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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肃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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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左真真再一次挥刀时,刀锋突然发出清越嗡鸣,竹影在她脚下碎成斑驳光点,少女踉跄着劈开最后一片枯叶,刀势竟带出三分凛冽。

林初安扣住她颤抖的手腕:“气走少阳,意随形动。”

指尖划过少女手臂经脉,左真真忽觉灵台清明,方才滞涩处如春水破冰。

刀锋破空声惊起宿鸟,连一旁闲聊的秋风和谢知遇都向这边看来,十七片竹叶整整齐齐钉入青石。

左真真望着石上北斗状的叶痕,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风卷着碎叶掠过她发间草环,沾了满襟竹香。

“哭什么?”秋风瞬移而至,耳坠被光晃成两汪春水:“昨日劈柴都费劲,今日都能砍叶子了。”

左真真抽噎地举起刀:“我……我能摸到风了……”

刀身映出她通红的鼻尖,“方才看到风里有缝隙,我顺着劈了下去……”

谢知遇望着左真真周身流转的微弱灵气,眼底闪过讶色,不过两日,这姑娘就窥到了天地法则的缝隙,虽是惊鸿一瞥,却是多少修士苦求不得的机缘。

林初安将竹枝投入溪水中:“明日不必来了。”

左真真脸色霎时惨白,是不是自己太笨了,言医师不愿意再教自己了。

正想着,却见玄衣剑客取出几张纸,上面的墨迹还新鲜,分明是刚写下来的,“你我有半师之谊,这是剑谱亦是刀谱,乃我自创,今日便送给你了。”

左真真犹豫,转头去看秋风的眼色。

九尾狐族最擅观气,秋风看见左真真命星突然亮起,与林初安的星轨短暂交缠,这机缘太重,重得让她想起百年前慕长欢为那人逆天改命的夜。

良久,她点头。

左真真见状伸手去接,却见几张纸中还夹着朱砂写成的符纸——是一张能抵御元婴修士一击的护身符。

她又去看秋风的表情,见秋风默许,她将纸张塞到袖中,刀横于胸前,扑通跪在满地碎竹上,青石板沁着夜寒,少女一叩到底,没有说谢,因为“谢”字太轻。

竹叶簌簌地落在左真真弓起的脊背上,林初安的剑气化作三月暖阳托起少女双膝:“不必。”

“宁教吾身终作土,不令苍生泣九泉。”林初安将人扶起来,忽而道。

左真真不解,抬眼望去。

林初安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幼时师尊为她传道授业解惑时,笑说:“从前我师父送给我的话,如今我送给你。”

宁教吾身终作土,不令苍生泣九泉,这句话是萧若云同她说的,后来萧若云也真的随着这句话离开了尘世。

左真真郑重点头,“弟子谨记。”

秋风听过这句话,在场的三人大约除了左真真不知道以外,她们都知道这句话是萧若云说的,甚至后来还成了玄天宗的宗门箴言。

萧若云死得壮烈,林初安如今又灵力散尽,玄天宗的剑修似乎很少有人能终老的,秋风一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人都是有私心的,所有人都敬佩舍生取义的人,至今萧若云和林初安的故事还在被传颂,可不是每个人都有魄力看着自己的至亲挚爱成为那其中之一。

秋风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自私的人,她忽而有些后悔了。

左真真却恍然不觉:“师父,你们是不是明日就要走了。”

林初安并不意外她会知道,她们并未刻意隐瞒,林初安点头。

“我和秋风姐姐为你们践行吧。”

林初安的视线扫过秋风的满面愁容,道:“人生一遇,终有一别,同你秋风姐姐说说话吧。”

左真真这才察觉到了秋风的异常,等林初安和谢知遇两个人离开后,秋风才道:“也不知让你随着她学刀,对还是不对。”

左真真伸手牵上秋风的手,抿着唇笑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话问完,还没等秋风说话,自己先红了脸,后面的字几乎是从唇齿中溢出的,都不敢用力。

秋风挑了挑眉,捏了捏握在手里的手,笑说:“胆子都变大了呀。”

左真真不敢说话,只痴痴地望着秋风。

秋风伸手,指尖点了点女孩的唇,嗔道:“笨。”

暮色漫过院墙时,院里的辛夷花摇曳成波光,左真真将四个石凳擦了又擦,似乎都能映出人影。

秋风拎着酒坛转进院门,绰约的身姿在青石板上投出旖旎的影,惊得少女打翻了桌上放着的青梅酒。

“你这样沉不住气做什么?”秋风的指尖拂过少女手背上的酒渍,“还是……不敢看我?”

