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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第 1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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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边飞一边玩,两人在一周后到达崇德门。

鹤池还是那个样子,风廊,日月亭,房后幽篁林……池里有几只仙鹤正在捕鱼吃,风随肆在心中潇洒道:吃吧吃吧,小的你们吃,大的我来吃。

走进月天清住的地方,风随肆好奇地看月天清房里的东西。百年过去,许多零碎物件都换了几番,风随肆在房中找不到几件认识的老物。忽而,他听到一阵笑声。

“哈哈哈……”

风随肆:“谁在笑?”

月天清指着靠窗处的小桌上,向他介绍:“是我养的一株植物,你可以看看。”

风随肆走近,发现那处有一盆君子兰和一盆只有几片叶子的矮树。矮树上结出一个白色纤维的笼子,笼子里有一颗硕大的紫果。笑声正是从那紫果发出的。

风随肆又看那盆茂盛的君子兰几眼,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把它扒拉出来——那似乎是他当年送给天清的及冠礼物。

所以矮树应该也是别人送给天清的。天清本人其实不怎么喜欢养花草,因为他曾经试图以浇花的方式练习对灵力的控制,结果不小心淹死了心爱的花草,气得从此再也不养花了。

所以此时此地的君子兰是否是他当年送的那一盆,他持保留意见。他当年送的时候也没想过月天清能养活那花很久。

风随肆忍不住伸手摸一下君子兰的叶片,又摸一下,再摸一下。

简单收拾东西后,月天清带风随肆往膳街一家专门卖面食的食肆走。风随肆从前就和月天清来这家食肆吃过许多次,现在看见熟悉的食肆,心道:吃了百年都没吃腻吗……

显然,月天清没吃腻。

两人走进去,坐在一旁的老头露出两颗牙齿招呼他们,“找地方坐吧,要吃什么?”

居然是从前的店主,只是他已老得鹤发鸡皮,嘴里只剩下两颗牙齿了。风随肆感慨自己回来的真是时候,还能见一见故人。

月天清要了一两清面,风随肆也只要了一两红油面。

看着面前满满一大碗,风随肆又想起从前。

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点了三两。店主端了一盆面给他。

当时的风随肆惊了,“这么多?!”

当时的月天清也一直不开口提醒他此店面量和寒州不同,到面上桌才捂脸偷笑。最后两人一起把面吃完了,风随肆头一次知道撑得走不动路是什么感觉。

听见风随肆的笑声,月天清也笑着问道:“笑什么呢?”风随肆将那段回忆分享给他,月天清也哈哈大笑。

语毕,风随肆有些感慨:“你那会儿真的很喜欢捉弄我,像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

月天清:“你现在也很喜欢捉弄我。”

饭后,两人去露蜀台大殿找月空落。

还没有进入掌门的书房,他们便听见徐存和月空落的声音:

“又来这么多?!”

“不多不多,是正常的量。都是要事。”

月空落发出哀嚎。

两人走进书房,看见书案上一摞半人高的文书。崇德门掌门本人正捂着脸奔溃。

徐存看见月天清,惊喜道:“太清,你回来了?”月天清点点头,而后将风随肆介绍给他,“我道侣,沈峰。”

徐存不知为何月天清怎么出去一年就找了个道侣回来,没细问,只说了祝福。两人自然感谢一番,随后徐存有事要忙,迅速离开了。

月空落也没想到月天清居然真的和沈峰处一块儿去了,和风随肆打过招呼,他传音问月天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沈峰看向月空落。月空落从他认真的眼神中觉察出什么,还没将各种线索串联起来,就听见沈峰道:“我是风随肆。月空落,好久不见。”

月空落下意识看向月天清。月天清点头。

“好久?百年真是好久!”月空落握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目眦欲裂,声音冰冷,“怎么回来的?!”

说来惭愧,靠一点关系。”

“什么关系能让人起死回生?!”

什么关系?

