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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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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见许奶奶往前头去了,心中焦急的了不得,也没人可询问,在房中坐立难安,一刻也安生不下来。向妈妈见了,走上前,宽慰道:“姑娘坐一会儿吧,姑爷是老爷的亲儿子,就是犯错,也不过打几下,不会怎么样。”

江氏说道:“妈妈不知道,若是为大爷的事,老爷不过是责骂一番,雷声大雨点小,说说就过去了。偏偏二娘三不知就走到前头去,公公见二娘来,五分的气也添作了七八分,就是婆婆也要跟着吃挂落,我心中怎能够不着急。”

向妈妈说道:“姑娘说得有理,老爷再气也有奶奶劝着,料想出不了大差错,只是这二娘就有些不好说。”

江氏说道:“妈妈的意思是?”

向妈妈低声说道:“姑娘细想,大爷是个顺毛驴,爱听软话少主张,人说什么只要合了他的意他就信了,平日里奶奶和老爷费了多少心思,二娘几句话就说得大爷动了心,这是母子天性,人也强不来。二娘若是明事理的,凭她说什么,人也不疑心,偏偏她要强拔尖儿,凭什么事都要走在人前,若是做了奶奶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妾。姑娘想,今日不趁着这件事杀杀二娘的威风,日后可怎么了得。”

江氏听了这话,细想了一番,说道:“难道今日这事还是因祸得福了?”

向妈妈笑道:“姑娘若信得过老身,等过时大爷回来,姑娘什么也不要说,也不要问,更不要闹,大爷要什么姑娘都由着他,管保他一些儿麻烦也找不着姑娘。”

江氏疑惑道:“妈妈的意思我不懂。”

向妈妈笑道:“大爷受了委屈,还敢再生事么,他心中不服,一定要寻姑娘的晦气。今日奶奶和姑娘在房中说话,二娘突然往前头书房去,这是有人与她传信,难保她不知道姑娘和奶奶说得话。二娘今日吃了亏,她不敢向奶奶寻晦气,还不敢向姑娘寻么。二娘不好跟姑娘说什么,大爷却可以说。大爷这时不敢怎么着,等这事过了,大爷若有心寻是非,姑娘还躲得过去?舌头碰牙的事,也难分出个对错,那时让二娘揪住姑娘一星半点儿的不是,日日在奶奶跟前提上一提,时间长了,奶奶就是不信也有八九分的疑惑。姑娘这时忍耐了,凭什么事都做得妥妥贴贴,二娘有恨也只好她自家往肚子里咽,也难寻到姑娘头上。就是大爷,见姑娘只是一味体贴,新婚的夫妻,能有多大的仇,渐渐的就回了心了。”

一席话说得江氏连连点头。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外头说“大爷进来了。”慌得江氏忙出房去看,见继仁趴在春凳上,一路声唤着被人抬了进来。江氏见这个光景,原本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继仁被人抬放在床上,等人走了,江氏上前,和丫头们一起将他外衣脱了,只留下一件小衣。这是才看见大腿上一片红肿青紫,坟起老高。江氏流下泪来,哽咽说道:“怎么就打得这么样儿,这些人下手也有个轻重,打坏了人难道就不与他们相干。”又不敢说上人是非,只是一味流泪。

继仁说道:“这也是奶奶求情了,不然今日也去半条命了。”说着不住的声唤,一丝两气儿,叫唤个不了。可怜他一个锦绣堆儿里长大的公子,哪里经过这等酷刑。

江氏忙唤丫头去拿药,正忙乱着,忽然人说“青黛姑娘来了”。江氏听见,慌忙用锦被盖给继仁盖上,才盖好就见青黛进来了。江氏起身问了好,青黛忙笑道:“奶奶心里放不下,让我过来看看。”

继仁在床上朝青黛拱了拱手,说道:“劳姐姐费心了,原本打得也不重,不过是做样子。姐姐回去对奶奶说了,千万不要让她老人家忧心。”

青黛说道:“不是我说,这些日子爷也太不成个样子,往后可别这么着了。老爷一时恼起来,连奶奶也不敢狠劝,吃亏的还是爷。”

继仁笑道:“姐姐的话我都记下了,以后再不敢了。”

青黛怕劳累了他,和江氏去了外间说话。

两人坐下,青黛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三寸来长的白瓷瓶递给江氏,说道:“这是奶奶先时得的,叫做玉肌丸,专治跌打损伤。取出一粒,用一碗温水化了,涂在伤处,极有效验。”又拿出一个乌银盒,打开来,里头却装着十来个绿豆大的丸子,青黛说道:“这个每日清早给大爷吃一粒,用黄酒送下。”

