,因为她知道林北施对他的重视程度异乎寻常。

为了保全他可笑的尊严和那份凡庸的工作,林北施居然破天荒地来请自己帮忙,还为此挥金如土;向来心狠手辣的父亲,今天居然没有顺手解决掉这个差点让林家断子绝孙的祸害,想必也是林北施做了什么。

所以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之前,林南君想留着这个工具,在必要时用来掣肘林北施。

“你说的很对,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有问必答呢?”

林南君好像确实没理由告诉自己更多,卢一脑子一热,气急败坏地威胁道,“你就不怕我调转枪头,把一切都告诉他吗?”

“你还真是可爱,你的语气听起来就像在外边受了欺负,把靠山搬出来吓唬人的小朋友一样。”

卢一没有说话,他自己也觉得刚才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很幼稚。

林南君继续说道:“先不说你是否能联络到他,就算联络到,你确定他就是你的靠山吗?以他的心计呢,估计现在还只以为是不小心被人撞破,而通知了我爸。但如果让他知道你一直在欺骗他玩弄他,你觉得他会先对付我还是先对付你?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算瘸着条腿也会游到对岸去亲手杀了你,你信吗?”

林南君的话让他脊背发凉,但卢一还是坚定地回答道:“不信,他不会对我动手。”

“不会?对你?还是对那个小时候的玩伴?”

卢一想到保险柜里那支鼓棒,方才如梦初醒。自己只是借了那个人的光而已,如果一切真相呈于林北施眼前,他哪里还会留一丝情面…

原来林南君什么都知道…

卢一只是跟她提过林北施把自己错认成其他人,没说过是谁,但她居然直接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或许她知道得比自己更多,甚至知道那个人是谁、在哪。

“你…找到他了,是么?”

“他?那个青梅竹马?那个精神支柱?那个白月光?”

林南君用最美好的词来形容那个人,但在卢一听来却是极尽恶毒。

“你、你会让他们见面吗?”

“你想么?”

“我…”他曾经短暂的希望过,等这场闹剧结束,林北施能与故友重逢。但此时面对林南君提出的这个问题,卢一的答案却是不想。

“cut,”不等卢一给出答案,林南君就突然笑着打断了,“杀青了噢,卢先生。有时间在这边演出一腔深情,不如早点去把合同签了,握在自己手里的资产,比那些偷来的感情更靠得住噢。”

林南君最后这句劝诫是引导、是拉拢,也是出于本心。

卢一楞在原地,听着电话里优雅从容的笑声变作忙音…

走进卧室,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整理好自己,也整理好被翻乱的保险柜,走了出来。

回望这间屋子,尽管支离破碎,但还是看得出,与自己第一次走进这里时相比,已经改变了很多。

沙发换成了矮背的款式,因为自己说过,仰着头瘫在上面才惬意;餐椅从整套换成了六只各不相同的样式,都是两人在外面吃饭时自己随口提过好看或舒服的;马毛地毯换成了特别厚实的羊毛地毯,因为自己曾抱怨过扎脚;手边空调面板上显示的温度,卧室比客厅低了1.5°C,因为自己习惯盖厚重的被子…

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

只是这一切,如林南君所说——是偷来的。

他踏过满地玻璃渣,走向露台,抱起那瓶洋桔梗,转身走出了这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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