自然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关系。

风随肆不语。月天清只静静站在他身边,表明自己的态度。

月空落狠狠喷出一口气,起身拿过茶盏极不文雅地喝了一大口,而后带着两人走出大殿——他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大殿轰塌了。

两人安静地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兰花栈道,月空落设下一个隔音阵,心头的情绪也在路上平复了些,喝问:“当初是怎么回事,你真让魔附身控制了?!”

风随肆:“有妖附在我身上,她和月家有仇。”

“你真的半点知觉都没有?!” 寻常修士也罢,风随肆有什么本事,他一清二楚,那种修为的修士被妖控制了,说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她伪装成盘桓剑灵,教导我十余年,我从来不知她和月家有仇,是我过于信任她。”

月空落胸膛剧烈起伏。风随肆始终淡然地看着他。月空落的视线则在风随肆和月天清的身上扫过,最后和月天清的眼睛久久对视。但是月天清什么也没说,只等待他的反应,像是做好了接受他一切反应的准备。

月空落劝自己放下。报复风随肆又怎么样,到头来难过的还不是月天清?何况就是把风随肆杀了,爹娘也不会复活。但他还是有些气不过。

死死盯住风随肆许久之后,月空落一字一顿道:“你发誓,如果你所说有一字是假,你便这辈子不能和天清在一起。”他知道对所求甚少的风随肆来说,什么最重要。

月天清被殃及,不满地唤他,“哥哥。”

风随肆却毫不犹豫地抬手,三指指天,“如果我刚才和这会儿所说有一字是假,我这辈子不能和太清君子月天清在一起,并且我所求皆不得。天道宏明!”

片刻后,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三人都看见了远山的电光。

月空落听见誓言也不满足,依然死死盯着风随肆。疾风咆哮着从兰花栈道冲过,悬崖峭壁上的各种草叶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风随肆始终和月空落对视,只在某个瞬间苦笑了一下。

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叫命运的东西吧。这样戏耍人们,好似看见人们痛苦自己便能得到快乐。

又过了让人难安的数秒,月空落终于道:“……他们死得好荒唐。”

月天清也难过起来,垂眸不语。

“我在下面遇到他们了,他们说爱恨情仇算不清,罢了。”

月空落的眼睛咻然亮了,“当真?他们还说了什么?”

“我们聊得不多。我说对不起,我不能照顾天清了。他们问你还好吗,我说直到我死前你都活得好好的。”

“那他们现在还在下面,没有和你一样重新投胎?”

“他们重新投胎了。我不算重新投胎。”

月天清疑惑地看向风随肆,其实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风随肆是怎么回来的。接收到他的视线,风随肆握住他的手,对月空落道:“我怎么回来的不方便透露。”

月空落发出一声嗤笑。

月空落在周围走了一圈,最后道:“之后和我去月家向他们磕头认罪。”

风随肆从来没跪过谁,他一生都无拘无束,不愿意向谁低头。但重活一世,他已明白某些事情可以就这样解决,是怎么求都求不来的。他一口答应下来,“行。”

“你不是说你在地下道过歉,现在再次道歉,你愿意?” 月空落也没想到风随肆居然这么痛快,似笑非笑地问他,脸上还带着嘲讽。

“愿意,因为还有人我没有在下面遇见过。而且既是我害得你失去亲人,不触及我底线,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话说得真好听,怪不得天清被你骗去。”

“我已发过誓,你还不信我也没办法。另外,天清不是被我骗来的。”

月天清看见这两人又开始拌嘴,一时心头百感交集。

风随肆和月空落的事情就此了结。但风随肆有时也想向天清认真道一次歉,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次日,月天清和风随肆两人徒步爬上仙池峰峰顶。月天清要向文离尘告别。

“其实文师兄先前住在不退川附近的,后来因为职位的缘故,搬到峰顶。”