江氏将那两味药都收起来,说道:“多谢奶奶费心。”

青黛笑道:“奶奶让我来悄悄告诉大奶奶一声,老爷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请医官的好。奶奶才让人问了,说打得不重,不过做做样子,大奶奶只管放宽心。大奶奶先服侍着大爷吃了药,等下午奶奶着人请了医官进来再说吧。”

江氏忙说道:“我都省得。”

青黛又交代了几句,就去了,江氏亲送到院门才回来。向妈妈先吩咐人打热水,又把药细细碾碎了,江氏亲服侍着继仁吃下了,又按着青黛的吩咐,亲自上了一遍药。

说也奇怪,先时候继仁还疼得坐卧不宁,吃了药还不觉得怎么样,待那玉肌丸一敷上,先就觉得股间一阵清凉,那痛就消下去一二分,渐渐也睡着了。江氏见他睡了,心里才安下一半的心。也不出去,就守在卧房里,亲自守着。

过了午,请了一个医官,又将继仁挪在外间榻上诊病,江氏避了出去。继仁因吃了许奶奶拿来的药,觉得身子爽利许多,那医官诊了脉,写了张方子,也都是些发散祛毒化淤的药。许书跟着去撮了药,丫头把药挑子洗刷干净,就在廊下煎了药,江氏亲看着继仁吃了。

柳氏因为挨这一场打,心里又愧又气,把许奶奶并江氏在心里骂了千万遍不止。回了房,众人都围上来伺候,柳氏坐在椅子上枕着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丫头素红温言软语的宽慰了好一阵,柳氏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素红见柳氏脸上通红的五个指头印,鬓角也毛毛的,吩咐丫头打水与柳氏净面。小丫头端进来水,绞了一个手巾把子要服侍柳氏洗脸。也是那小丫头晦气,平日里柳氏洗脸惯用热水,这时候你见她脸上通红的一片,也该想到用冷水敷一敷,又偏偏端了滚热的一盆水。那手巾才挨着柳氏的脸,烫得柳氏一激灵,反手一个耳刮子打得那小丫头几步踉跄摔在了地上,把那水盆也碰洒了,兜头一盆水迎面浇了一身。那柳氏犹不解恨,赶上去又踢了几脚,恨声骂道:“该挨千刀的不要脸的娼妇,你打量着我今日挨了打,解了你素日的恨,也来糟践我。你也不看看你,老娘翘起一个脚儿也比你高些。你仗的谁的势,你就敢在我面前托大,你也不瞧瞧你自家,你也配在这大宅院里讨日子。我要是被一棍子打死了,万事皆休,但我还有一口气儿,我也不让你好过!”夹七夹八骂个不了。

前头许奶奶听见后面嚷闹,问道:“是谁嚷乱的沸反盈天的。”

青黛说道:“想是二娘骂丫头。”

柳奶奶听了这话一声儿不言语。

素红原本去里头取药,听见外头柳姨娘骂,也不及取药,慌忙走出来。见小丫头珠儿跪在地上,头上脸上湿了一大片,边哭边求饶。柳氏坐在一边,带骂带打,把那丫头打得怪叫。

素红慌忙上前,笑道:“二娘才着了重气,又打丫头,小心头痛。”

柳氏歇了手,恨声说道:“我还管什么头痛不头痛,索性一头碰死了,也少这些冤屈。”

素红笑道:“二娘这话就不是了,二娘一头碰死容易,留下大爷,可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他。”

柳姨娘听了这话,嚎啕大哭道:“我不为他,我早死干净了。”

素红温言劝道:“这就是了,二娘为的是大爷,大爷为的是二娘,往后的日子,还得二娘替大爷斟酌着。”素红朝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慌忙站起身拿了盆出去了。

柳姨娘哭了一会儿,慢慢止住了,素红才说道:“依我说,二娘今日就有多少委屈,也不该发作出来。仅是老爷生气,二娘这时候发作丫头,倒像是和老爷奶奶置气的一样。墙院又薄,人嘴又杂,一点风声儿吹在前头奶奶耳朵里,吃亏的还是二娘。”

一席话说得柳氏不言语。素红又温言劝了一会儿,见柳氏气渐渐平了,吩咐人另打了一盆水,服侍着柳氏净了面,上了药。

晚间知观坐了衙进来后头,许奶奶见他进来,让人放桌子摆饭。知观用了饭,与许奶奶一同去里间坐着。

知观叹了口气,许奶奶说道:“好端端的,你又叹什么气。”

