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下雨了

秦唐是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过来的，屋檐上的雨珠排成队连成线坠落下来，滴在门口的石板地上，啪嗒啪嗒。

他披上衣服推开半扇房门，许良如往常一样，在院子里练武了。他只穿了一条粗麻布的裤子，持一杆长枪，舞动中整个人线条都是紧绷的，动作快的时候人和枪融在了一起，看不出力道的分离，浑然一气。

就算是秦唐这种不怎么精通武学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些日子许良的功夫提升了一个层次，之前比武那次只觉得长枪在他手里耍的自在写意，但现在是感觉人和枪每一个移动都毫不费力，就连雨点和他们都是相得益彰的配合。好几次长枪劈过来的时候，秦唐分明看到雨水在枪两侧排成了两列，中间还有一层气息，非常奇妙。

许良看到秦唐起来了，收了枪走过去，秦唐递给他一个布斤擦雨水，“大米，这些天光顾着查案了，也没有问过你心法和习武的事，怎么样，国师说的师父是谁？”

说起习武，许良一脸兴奋，“见到了，那本心法我熟读三天之后国师就带我过去了。是一个老者，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住在后院一个假山的下面，我觉得他可能都要100岁多了，但是须发虽白，气息却无比的霸道强盛。你记着我和你说过我感觉府里还有祁族人嘛，我当时觉得至少要有10多个人的样子，但是到了师傅那里，发现就是他一个人。”

“竟有这样的人，他是谁？”“不知道，国师也叫他师父，让我也唤他师父就好。感觉国师对他也是很尊敬的。”

“那他什么时候教的你，我怎么没见到过。”“师傅不出来的，听国师说他是他们祁族最传奇的武士，后来住在国师府之后，基本就不出门了，我每隔一日去师傅那里练武一个时辰，他也只是坐在那边，看上去在闭目打坐，但是却经常在我练习过程中会听到他传音的指导。每每都受益颇多。国师说他已经超越乌米气术12层了。”

许良简单擦了一下，披上上衣，拉过椅子和秦唐在房间圆桌边坐下。胡管家刚才就差人把早餐送过来了，他俩各自盛了一碗粥，边吃边聊。

“12层？”“对，这个是我在那本心法里读到的。乌米气数是祁族人血脉所承，说白了就是人人都有的，但是呢资质和后天练习从1层到12层等级不同。武学根基好的，稍加练习，成年后会在2层以上，即可感知运化自体周边气息；超过5层之后，识海沉浮可自主控制，可运化感知万物生灵之气；7层之上，可感知运化山川草木之灵。”

“那意思就是可以隔空御物嘛？” “不尽然，气息只产生于自然生灵之体，也就是说活着的才有气息，才可被感知。所以所谓运化驾驭也只是作用于所有生灵的，气息和空气毕竟是不同的。比如，5层之上，我可以感知树边的鸟儿，并通过自己身边的气息连接影响到它周边的气息，然后御它飞走或是落下；但如果没有鸟仅是一块石头的话是不行的。”

“七层之上，因天地万物相生相连，所以交互混杂的气息也可以被更复杂的感知运化，还是举那个鸟儿和石头的例子，如果他们都存在的话，是可以通过运化我和鸟儿混合的气息来感知石头的存在或移动的。”

“那你是几层？国师在几层？” 许良略羞涩的笑了下，”我刚到国师府的时候应该是4层，但师傅说我努力一下马上可以突破五层” 他顿了顿，“国师估摸着8层之上吧。”

“哦，所以他说他能感知北苍大地的一些变化。”“对！”

“那12层以上是什么境界？” “嗯，这个，我其实很难用语言和你说清楚了，那本书上的描述是‘可感混沌之气，生万千变化’，对了，10层以上就能延年益寿。所以啊，我是猜不到我师父的年龄的。”

秦唐心想，太奇妙了。当年自己在宰相府，只觉得陪魏相出入庙堂，执掌文书，能见人间万象，叹生灵多艰，就已经阅尽天下事，胸中有丘壑了。这短短几周的时间，竟发觉当年的自己真的有些托大，还好当时的算计只是把自己身家算了进去，如若有更大的权柄，岂不贻笑大方。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自嘲。

一瞬间的念头过去，秦唐十分庆幸自己还有今日的这点机会，心情也跟着轻松了几分。他抬眼笑着和许良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小白菜那天说的那个童谣，怎么唱的来着，对了，‘祁武出，天下平，十岭四海享安宁’。试想一下，如果有一支祁武的军队，千军万马可以‘感敌于未至，御敌之万物，持物于自在，刀斧而内化’，真的可不就是所向无敌嘛。”许良跟着畅想了一下，竟有几分憧憬。

“大米，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你不必跟着了，我一个人就可以，有什么新发现回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