“什么职位需要住在这里?”这里天寒地冻,人都没几个。

“文师兄是守雪人,专门把守仙池峰峰顶的崇德门大牢和墓地。”说着,月天清抬手。风随肆顺着月天清的手指方向看去,看见皑皑白雪中的一大片整齐灰色墓碑。

月天清带着风随肆走到墓碑群前方一些的位置,对某一个墓碑道:“掌门。”

那墓碑上写着许多字。其中最大号的字写着——崇德门第十一代掌门纪聊群。

知道纪聊群死了和看见纪聊群的墓碑是两回事。风随肆叫人一向直呼其名,今天也还是叫名字,“纪聊群,我回来了。感谢你过去对天清的照顾,也感谢你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相信我。”

这信任一直持续到月府被灭为止。风随肆觉得纪聊群已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竭尽全力帮助他,所以纵使当年追杀他的人里有崇德门的人,他也不恨。

月天清的心情与风随肆大不相同。他对纪聊群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从最开始被轻视的不悦,到发现纪聊群偷偷伪装成师父的样子来教导自己时的感动感恩,再到因为和纪年冲突,而纪聊群偏向纪年时的难受……于青州清剿魔种的事更不必多说,他当时对纪聊群充满怨恨。

他讨厌纪聊群的偏心和自私。

但最后,他无可奈何地理解——纪年是掌门唯一的女儿,而自己不过是掌门多看两眼的普通崇德门弟子,就算有昔日老友之子的身份,他在纪聊群心中也无法和唯一的女儿相提并论;风随肆的死活,月天清的私情,比不过当时花州的局势,毕竟花州一破,八十一州腹地就要被魔占领了;虽然他品行不错,但天下人的性命马虎不得,逼他在众人面前答应救天下,终究是为了天下的安危啊……

经历过许多后,他无可奈何地理解许多人。只是理解来理解去,最孤独的是他自己。月天清想到这里,从风随肆背后抱住他。

风随肆打趣道:“怎么啦,在纪聊群墓前抱我,我都怕他半夜来找我。”

“我还不至于他费心托梦。”

“怎么不至于,要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托梦,我早给月空落交代八百遍怎么照顾你了。他之前还对我说‘对天清好不是谁都能做到?’,但是我没见他哪回真做到了。”

“哈哈哈,哥哥很忙的。”

两人到达崇德门的大牢。

大牢内的人屈指可数。崇德门中犯事的人本就不多,且大部分是小事,六司内部责罚就够了。情节严重的大多是消除门派功法记忆后赶出崇德门,只有极少数情况特殊的才关在这里。

风随肆没有听月天清和文离尘聊了什么,而是一个人出去发呆。

月天清很快就出来了。重要的话不一定很长。

两人在夜月下徒步穿过雪原,最后站在墓碑群西边的悬崖边。此时天上月正明,站在皑皑白雪中,一时不知身在凡尘还是月。

两人静静仰望。一时周遭只有高空风撕裂的声音,清晰透明。

风随肆想起许多传说,随口问月天清:“天清,天上的风景是什么样啊?是不是比这里还要壮阔?”

“空旷寂寞,不如人间。”

又往前走了数十步。月天清拿出几条腌制好的鱼和烤料,风随肆眼睛一亮,“给我的?”

“自然是你的。”

两人在呼啸的雪原烤鱼吃。

月天清用火灵力烤鱼,也不说什么浪费灵力的话。

鱼烤得酥脆焦香,上一口烫嘴,下一口就被寒风吹凉了,故而只有快些吃。

月天清怕他被鱼刺卡住,道:“慢些,没人和你抢。”

风随肆毫不在意:“我都吃过多少鱼了。”

“小心鱼来报复你呢。”

“不会的。”

风随肆狼吞虎咽吃完一条,才发现他们其实是在墓碑群旁烤鱼。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月天清倒不是循规蹈矩之人,笑道:“前辈们也许久没闻过烤鱼味儿了,给他们闻闻又何妨呢。”

风随肆便拿着烤鱼向墓碑们高声道:“鱼太少,不好分,就不给诸位分啦。”随后自己把鱼吃了个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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