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最好也跟臣一样。”
赵初荔听了一脸惊讶:“怎么,沈大人威胁本殿还嫌不够威风,竟然连贵妃也不放在眼里了吗?是否圣人亲自前来,沈大人也不当回事呢?”
沈希冷笑几声,终于咬牙切齿道:“十殿下果然够硬,在下几次出手,都没能撼动殿下掀开旧事的决心。”
剩下的人一片哗然。
这话等于承认了漱石所言,赵初荔和虞守白下意识对望,发现留到此刻的人已经不多了。
“阿娘,你们先走,儿处理完这里的事,再去给阿娘请罪。”沈尚书走到一大家子面前,对他母亲说。
沈家人个个面色凄惶,犹如丧家之犬,沈老夫人跺脚长叹一声,扶着儿媳们的手离开了。
“关闭府门,等我号令!”
沈希勃然变色,俨然如一只蓄势待发的饿虎,冷笑连连:“十殿下莫要心存期望了,外面的虎卫全都吃坏了肚子,估计现在所有人都躺下了。”
这时,虞老夫人跟没听见似的,缓慢站起身来:“阿嗣,琴娘,随我回府。”
赵初荔愣住道:“老夫人,沈家已经关闭了府门。”
可沈希却置若罔闻,亲自弯下腰,抬手去扶虞老夫人,客气而谦卑地道:“老夫人要走,谁又敢说二话?今日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老夫人海涵,事后下官一定会去虞府,亲自登门赔罪。”
赵初荔目瞪口呆,她心中发急,不由得松开了苏贵妃,去抓虞守白的手:“我不许你走。”
虞老夫人却跟耳聋一般,连声催促:“阿嗣,还不快过来扶我?”
“他不能走!本殿不许他离开。”赵初荔难得撕开了温和的面具,变得凌厉起来。
“虞老夫人要走,本殿绝对不留,可他不能走。”她像刚吃了豹子胆,霸道阻拦。
虞老夫人见孙子没有跟来,便慢慢地转过身子,老辣的双眼盯住了赵初荔的腰际。
除了玉佩,他居然把黑铃也给她了。
“殿下,自古以来孝睇便是天理。”老太太的神色疲倦又冷淡:“哪怕您贵为公主,也不能反了天不是。”
沈尚书则从旁卑微上前,讨好地道:“虞公子,还是跟老夫人一起离开吧,下官不会让十殿下为难的。”
林尚娆见阿兄岿然不动,应是不打算走,她是林太傅的孙女,自然与家族同样的立场,遂挺身站了出来:“阿嗣哥哥,老夫人有夫人伺候,你就留下来陪我们吧。”
琴娘扶着老太太,拼命地朝儿子眨眼,催他一起离开。
众人的目光集中向他,虞守白笑了,他轻轻拂开赵初荔的手,走到了祖母面前。
赵初荔气急攻心,喊出“你——”的一声之后,差点跌坐在地,幸亏意娘和荷月接住了她,宫人们团团围上来,一声声殿下喊得焦急无比。
“祖母,阿娘,我有我的使命。”他是宗师弟子,不能任由邪术荡行。
“请阿娘扶好祖母,晚些我定会回府。”他目光明确,不为所动。
虞老夫人的嘴角肌肉止不住地发抖,撑了几息之后,老太太叹了一声,扶着琴娘的胳膊,无言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还有谁要离开,请速做好选择,沈家一定不会忘了各位今日的恩情。”沈尚书高声询问留在现场的人。
虞守白不走,赵初荔才缓回了心境,此刻便抽出空来讥讽道:“沈大人是要在自己的府里杀了我这个公主吗?”
