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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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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为喜欢的感情能存在多久?

一年?三年?十几年?直到世界崩塌?

回家的路上,展音被最近的事搞得情绪低落,眼泪呼之欲出,但这是在车内,不大的空间里只有她和前方认真开车的司机,实在是不适合宣泄情绪。于是,她偷偷泄了口气。

她想,她对爱的理解量大概为百分之四十,其中包括家人对她的爱,朋友对她的爱,又仔细一想,热爱应该也能算在里面,她热爱极限运动,最爱的是摄影,这也算是一种爱吧,并且她得出结论:爱是有差别的。

关于男女之爱,她实在了解不多,唯一的了解方式就是从爸爸妈妈平时的相处中,他们不论做什么,即使是拌嘴,都萦绕着满满的爱意。

那是不是可以学着父母爱人的方式,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在学这一方面,展音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爱的教导,父母绝对是最好的启蒙老师。

那喜欢呢。

大雨,又正值下班放学高峰期,堵车。

等红绿灯时,展音从雨幕中收回呆愣的视线,手动搜索:喜欢一个人时……

输到一半,余翌小号跳出来消息,由于自身手机设置,看不到消息内容,他连发了三条,从第一条开始,展音发觉自己心跳加快了一瞬,手指轻颤,点进搜索栏下第一个话题。

喜欢一个人时会有什么表现。

答案很多,展音选了第一个看起来简单直白的点进去。

1.你搜索时想到的那个人。

2.对方会影响你情绪。

3.变得依赖,对对方抱有期待。

4.改变自己,迎合对方。

……

看了几条没再看了,不是不想看,是感觉这些字漂浮起来,看不进脑子,语文129的她说服自己,肯定是晕字的毛病又犯了吧。

第一条对她的杀伤力很大。

在意识到自己有很大概率是喜欢余翌的时候,她心里放松下来,就像是黑暗洞穴里突然闯入一束光。唇角无意识勾出一个细小的弧度,混沌烦躁的心绪渐渐变得清晰干爽。

不喜欢的下雨天,在点开微.信的时候好像也变得没那么讨厌。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一些。

余翌照常用小号给她发消息,大号还在小黑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放出去。

她没发现雨在逐渐减小,厚重的云层识相地退散开,露出原本被它们遮挡的太阳,橙黄暖阳覆盖大地,人间正在升温。

余翌:音姐

余翌:看彩虹~

余翌:[图片]

点开图一看,一道难以发现的微弱彩虹藏在远处橙粉色软云与矮房顶的相连接处,整个画面暖洋洋的,美好至极。

拍摄者是从高处俯拍,看附近建筑应该是还在高二一班教室。

她笑着,却突然掉下一颗眼泪,一瞬间愣住。

好难受啊,她不想再拖延下去,要符合她行事作风的一刀两断,斩草除根。

手紧攥着毛衣一角,纤细指节泛白,轻微发抖,这是极力控制体内强烈情绪时才会有的反应。

今天回家的路格外漫长,车内寂静无比,细细密密的情绪便蔓延得更加肆无忌惮,展音疑惑看向四周,却发现这不是回小区的必经之路。

周围的绿化与建筑始终让心悬浮不下,她等待着。熟悉的府邸大门敞开,下车后,有高大黑衣人为她撑伞,两侧佣人恭敬问好,领头的一位面带微笑接过她手中的书包与衣服,说一句:“恭迎小姐回家,老夫人正等您呢。”

整座府邸高大威严,陈设严肃,但展音触碰到了柔软,她步子渐渐加快,从快走变成了跑,很快甩开了身侧为她撑伞的人,直直往大厅跑。

不顾一切,不顾身份,不顾严肃,是被宠爱的蜜罐浸泡的人,于是做事情便为所欲为。

“外婆!”

手机上说喜欢一个人会依赖,此刻落泪的她想,爱一个人也是,感受到爱更是,譬如此刻。

冼春启本是站着,忽然被外孙女毫无分寸地抱住,因惯性往后退了半步,随后抬起略显苍老但保养极好的手,抚上展音后背。

不明所以的冼春启轻问:“怎么了宝儿?”

“遇到什么事!外婆为你主持公道!”

展音只想任由情绪发泄,眼泪跟储水已久此刻刚开闸的水管,止不住地往外流泪,仿佛要释放掉所有的委屈——在信赖的人怀里。

家永远是她的依靠,这是她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她从来不怕失去,因为家人总是给她更多,无论任何方面。

她的委屈是有人可以倾诉的,毫不夸张地讲,她的所有情绪,都有人愿意接住,为她兜一切底。

就像此刻肆意地在外婆怀里哭泣,她可以做任何翻天覆地的大事,就算闯祸,也是家人争抢着为她撑腰。

见她不愿说话,冼春启只是耐心用手抚平她哭得颤抖的背脊,静静陪着,像小时候哄襁褓的她睡觉一般。

爱总是无声。

之后哭够了,展音累疲地倒进沙发里,恢复了上天入地都不怕的傲气架子。

“外婆别担心哦,我只是学习累了。”

“你啊,累了就不要去学校了。”冼春启过来用一根手指推了下展音脑门,语气依旧是无奈宠溺的,“我新购入了一匹马,要不要试试?”