左真真又想到下午那幕,她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照着秋风的脸就吻了上去,吻完也不敢再看秋风的神情转身就跑。

正聊着,林初安和谢知遇来了。

秋风扫了一眼和鹌鹑一般的左真真,心中叹了一口气,拿起酒杯,晃着杯盏里的酒道:“践行酒该饮三巡。”

谢知遇道:“她不胜酒力,我替她。”

一口气饮了数杯,甚至还不准备停下来。

秋风看出谢知遇有心事,拉着懵懂的左真真先离开了。

林初安伸手,但没拦住,如今能听到她心声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也摸不准谢知遇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无奈叹了口气,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正要饮下时,谢知遇忽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脖颈,广袖拂过她的肩头,带着七分药香三分酒气。

“林初安。”

林初安偏头看过去,谢知遇白玉似的颈侧泛起薄红,皓月般的手腕垂落,指尖沾着的酒在玄衣上晕开梅染般的酒渍,已然是醉了。

她看得到谢知遇眼里的水光,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谢知遇伏在她的肩头,轻叹道:“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她主动向钱凑了凑,手指抚过谢知遇眼角的泪痣,看着目色朦胧的谢知遇,难得犹疑了一下:“我的道没有告诉过我什么是喜欢,但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话说完,她又凑近了些,一副任卿采撷的样子。

醉后染着青梅酒意的唇却离远了一些,谢知遇忽然道:“你是想说,你觉得你应该喜欢我吗?”

此言一出,林初安愣在原地,实话说,她心里是这样觉得的,谢知遇为她做了太多太多,甚至超出了她的性命,她一度想,如果现在让她为谢知遇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

她知道谢知遇喜欢她,从听到心声时就知道,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有恩应当报恩,可报恩的方式只有一种吗?直到后来,她意识到,也许有些东西她再也还不清楚了,谢知遇做了这么多,只是想要她的一颗心而已,她又有什么不能给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谢知遇,但她知道,她应该喜欢的,这样好的人,她又凭什么不喜欢。

喝醉了的谢医仙依旧有自己的骄傲,她松开了林初安,眼尾下垂,声音都带着涩意,“林初安,我不要这样的喜欢,我为你做这些是我自己的事,你喜不喜欢我是另一件事,这两件事不应该混为一谈,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

林初安怔了一下,她的指尖颤了颤,“对不起。”

谢知遇饮完最后一杯酒,眼里浮现出水雾,笑说:“不要说对不起,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有了这样的担心,林初安,不要勉强自己,我想等,等你真正爱上我的那一天,若是那一天一直没有到……那就等到你不需要我的那一天。”

谢知遇越是这样说,林初安就越是内疚,她甚至清楚地能看到谢知遇眼底将落未落的泪。

下一瞬,一只手覆到了林初安的眼上,遮住了她的视线,“不要可怜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明日出发去西海。”这是醉醺醺的谢医仙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泪珠顺着她的话落到了石桌上,冰凉的石桌被滚烫的泪灼伤。

谢知遇攥紧了那个没送出去的香囊,道理她都明白,可……为什么心还是这样疼呢?

林初安看着醉倒在石桌上的谢知遇,伸手将石桌上的泪掩了过去,她将谢知遇抱了起来,没有再看谢知遇眼角的绯红。

心乱如麻,往常管用的清心诀此时也失去了效果。

她甚至想如果刚才斩钉截铁地回答“喜欢”,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可这个念头刚起又被她压住,她不应该这样做,就如同谢知遇所说的,对她们二人都不公平。

“林初安……”床上的人忽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可余音太轻,又或者是根本没有出口。

林初安无声地抓住了谢知遇的手,低声道:“我在。”

床上的人似有所觉一般,眉心渐渐放平。

林初安就这样坐在床边,守了一整夜,她看着窗外,直到月亮隐去,白昼复现,这样的变化她见过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楚,可第一次觉得天色变化原来是这捉摸不透。

就像是她那颗连自己都看不透的心。

为何她可以为了谢知遇连性命都抛却,却偏偏说不出一声喜欢,一句爱?

此时的她和前一天的谢知遇想的一样,觉得这情之一字,当真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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