意娘伶牙俐齿,立刻帮腔:“肯留到现在的人,必定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殿下将来一定会厚待各位的。”
留下来的人越多,沈希的麻烦就越大,就算让他成功除掉赵初荔,这些人也是要给他砌坟的。
沈尚书自然要极力劝说,希望能少一些阻碍。
现场人已经不多,心存观望的早已离开,留下的只是极少数。
然而不幸的是,这些人里面就有苏轻寒。
苏贵妃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望着这位庶出的侄儿,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姑母,现在还不到走的时候。”苏轻寒终于走了出来,一语定调。
苏贵妃立刻转身,一屁股坐下,闭上嘴,不再发声。
她心里清楚,这个当家的贵妃之位,是靠阿兄苏竑在圣人面前的分量得来的。
而苏轻寒,这个她曾经轻视过的侄儿,如今的一言一行均代表苏家。苏轻寒的意思,就是阿兄的意思,她必须听从。
苏贵妃对着沈尚书白眼一翻,再也懒得抹浆糊了。
气得沈希骤时呼吸沉重,连脖子上都爆出了青筋。
“苏轻寒!故宸妃与贵妃不睦,苏家视十殿下为敌,是众所周知的事,这个时候还跳出来维护她,莫非是你小子想当驸马?怎么,收了人家的玉腰封,就开始想入非非了?我与你阿爷素有往来,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苏轻寒听完蹙起了眉尖,显然是被这些话恶心到了。
“苏家如何,贵妃娘娘如何,还轮不到沈大人开口来讲。”苏轻寒面上掠过轻蔑之色:“阿爷令我代他前来,给贵府老夫人贺寿,既然寿宴尚未结束,我又岂能中途离场?”
赵初荔也感到有些尴尬,她扫了一眼苏轻寒,正好苏轻寒也正嫌恶地望向她,视线相碰,各自调开。
虞守白冷笑道:“沈大人有些口不择言了吧,在下倒是想问一句:莫非沈大人当真要在今日,与十殿下一起玉石俱焚?沈大人不会天真到以为除掉了十殿下,你还能自保?或是能保住沈家不成?”
沈希听了却并不以为然:“虞公子远离朝堂,不知这池中水的深浅,看在虞家的面子上,在下倒是可以教一教你。”
他倨傲道:“当今圣人虽是明君,于臣子而言,明君比起昏君,反而有着更多的弱点,众人不敢轻易触怒昏君,因为昏君杀伐无常,众人只能明哲保身,而明君需要考虑的事太多了,就算十殿下今日命陨我沈府,圣人永远是圣人,而不是她赵初荔的阿爷。”
这些诛心的话,呕得赵初荔气血翻涌,喉咙里不断颤抖,她怒极反而平静,慢步走近沈希,道:“我可以死在这里,可沈大人又哪来的自信,也许最后死的是你呢?”
荷月见时候已到,立刻放出了信弹,尖利的呼啸声伴随着一阵强光和白烟,直冲天际。
“哈哈哈,有趣。”沈希这一刻已不再忌惮,他撕下了朝廷重臣端正的伪装,露出了原本的阴毒面目,瞪着走向他的赵初荔:“殿下真的要跟臣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殿下!”
叶眉蛟没来得及制止,虞守白便伸手挽住了她,两人并肩错身,相向而站,他能感觉到她平静之下的怒意,便微微用力,握住了她纤细的胳膊,侧眸低语道:“离他远一点,如今他已是丧家之犬,困兽犹斗罢了。”
此时此刻,沈希敏锐异常,闻言他纵声大笑:“丧家之犬未必是在下吧?各位请看——”
诺大的正堂院墙一周,不知何时密密叠叠爬满了手持弩箭黑衣人!
“虞公子,苏轻寒,林御史,你们还要顽固不化,跟随十殿下吗?”沈希高举双臂大喊,那声音歇斯底里,仿佛能喊来最终的胜利。
赵初荔心中大惊,脚下虚软,虞守白见状伸出手,牢牢地箍住了她:“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他转头安慰的时候,动作自觉充满了保护,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沿着颈部往下钻。
赵初荔堪堪站稳,眼里下意识地流露出对他的渴盼。
这一刻,两人的心如被同一道闪电击透!那些藏在隐秘角落的情愫被赫然照亮,彼此不由得都怔住了。
林沼禾站在他们附近,脸色只余黯淡,碍于形势严峻,他走了过来,问道:“殿下,阿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赵初荔回过神后,摇了摇头:“令影不是去捣毁他的老巢了吗?怎么还会有那么多死士赶来?难道令影出事了?”
她又侧耳听了一听,无奈地道:“信弹放出去,虎卫也没冲进来,看来是真的中了沈希的算计。”
荷月气得咒骂:“一群废物!”
意娘也忧切不已:“殿下,令影那里必定出了差错,否则不会有那么多死士赶来。”
说完,只听咻的一声,距离沈府不远的地方也有一枚信弹升空!