冼春启实在不明白,明明早在初中就被国内外高校争抢的人,还要浪费时间去读高中,把时间浪费在对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无用的高考上。

就听她难辨真假地回复。

“不行,我要上学,我要高考,我哥是状元我也要是。”

展音说完就不理她外婆了,手里发消息。

展音:遇到彩虹要许愿!

余翌噗笑,秒回:你哪儿来的歪理?

展音勾唇,心想你管我:你猜?

去自家马场溜了两圈新马,展音对这阿拉伯马还不够熟悉,毫无默契可言。不讲技巧地逗了它几下,它还生气了,不停做各种高危动作表达愤怒,展音不干了,她也不是吃素的,有技巧地利用马绳让它认识到谁是主人。最后利落地从高大的马身上跳下来,牵住它,这马低调又高贵,还特别高傲。

离开的时候,展音恶劣心起往它腿上重拍一记,它果然生气地昂着高傲的头走开,被驯马师姐姐牵住。她给这匹高贵的棕马起名叫大壮,特别违和滑稽的名儿,大壮表现得很不喜欢,展音笑着拍手走开了。

翘着脚在柔软皮面沙发上吃冰淇淋,冼春启提醒她爸爸快到了,展音立刻弹射起步,把冰淇淋扔垃圾桶里,丢了几个吃空的零食包装袋进去掩人耳目,要不然又是一顿唠叨……

爸爸是最爱唠叨的人。

果然不久后,远远听见一声“妈!”女人的声音极富韵味,从喊的声音中能听出溢于言表的高兴。

冼春启起身迎接,纪无双裹着高贵低调的羊毛披肩,一头乌黑亮丽的半卷发垂落于胸前,佩戴的首饰是极简的,整个人却散发出不凡的光芒。

她踩着黑色亮面高跟走在最前面,鞋跟磕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有力,一下又一下。

身后跟着两个拎着行李以及大包小包物件的男人,展颂和展天宝,展颂倒是立刻将重物交给家中佣人了,展天宝还继续拖着沉重的箱子,另只手拎着一些购物袋。

冼春启和纪无双这对母女久违地拥抱了会儿,展颂卸掉平时的不正经,规规矩矩地喊外婆好,接着就躺上了冼春启的按摩椅……

“音音,快来抱一下妈妈。”纪无双眼神锁定沙发上的女孩,她说话总带着一些从容自信,是被经历磨炼、事业有成、人生大喜沉淀的那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且做事果断干脆,不愧是顶级律所的香饽饽,女强人中的女强人。

“我累死了妈妈。”展音摊坐着,等妈妈主动走过来。

“怎么累了?”纪无双去拉她手,展音坐直身体,这才抱了一下妈妈。

“我刚刚去溜了一圈儿大壮。”

冼春启和展颂同时笑出声。

“大壮是?”

冼春启不紧不慢地接话:“我先前挑的那匹纯血统马。”

纪无双笑:“好玩儿吗?”

展音嘟嘴,说饿了要吃饭,“难玩儿。”

她一边走,展天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给她穿一件衣服,展音穿了毛衣,她挣扎,“爸爸!家里有暖气啊啊啊啊我不要穿。”

“只要风度不要温度,”展天宝摸她的两只手,语气斩钉截铁,“手都是冰的!还不冷吗,穿上!”

展音说不要,快速跑向就餐区,展颂这时候拉住老爸,说:“爸,要不给我穿?我心挺冷的。”

两个女人哈哈大笑,展天宝无语:“臭小子。”

余翌独自在教室待了将近一小时,他写了一会儿写卷子,一会儿拿出本子记录,一会儿收拾桌面和抽屉,一会儿趴着望天。

就在他收拾抽屉里左边那沓许久未用的书籍时,他发现了一张不得了的A4纸,轻轻打开,纸张发出轻微响声。

这张纸他见过,是那次展音桌上的纸,他当时不经意瞟了一眼,发现是帅气酷张的字,现在看清了,白纸黑字写的,是两首情诗。

“如果我寄给你一本书

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的,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余秀华《》”

这首诗是《我爱你》,展音没有写出题目。

“打火机

遇见谁都可以献上一颗发热的心

火柴太傻了

只能燃烧一次。

——顾城《打火机和火柴》”

像是随意看到就随意抄下的,毫无顾忌,但是她摘抄下之后,还塞在他的抽屉里,为什么不是直接扔掉,为什么不是别人的抽屉呢?

余翌认定她是在杂志上看到,随后摘抄下来的,为什么这么笃定?因为他曾往这个杂志社投过稿,还登上过其中几期。

纸上的字与展音平时的字大相径庭,简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但他亲眼所见,这张纸曾出现在她桌面上,被她手臂压着,现在又出现在他抽屉里一个很隐蔽的位置,最关键的是,角落那个音符图标。

于是他确定了,这一定是展音给他的。

那一瞬间的情绪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怎么都形容不准确,只觉得付出一定会有回报的,可能有时候很隐晦,但它的确浸透在生活中,密密的甜。

这也更加坚定他的内心,像是一只催化剂、抚平心内不安的镇定剂,让他更加自信有勇气。

也懂了,或许只是一部分的,她的顾虑。

也有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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