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
风随肆看清月天清的面容,发现月天清从一个老头子,变成了三十多岁的青年人。
风随肆酸溜溜地道:“你骗我。”
“先前真的中了咒术,变成老头了。”
风随肆很快就原谅了他,“好吧,没关系。”
两人相认后,风随肆很快闲下来。他本就不是醉心修炼的人,有机会偷懒那必须偷够懒。就这样无所事事,乃至央着月天清陪他钓了好几天鱼后,风随肆却觉得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必须开始做正事了!”
月天清听后笑了,“有什么正事要做?”
现如今天下太平,也没什么妖魔非要他去除掉。他可以不回崇德门,将枢机地事务全部交给徒弟和副司,挂着枢机地有司的名头在外面和小肆一起玩,简直不要太爽。
“去找你要找的东西!”
月天清听后一愣,道:“我有些不想找了。”
“为什么?”
“因为,也许我会在寻找的过程中失去你。”
“为什么这么说?你到底要找什么?”
月天清知道天道这会儿八成正盯着他,手里的雷说不定也捏好了,只等降下。遂而沉吟片刻,含糊道:“天机。”
风随肆:“啊?”
他虽然修了两辈子道,但从来没有摸到半点天机。月天清突然和他说这个东西,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没学过字的人突然被迫写诗,抓瞎。
风随肆沉吟片刻道:“这我可没办法。你为什么要找天机啊?难道是修炼遇到瓶颈了?”
月天清莞尔,“也可以这么说吧。我成为出窍期修士已有五十载。若无意外,我这辈子应该止步出窍期了。”
“可是你才一百多岁啊,出窍期修士有三四百的寿元吧,你还能活很久呢。怎么就不能成为玄灵期呢?”
“因为修炼后期对灵力的需求大到难以计数的地步。打个比方,成为元婴期修士只需要一千枚极品灵石,但是成为出窍期,可能需要上万枚。成为玄灵期,可能需要上亿枚。而整个八十一州能够提供的,可能不过十亿枚。
“我现在怀疑过去突破玄灵期渡劫飞升的修士,不是遇到了天大的机缘,就是采用了非常规手段。”
风随肆不语。
他忽而想起茶楼中听到的传言,问道:“大家说你得到请仙贴后飞升了,这是真的么?”
月天清的眼神风随肆看不透,他的笑也非常暧昧,“可以这么说吧。”
“?”风随肆忽而发现他对月天清这百年的生活一无所知。
月天清意有所指,“请仙贴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只有真正得到,你才明白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反正,我是不能告诉你的。”
“告诉我嘛。”
“天机不可泄露。天道要是许我告诉你,我一定告诉你。”
“听起来真是完全让人摸不到头脑。这么玄妙的一个东西,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月天清经他提点,忽而想起无静有凡来。
说起无静有凡,就很难不让人想起她背后的封号大会。而封号大会……
“我知道了。”月天清猛地一睁眼。
“知道什么了?”
“知道哪里可能有线索了。小肆,你陪我去一趟好么?”
或许在封号大会,他的疑问可以得到解答。先前他找了那么多年,居然一直把封号大会忽略了。
“好啊。”风随肆虽然不知道月天清要找什么,要去哪里,但陪月天清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
于是两人即刻开始收拾东西,前往玉州。
……
到达封号大会后,两人提出想见会长一面的请求,执事让他们坐着喝茶等一下。月天清在等待时开始紧张。风随肆伸出手,与他十指相扣,歪头眨一下单眼。但月天清还是很紧张。
风随肆觉得自己很少见过月天清紧张时是什么样子,一时很想把月天清搂在怀中安慰他,亲吻他。但是在别人家亲昵有损形象,他自己就算了,天清的君子封号还是在这儿拿的呢。
于是风随肆开始给月天清发传音骚扰他:【好想抱你亲你啊。】
月天清清咳两声,【等会儿吧。】
【等会儿就见不到太清君子这副神情啦。】
【你……!】月天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脸上一红。
风随肆自重生以来,一改上世被月天清闹得脸红的败绩,成功让月天清脸红了,可谓大有长进,洋洋得意。月天清见他仰脸,居然好像在求夸,气得伸手敲他脑门一下。
就在两人闹着玩的时候,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月天清不急不缓地起身行礼,“见笑了。此次找会长是有要事相问。”
封号大会会长依然是个白胡子老头,威严而不失和蔼。但据月天清所知,自从有凡离开封号大会后,封号大会已经换了三任会长。
会长莞尔,开了个玩笑,“明年的封号可不能问啊。”
月天清亦回以一个温和的微笑,“我想问天机何解?”