意娘怔了一下,观察信弹升空的景象,她立刻断定这是令影所放:“殿下,是令影赶来了,他在外面通知殿下。”
沈希带着家丁火速退到了安全地带,他将手抬起一挥,下令:“所有死士听令,瞄准敌人,射箭!”
顿时箭雨如林,朝着赵初荔等人当头袭来。
苏贵妃跳起来尖叫大骂:“沈希老贼,你看清楚再下手!”
众人纷纷寻找避身之所,那弩箭破空声凌冽,似乎能穿透血液,激发人体内最深处的战栗。
“哈哈哈哈,对不住了贵妃娘娘,在下偶有失手。”沈希双目赤红,癫狂道:“所有人听令,瞄准姓赵的,射箭!”
漱石躲在角落里发呆,忽然被一股大力扯住了衣裳,呼地一下将他带到了正堂的门柱后面,接着他又连滚带爬,被人推进了桌案底下。
代大娘从人群中现身,到了赵初荔的面前。
赵初荔藏在一根立柱后面,露出了惊诧,继而反应过来,指着她大喊:“是你!你就是那个藏在南陌书院的人,院使是被你从察渊司里弄出来的。”
代大娘回她以冷眼:“小殿下真是令人失望,带来那么多人手,还被人打得到处躲藏。”
她一边说,一边灵活地踅身,藏到了相邻不远的一道石屏风后面。
那个常年在厨司辛苦劳作的大娘,端着亲手做的馎飥,热情又胆怯地递给她,接着擦了擦手,局促地微笑。
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赵初荔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苏轻寒拔剑抵挡了一阵,护住苏贵妃,也飞身来到了附近,他眉头拧紧,把苏贵妃往一架桌案底下一塞,叮嘱道:“姑母,千万别出来。”
苏贵妃身边的人早已作鸟兽散,有的被射死,有的藏了起来,比赵初荔这边要惨得多,赵初荔带来的人都在荷月和意娘的指挥下,各自找到了避身之所。
苏贵妃气得乱拍桌底:“十娘,你非要闹成这样才高兴吗!”
赵初荔没好气地喝止:“闭嘴吧贵妃娘娘,都这个时候了,您还发什么脾气!沈希有一点说得对,阿爷绝不会让朝堂陷入危难!哪怕他今日除掉我,阿爷为了平衡朝局,最后很有可能雷声大雨点小,说不定最后他沈希还能保住性命,只判一个流放千里,等到合适的时候,他能再回永安也说不定。”
苏贵妃尖叫:“本宫绝对饶不了他!”
这时她又发出杀猪般的惊吓声:“什么人?!”
赵初荔吓了一跳,为了看清楚,她索性蹲下,将脸贴到地上,轱辘着眼一看,傻了!
原来是沈音容瑟瑟发抖,正抱着脑袋跟苏贵妃藏在同一张桌案底下。
有叶眉蛟和虞守白保护着,赵初荔放心地对她挥挥手:“沈娘子,你真勇敢!”
沈音容已近崩溃,她两眼发直,不停地重复:“阿爷他疯了,疯了!”
赵初荔充满同情地看她一眼:“你家老夫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
沈音容只打着抖,缩着身子不再吱声。
苏轻寒安置好了苏贵妃,便放下之前的龃龉,走向虞守白:“咱们合力,先抵挡一阵,殿下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攻进来?”
虞守白看了一眼正堂外,死士们正在装下一轮的箭簇,他用力握住赵初荔的手,幽黑发蓝的眼镌刻在她身上,沉声道:“待在这里,千万别出来。”说完他独自走了出去。
苏轻寒被无视,血性难免上涌,可他咬咬牙,忍住了没动。
林沼禾贴着地面,悄悄地爬过来,安慰赵初荔:“别担心,阿嗣他一定能对付那只老狐狸。”
“可是外面有那么多弓弩手!”赵初荔眼眶一红,目光牢牢地锁住他的背影。
忽见他忽然挥袖抬手,赵初荔的视野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风,奇怪而强大的风,围住了这间正堂。
随着沈希一声令下,弓弩手射出的所有箭雨都被风力裹挟,在空中急速旋转。
随着虞守白手势的调动,那批疯狂的箭竟然转换了方向,一根根仿佛自己长出了意识,纷纷掉头朝着来时的方向!
沈家死士发出声声惨叫。
“怎么回事!”沈希身边的家丁也有中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