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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章·贪杯误事 龙游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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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江琳离了青石铺,骑着乌骓快马加鞭,一路往广饶县去。。林巧娘那边如何,他也不去多想,只管专心赶路。晨风冷冽,旷野间尘土飞扬。又搭了艄公的小舟,入了广饶境内。

江琳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找了路边酒肆歇脚,顺便打听宋押司的去处。

酒肆里是几个本地脚夫,一见他年少英武,骑的又是匹好马,衣衫虽不华贵,却透着江湖气,一时间纷纷打量。

江琳径自找了张空桌,朝店家招手:“小二,细细的筛了酒来,再切几斤好肥羊。”

说着,他掏出一小锭银子,随手往桌上一丢。银子叮叮当当地滚了两下,停在桌沿,映着窗外的天光,晃得人眼热。

那小二凑过来谄笑一下,“好教小哥知道,小门小铺不备羊肉,狗腿极贱,可来一只?酒也有气力的很,先端了凉茶与小哥歇晌?”

江琳皱眉摆手,“凉茶狗腿有甚吃头?不论鸡鸭一并上了,却要肥厚,这若也没有,就来几个酥饼吃了,酒却少不了的。”

不一刻端来个大粗瓷海碗一只小陶盘。

先把海碗“咄”地一声放在桌上,里面是一只肥阉鸡,早已煮得酥烂。陶盘不大,盛的是早春的小脆萝卜,雪白滚圆。又筛了三碗村酒,不算清澈,却有一股子甜香。

江琳端了酒碗一口气喝了两碗,拿袖子抹了抹嘴。再一伸筷子将鸡戳出来,拿手撕了,吃了个满脸油光。

几个脚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凑近了些:“小官人从外地来吧?可是寻亲,还是来广饶做买卖?”

江琳知道他们是想蹭口吃食,就让小二筛了酒,又切了一只腊鸭,招呼几个人吃了一气。

酒酣耳热后,几人也通了姓名。江琳这才和他们说来广饶是为了寻人而来。

“小哥寻何人?”

“宋押司,宋玉。”

几个脚夫相觑几眼,却是那个年长的先开口,“原来是要见宋押司啊……可知他家不在城中?”

“听闻他住在县外庄子里,只是不知该往哪里去。”

“这却好办!”那脚夫嘿嘿一笑,朝西南方向指了指:“出城往西走,沿着官道行个十来里,有条岔路往南,顺那条路再走五里,便见一处大池。宋押司的庄子就在湖边,红墙青瓦,大门两旁立着石狮子,门前种着一棵大槐树,极好认。

听到此处江琳不多耽搁,喝完酒,别了脚夫,牵了乌骓,洒然出了酒肆,径直往西南而去。

果然,照那脚夫所说,江琳一路顺利,半个时辰后,已见前方有一片开阔的池塘,池水碧绿,波光潋滟,远远一处红墙围起的大庄子,门前果然立着石狮,大槐树枝叶繁茂,苍劲如盖。

江琳翻身下马,上前叩门。

不多时,庄里出来一名壮汉,满脸横肉,手提一柄齐眉棍,一双铜铃般的眼睛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粗声问道:“你是何人?”

江琳扬了扬手里的书信,笑道:“广胡子托我送信给宋押司。”

那壮汉狐疑地接过信,细细看了几眼,才点点头:“跟我来。”

江琳牵着乌骓,跟着他入了庄子。

庄内宽敞,廊房成列,果然是个养得起几十号人的大宅,院中几名家丁正磨刀擦枪,显然也不是普通的富户人家。

片刻后,他被引入正厅。

只见上首端坐一人,约莫四十上下,身材黑胖,络腮胡子乱蓬蓬地散着,一张脸圆得像个酒坛,鼻梁高耸,眉毛浓黑,满身肥肉,却偏偏坐得端正,一双虎目炯炯,颇有几分豪强气。

此人正是广饶县的捕快总押——宋玉宋押司。

他伸手接过书信,看也不看江琳,先拆开信件扫了一眼,才微微一笑:“广胡子倒是好兴致,还往我这里塞人。”

江琳听他这语气,心头微微一紧,面色不变:“押司若是不便利,我这就走。”

宋玉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腰间的流星锤上顿了顿,“你倒是个爽利人。”

说着,他将书信随手放下,朝堂下招呼道:“端酒来。”

不多时,家丁抬来酒壶、肥羊,摆上案几。

宋玉一拍桌子,笑道:“你既然来了,便先喝一杯。”

江琳见状,也不推辞,端起酒盏,与他对饮。

宋玉放下酒碗,眯眼打量着他,忽然问“你与何人一同来广饶?”

江琳心下略微一顿,但来的路上吃了几碗酒,现在又喝了一盏,嘴皮子便松快了些,随口便道:“先我自己来的,还有我小表姐了林巧娘,隔几日也该到了。”

宋玉挑了挑眉:“林巧娘?”

江琳摆摆手,语气得意,“她可是那人中的龙凤。押司,你可听说过开封的黑店?”

宋玉眉头微蹙,“开封黑店多如牛毛,却是哪一间?”

江琳拍桌大笑,“如今开封查的哪一间,便是哪一间。”

宋玉眯起眼,语气不动声色:“莫非与林姑娘有关?”

江琳喝得嘴滑,又想宋玉乃是广胡子旧识,口无遮拦极了,“岂止有关?她同一个老道,只二人,杀得个干干净净!三十六条人命,一夜之间尽数送去见阎王!”