听到“天机”这个词,会长看一眼他身侧的风随肆,“这个问题,你身边的那位可听不得。”
两人对视一眼,风随肆配合地随执事出去了。
风随肆被执事带到了另外一间房间。他打量周围的装饰,感觉和八十一州主流风格有些差别,只当是封号大会特色。
他一边喝茶一边想着要和天清去玉城哪里哪里玩,心中的清单才列了一半,就看见月天清来找他了。
“这么快?”
月天清笑了一下,道:“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封号大会,风随肆追问他结果如何。
月天清才把自己的问题抛出来,会长就说自己不知道,他一般是在梦里接受天道的主动召唤,其他时候不能擅自去找天道,也从来没有飞上天过。
月天清又想问他知不知道天上只有天道没有其他已经飞升的修仙者,但他还没开口,会长便料到他想问什么,连忙求他嘴下留情。要知道封号大会其实只是安置下界流亡者的地方,是天道仁心的体现,而非一个必要的组织。
月天清想了想,向风随肆道:“有一点结果吧,起码我确定它是存在的。”
“那你上次是怎么飞升上去的呢?”
“请仙贴。”
“那你是怎么得到请仙贴的呢?”
“我当时说了一句话,天道让我闭嘴,以后也不许告诉旁人。后来我尝试向别人说出这句话,但每次天道都降雷或用其他事干扰我,让我说不出来。”
风随肆:“怪不得你要到处找办法,听你描述,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月天清无奈一笑,轻轻叹气,“那话不是什么好消息。”
风随肆摩梭下巴,走来走去,喃喃自语。数秒后,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月天清,眼中亮极了,“我想到了!这个办法说不定可以让你飞上去!”
而后两人通过传音一番谋划。虽然不知道天道是否可以听到传音,但聊胜于无。
月天清点点头,“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可以试试。”
风随肆:“那就现在?”
月天清却道:“不,等我再做些准备吧。我怕这一去,遇到什么意外。”
风随肆点点头,“那就和大家告别吧。”
两人决定回崇德门向众人告别。风随肆念念不舍地看着养了几个月的母鸡,月天清笑道:“你想把它带回崇德门么,和仙鹤养在一起。”
风随肆摇摇头,“那也太麻烦了,直接杀了,装进肚子带走。”
可怜的母鸡若是听得懂人话,怕是要跳起来啄风随肆:你的恋恋不舍就是这样的吗?
饭后,两人一起御剑前往崇德门。
作为少数知道月天清晕传送的人,风随肆自然舍不得月天清受苦。而且这路上风景很好,他们不急于一时,御剑飞得很慢。
路上,有一个傍晚让人印象深刻。
他们经过一片柚子园,树上挂着一些黄橙橙的柚子,散发出清甜柚子香气。在夕阳的光线下,柚子在绿叶间耀眼诱人极了。
两人在柚子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后面他们不知不觉走出柚子园,看见夕阳下的长河与远山。
夕阳明亮,人心清澈温柔。一时空旷,只余风声。
黄昏真是神奇的东西,既让人感受到永恒,也让人感受到时间如何流逝。在温柔的夜风中,风随肆借着夕阳最后的微光看见月天清遥望远方的侧颜。在这一刻,他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