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你宁愿去跟布鲁斯打一架，也不愿来找我呢？”

杰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一时间陷入回忆“我……”

半个月前——

杰森从蝙蝠洞出来，被迎面打来的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哥谭总是多雨，潮湿的，带着沿海城市特有的腥气。

自幼时便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让他厌恶雨季，这代表他只能捂着空空如也的胃躲在那个勉强能遮风躲雨的家里，听着凯瑟琳陷入幻觉后发出的癫狂嚎叫。

犯罪巷的人是不能生病的，连生存都要拼尽全力，又怎么会有钱去买药。

做了罗宾之后，对雨天的厌恶多是来自罪犯，雨水冲刷犯罪痕迹，雨声遮挡受害者的求救，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埋葬含恨的冤魂。

今夜的雨格外大，杰森孤零零走在路上，雨水从发梢滑落顺着脸颊蜿蜒而下。

地面积攒的水坑里，他看到提姆沉默的面孔，又被雨滴砸碎，徒留波纹向外荡开。

他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提姆，接纳他，拼尽全力将他带回来的也是提姆。

……于是他忘了，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被背叛的愤怒最终化为满腔迷茫，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将我带回来呢？

他来到医院，蒂娜从昏迷中转醒，第一眼便看见坐在一旁的杰森。

“老大。”她露出惊喜的笑容，声音里透着虚弱。。

“怎么样？疼不疼？”杰森拿着沾了水的棉签小心浸湿她的嘴唇。

“不疼的。”蒂娜说道“红雀姐刚来过了，同学们也来了。”

杰森沉默了，他轻轻抚摸蒂娜有些毛躁的长发，喉间发涩“对不起。”

“诶？”蒂娜不解。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他说不下去，颓废地抹了把脸。

“如果不是老大，我早就死了！”蒂娜激动起来，似乎是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我早就知道，埃里克是老大。”她不顾疼痛，费力抓住杰森的手“你是英雄，犯罪巷自己的英雄。”

杰森想要去叫医生，蒂娜却不肯放开他“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

女孩眼里迸发出的亮光几乎要将杰森烫伤，他扯出一个笑，轻轻挣开蒂娜的手“我去叫医生。”

他又一次退缩了。

红头罩归来的消息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枚石子，整个帮派都沸腾起来，红雀出面当众宣布回归副手的位置，无疑是宣告红头罩的身份。

那些参与过暴乱的人惶惶不安，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他。

红头本人罩没空去管那些小啰啰，红雀欢天喜地的把工作全部扔给杰森，跑去医院找蒂娜聊天。

韦恩集团划了一笔资金用于学校的灾后重建，那过于丰厚的金额让杰森说不出拒绝。

他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布鲁斯的示意，其中讨好的意味简直昭然若揭。

杰森收下他的示好，然后任性的将蝙蝠们拒之门外。

闲暇时他偶尔会坐在天台上，看他们被追得满地乱跑。心里不免会萌生些许期望，却始终等不到他所想的那个人。

达米安抬脚踹到杰森的小腿上“太恶心了，你现在像一只失去主人的流浪狗。”

“汪汪，满意了吗？”杰森拍了拍被踹出脚印的裤子。

达米安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懦夫。”

“什么？”

“我说你是懦夫，你在逃避。”达米安露出一抹笑容“或许可以恭喜你，现在你的寿命足以看到德雷克与别人组建家庭。”

杰森猛得站起身，呼吸骤然加重“你的意思是……”

“命运诅咒了你。”

“提姆身边有新人了！？”

“你该去看看脑子。”达米安气冲冲离开了。

提示音响起，是一条来自芭芭拉的讯息，很短，在看清内容后杰森瞳孔猛缩“提姆卸任了。”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这几个字，在杰森上一次的生命里，他曾偷偷观察过提姆。

就像迪克看他不爽一样，杰森也对这个接任者怀揣或多或少的挑剔。

即使怀揣着偏见，他也无法否认，提姆是一个好的罗宾。

一个更聪明，更完美的罗宾。

逃避可耻，也没什么用。

蝙蝠侠和韦恩向来是哥谭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就算杰森不去主动了解，各种消息也源源不断送到他的面前。

当他浑身是血结束一场战斗，不远处属于韦恩少总的脸挂在大屏幕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与布鲁斯如出一辙的甜蜜笑容，同样的蓝色眼睛让他们看起来宛如亲子。

随手买的报纸上蝙蝠侠与罗宾又一次拯救了城市，当然杰森也占了一块不小的版面。

《红头罩:英雄or罪犯》

他还记得被迫脱下制服时的感受，一瞬间从公主变回辛德瑞拉，那种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难以接受。

那么提姆，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他无法控制地堕入回忆，提姆穿着制服飞在哥谭上方的身影愈发清晰。

杰森自虐般的将所有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鸟儿不该就这样离开天空，起码不应该因为他的存在而离开。

然而他找不到提姆，回到两人曾经居住的别墅，屋子里多了些灰尘的味道，显然对方也没有回来过。

手指悬在拨号界面上迟迟没有落下，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关心那个已经一刀两断的前任。

人们常说，只需要21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他习惯性跟家具打招呼，习惯性在睡前擦一遍头盔，习惯性按照提姆的口味准备晚饭。

在夜晚时习惯性揽住身边的人，然后摸了个空。

空的不只是手，还有钝痛的心脏。

他和提姆之间的感情开始的格外草率，甚至没有一个正式的告白，或者说他不敢迈出那一步，他的过去是一笔烂账，还有那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

达米安说得对，他是懦夫，放任自己爱上提姆然后转身逃跑。

这条命本就是提姆的，那就还给他吧。

杰森从天台一跃而下，大力踹开布鲁斯所在酒吧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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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翻身掐着他的肩膀使劲摇晃“我费劲心思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你活着，然后你转头就去找死了！？”

杰森被晃得头晕，连忙求饶“我的错，我的错，以后一定珍惜生命。”

“你发誓。”提姆仍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

杰森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以后一定珍惜生命，绝对不辜负提姆的努力。”

提姆满意地露出笑容，晃了晃藏在手中的录音笔“眼熟吗？”

怎么能不眼熟，一样的型号杰森买了13个。

“你也不想我把录音发给阿福和布鲁斯，对吧。”提姆眯着眼睛威胁道。

“求求你了，不要发给他们啊——”杰森刻意拉长语调，拉着提姆的手晃了晃。

提姆倒吸一口凉气，在对上杰森视线时，对方还飞快眨了下眼睛，看起来无辜极了。

提姆扛不住了，捂住脸不去看他“别卖萌，你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

“你不喜欢吗？”杰森凑近了些，声音里满是失落。

提姆愤愤放下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跟谁学的这一套。”

医院里，蒂娜和红雀不约而同打了个喷嚏，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情侣相处的100个小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