知观说道:“我下午思来想去,想在本府中拣一位有声望的大儒,给他们兄弟授课。”

许奶奶看了他一眼,说道:“忠哥儿的师傅已是有了,这时候再换了别人,面上不好看。”

知观说道:“我何尝不知道,不过是想着他们兄弟一块儿读书,也定定仁哥儿的性子。他这些日子和柳家的混得不成个样子,这几日我也隐约听见说柳家的闹得有些不像样,我还不大信,今日看来,竟是真的了,我只怕将来耽误了忠哥儿。”

许奶奶说道:“这亲事是你点了头的,没个要做亲了又反悔的道理。我前日那等说,你也不听,这时候你又说这些话,管什么用。人家老远的从灵海来,为着些风言风语就把亲事退了,那柳家难道是好惹的。”

知观说道:“我不过说两句,哪里就说到悔亲的话上来了。”

许奶奶说道:“今日闹这么一场,到底所为何来,好好的,就动起家法了。前头你传进那个东西来,叫我就摸不着头脑。仁哥儿媳妇指天画地的起誓,哭得泪人儿一样。”

知观将自己如何走到书房,如何见继仁让小厮称银子,如何查问他向许奶奶说了一遍。

知观说道:“他平日有些小聪明,但还不敢这么放肆,这都是外头的人把他拐带坏了。我本想着他娶了亲了,不好再像从前那样拘着他,没想到他就敢欺心做出这样事来。说起来,仁哥儿媳妇也有些呆,怎么这样的事她就替他瞒得水泄不通。”

许奶奶说道:“这也不怪她,仁哥儿不与她说,外头的事她哪里知道。我看她也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上头有公婆,中间又夹着个姨娘,她就是有话也不敢和人说。”

知观说道:“这是什么道理,柳氏还敢辖制她不成。”

许奶奶瞅了知观一眼,说道:“不是你说,我也不想提。今日柳家的回来,在后头好一通嚷骂,为着一盆水,把丫头打得没个人样儿。满青云府里谁家的姨娘似咱们家这样,你凡事都说看孩子面上,惯得她不知道个天高地厚。今日三不知就往前头跑去,疯疯癫癫的,也有个体统,让人家看见,说我们这样人家,原来一点礼数也不知道。我说不要与她家结亲,你又不听,往后这日子也有的闹。”

知观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娶了他们柳家的女儿,就由着她们天上地下的无所不为。从明日起,还是让她随着上房吃饭,将她房中的丫头也裁去几个,不许她穿鲜艳衣裳,月钱也减半。”

许奶奶说道:“我说早这么样也好了,如今又弄这么一场,何苦来。还有一件事,我要说来,你也不要恼。”

知观说道:“什么事?”

许奶奶说道:“我也是隐约听人说起,也不知真不真。柳氏时常的给仁哥儿银子,前日仁哥儿那几回,也都是柳氏接济的。”

知观听了这话,心中一跳,问道:“难道这些事柳氏也都知道?”

许奶奶没说话。

知观将手在桌子上一拍,恨声道:“好哇,真是好哇!人家都盼着子弟出息,她倒先领着自家孩子往不归路上走,我留这样妇人在家里,还愁家里不散么。”

许奶奶说道:“你看你又来,这不过都是些私话,谁抓住她现行儿来,以后不让她见仁哥儿也罢了。”

知观还恨声骂个不了,许奶奶又宽慰了半天,才略略止住。唤丫头进来服侍着知观更了衣,双双歇下了。

第二日,知观先吩咐厨房将柳氏这桌饭停了,减了月银,又要往外带丫头。柳氏因为昨日一场气,心中还自忿忿,今日听见这一席话,先是一惊,就要见知观。谁知道那老婆子居然就拦下了,话还恭敬,但那副嘴脸却着实的不好看。柳氏几时受过这样委屈,心中大怒,将那婆子好骂一顿,又被那婆子不咸不淡顶了几句,惹得柳氏就要撒泼。还是青黛走来,说了几句,那婆子才领着丫头走了,柳氏也忍气关了院门,回房里也哭了好一场。

中午时候柳氏就借口不舒服,也不去上房,到了晚上,吃了几个点心,草草收拾就上床睡下了。第二日,柳氏躲不过去,只好往上房来,见江氏在一旁,也没说话,无精打采的站在一边。中午江氏回去,柳氏站在一旁伺候许奶奶和知观用饭。等两人用了饭,丫头另收拾了几样菜,端到旁边小阁儿里请柳氏过去。柳氏欲待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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