宋玉听得眉头微微一动,伸手拈起胡须,“你是说,还有一个老道?”

江琳不觉其中危险,仍然大笑,“崔老道,崔道爷!只是可惜还未曾见过,听表姐说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不提那老牛鼻子!单说我小表姐快意恩仇,杀得干净利落,便是这事闹大了些,让朝廷盯上了。”

“如此看来,林姑娘倒是位巾帼英雄。”

“那是自然!她若入了伏牛寨,怕不是比王二还要名声大!”

“那可真是不得了。”

宋玉又给江琳添了许多酒,江琳皆一一吃了。酒到中旬,江琳这才问起了江添头颅的事情。

“江小哥,你舟车劳顿,便在我这里歇息两日如何?后日乃是休沐,我便带你去祭你父亲的首级。”

江琳眼神一亮,“当真?”

“自然当真。”说罢,他大手一挥“来人,给江公子安排住处。”

江琳这一觉睡得沉。待到他睁开眼,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屋梁上的油灯昏黄,显得分外静谧。

他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伸手去摸腰间流星锤,却摸了个空。

江琳皱了皱眉,左右一摸,哪里还有那熟悉的沉重感?

他心下奇怪,低头一看,衣裳整齐,腰带也没动,只是流星锤被人解了去。只是并未多想,当是府中丫鬟见他睡得沉,怕硌着他,便解下放到一旁。他活动了下肩膀,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迎面便是一阵晚风,吹得他浑身一激灵,酒意上涌,只觉得头痛。

院中寂静无声,天色已然昏暗,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晃悠悠地摇曳。

江琳站在廊下,负手踱步,心下有些无聊,想着横竖天黑无事,不如去看看乌骓如何。

他顺着青石小径往马棚走去,脚步轻盈,并未惊动旁人。走到近前,忽然听见有人在棚内低声交谈。

“……这么好的马,居然入了咱们宋大官人的名下,可惜了。”

江琳眉头微皱,心下疑惑,悄然侧耳细听。

只听另一人低声笑道:“可惜什么?这马虽好,终究不是俺们用得着的。江家那小子,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混混,仗着几分本事,就敢跑来广饶县?”

江琳闻言,心下骤然一沉,脸色瞬间变了。

他屏住呼吸,继续听下去。

那人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狡黠:“不仅是这小子,还有他那小表姐林巧娘,听说手上沾了三十六条人命呢!宋大官人说了,这等杀人狂徒,哪能容她在广饶县作乱?等她寻上门来,便是一网打尽,扭送府衙。”

江琳心底“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喝酒贪杯,嘴快失言,竟把林巧娘的事情全盘托出!

心下大叫一声“糟了”,再不敢停留,转身便运起轻功,脚尖轻点地面,纵身跃出马棚,直奔庄外而去!

他心急如焚,只想着尽快脱身,去找林巧娘,让她莫要踏入这座庄子,否则便是插翅难逃!然则,刚刚酒醒,又极慌乱,平日里十二分功夫此时也只有了八分。

江琳虽是少年英豪,此时也是龙游浅水一般。脚步浮躁,一下子没收住,撞翻了一只堆放马草的木桶。

“咣当——!”

夜色寂静,突兀的声响犹如惊雷,顿时惊动四周!

“什么人!”

守夜的护院一抬头便看一道黑影闪过,立刻大声喝道:“有人要跑!快拦住!”

一时间,整个庄子鸡飞狗跳,火把照亮四方,家丁们提刀奔涌而来!

江琳心知不妙,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晕眩,脚下一蹬,径直翻上墙头!

可他还未翻过去,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哪里走!”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破空而来!

江琳心中大惊,忙运力躲避,可惜酒意未消,反应稍慢,肩头便被一股大力击中,整个人瞬间从墙头跌落!

他翻滚着落地,还未稳住身形,便见一道人影疾冲而至,掌风凌厉,眨眼间便袭向他胸口!

江琳强撑精神,咬牙硬接一掌,哪知来人竟是宋玉!

他只觉眼前一花,宋玉的掌法诡异无比,身形轻灵迅捷,如影随形,刹那间便欺身而近,手掌闪电般点向他腰侧!

宋玉的身法在江湖周也有说法,乃是天刑司遗留的轻功叫个“八步赶蝉”,就算你会轻功也是等闲脱不了身的。

江琳惊骇欲绝,想要避开,可是脚下一个踉跄,眼前一阵晕眩,竟然生生慢了一步!

“啪!”

穴道被点!

他只觉浑身一僵,四肢瞬间麻痹,再也动弹不得!

江琳心中大叫不好,奈何手脚皆被制住,连舌头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家丁冲上前来,将他死死按住,麻利地用铁链将他捆了个结实!

宋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一笑,伸手捋了捋胡须,声音带着几分戏谑:“江小哥,你这般急着走,可是嫌宋某招待不周?”

江琳怒目圆睁,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狗日的江琳,你怎就管不住嘴!”

宋玉却不等他多想,冷冷一摆手:“把他押到柴房,只等他表姐了。”

家丁们齐声应诺,拖拽着江琳,硬生生将他扭送入庄后柴房,一把将门锁死。

江琳被扔在柴堆上,听得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他狠狠一咬牙,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贪杯误事!贪杯误事啊!”

如今被困此地,林巧娘却还不知情,等她寻来,那便是插翅难飞!

江琳越想越是后悔,心中更是叫苦不迭,喃喃自语道:

“糟了……小表姐,你可千万别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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