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比下去了……
妈妈要是觉得我没有那么爱她怎么办？
黎年开始胡思乱想，小手东钻一下，西钻一下。
不想开口和奥里斯说话。
走到电梯的时候，奥里斯注意到黎年手都扣红了。
出声提醒：“你别一直扣手，待会会疼。”
黎年觉得这是胜利者向不胜利者的示威。
歪过头，不肯看奥里斯，扣手的力气却越来越重。
奥里斯注意到，眉毛皱紧。
“帮我提小白菜。”
奥里斯从买的菜里选了个最轻的，递给黎年。
黎年没接，倔强地把头转向了偏离奥里斯的地方。
一眼都不看奥里斯。
手上力道加重，隐隐有血痕，眼眶里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
奥里斯声音便得柔和：“小年糕，帮爸爸提小白菜可以吗？”
“小年糕？小年糕？”
叫了三遍小年糕，黎年一次都没有答应。
奥里斯的眉头越皱越紧。
似乎有什么大战一触即发。
电梯到了，奥里斯走下电梯，黎年不情不愿地跟上，速度太慢，以至于差点被电梯夹了，还是奥里斯眼疾手快地拦住，黎年才出来。
“小年糕，你怎么了？”
察觉到黎年的情绪不对劲，奥里斯心里有点不高兴，但还是耐心蹲下来问黎年。
黎年不肯看奥里斯，一直看向别处，一句话也不说，手上也终于被自己扣流血了。
黎年以前不会这样的。
奥里斯强行分开了黎年的两只手。
“小年糕，为什么要扣手？为什么不敢看我？”
黎年眼眶里的泪珠子打转，随着奥里斯一句一句问候的话，大滴大滴顺着脸颊流下来。
两只小手努力强行挣脱奥里斯的大手，但显然是无济于事。
“哼，不要和你说话！”
黎年颤抖着声音说完，开始嚎啕大哭。
“不要和你说话！不要和你说话！……”
嘹亮的哭声在楼道里回响，奥里斯静静的看着眼前泪流成河的黎年，太阳穴微微有点痛。
黎年很少有这样情绪化的时候。
奥里斯想要抱黎年回去，但是黎年手脚挣扎着，怕伤了他，就只能蹲在那里陪黎年哭。
他把买回来的菜放回厨房，又拿了包纸巾出来。
帮黎年把脸上的泪珠擦干净。
“不要你擦不要你擦！坏人！”
黎年委屈巴巴，转过身背对奥里斯，不要奥里斯擦眼泪。
奥里斯真的什么都没做，要做也就是和黎年争了个胜负不小心争赢了，什么都没收获，还喜提一个小哭包。
“是因为爸爸赢了你，你伤心了？”奥里斯试探着问。
哭声顿了顿，突然更加嘹亮。
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奥里斯握着手中湿润的纸巾，无奈地扶额笑了笑。
哄小孩子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你是害怕我告诉妈妈，你说妈妈懒，害怕妈妈生气，所以才那么伤心的？”
“你不要和我说话！”
黎年哭得声音都哑了，说话都没有那么连贯了。
奥里斯从来没有见过黎年哭得那么伤心，他小时候也没有像黎年这样声嘶力竭地哭过，一时间手忙脚乱，不敢给黎微打电话，又有点怕黎年哭伤到了。
好像小孩子不能这样一直哭。
“小年糕，小孩子这样一直哭对身体不好，你又不肯和我说话，那我就只能给妈妈打电话了，问问妈妈该怎么解决。”
黎年一听奥里斯说要给黎微打电话，瞬间炸毛。
“不能给妈妈打电话！不要不要！”
“那你得调整心情，跟我说说究竟为什么不开心，我们一起找解决办法。”
黎年已经哭成这个样子了，还是在原地站得直直的，哭得时候都很注意形象，没有满地打滚。
“我等你平复心情，和我一起说话，咱们先回屋子？”
黎年委屈巴巴一张脸和奥里斯进去。
不想让妈妈看到他哭得样子。
一定会很丑……
黎年哽咽着，看着奥里斯的那一张帅脸，还有他那双和他很像的眼睛。
妈妈说过，他的眼睛是世界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结果现在有个人和他很像。
呜呜呜……
黎年越想越伤心。
他以后还是不是妈妈的唯一了？……
黎年甚至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太可怕了！……
奥里斯看着黎年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哭得就更伤心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毛巾，到卫生间里打湿了点热水，放到黎年手里。
“要不要擦一擦，你现在的样子没有那么帅了哦！”奥里斯故意这样说。
果然，黎年抗拒的动作一顿，把毛巾捧在手里，胡乱往脸上擦着。
奥里斯换洗了两次毛巾，黎年擦了两次。
脸上终于没有那么多泪水了，黎年哭得久了，眼泪也没那么多了。
两只眼框红彤彤的，看着很可怜。
奥里斯问他：“现在想和我说话吗？”
黎年摇头。
“那我先去洗菜，你在这里平复心情，等我洗完菜再过来和你聊，可以吗？”
黎年没有吭声。
“你不说话我就代表你默认。”
黎年还是没有出声，一个人站在原地。
“不许扣手，要是待会我回来看见你扣手了的话，就马上打电话给妈妈。”
奥里斯把门关好，到厨房把菜处理干净，才回来看黎年。
黎年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就是哭得太伤心，还有点哽咽。
两只眼睛肿得像两个大桃子。
奥里斯无奈地摇头。
“好点了？”
黎年红着脸抽泣，不肯定也不否认。
“那就是好点了。”奥里斯说，他抽了张湿纸巾，把黎年的手擦干净，“看看，眼睛都快肿成桃子了。”
黎年目光尖锐。
“不像桃子，行了吧？”奥里斯觉得好笑，带孩子真的会被气笑。
黎年面色这才慢慢恢复正常。
奥里斯问他：“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今天那么伤心了吗？”
黎年站在原地，抽泣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平复，恨恨地说：“你和我抢妈妈！”
奥里斯看上去高大、年轻帅气，黎年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奥里斯总是会到黎微面前晃悠，以各种方式刷存在感。
而且妈妈好像越来越关注他！
奥里斯看着黎年气呼呼的脸，大概懂了黎年究竟是什么意思，问他：“我和你抢妈妈？我怎么抢了？”
“你都知道你还要问我……”黎年苦着一张脸说。
苦瓜脸。
“行，你要这么理解也行，那我问你，你说我和你抢妈妈，妈妈对你的态度有变化吗？”
黎年想了想，摇头：“没有。”
“妈妈每次和我说话多一点还是和你说话多一点？”
“……和我。”
“我每次送你上学妈妈是不是可以多睡一会儿了？”
黎年点头。
奥里斯接着问：“那有什么好伤心的，妈妈眼里都是你，谁都抢不走。”
黎年眼珠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在思考奥里斯说得话的可行性。
“那你刚刚和我说谁更爱妈妈……”
“我们两个都一样爱，可以了吧？”
奥里斯想到黎年为这个原因哭得那么伤心就觉得好笑。
“现在还有那么难过吗？”
黎年点头又摇头。
“没那么难过就来把眼睛敷一敷，我带你看看你的眼睛。”
黎年眼睛红肿。
奥里斯把他带到卫生间，抱着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黎年自己都吓了一跳。
眼睛肿了起来，按一按，还会痛。
妈妈要是回来肯定会问是怎么回事。
黎年可不想告诉她那么丢脸的事情。
奥里斯问：“想不想给眼睛消肿？”
黎年真诚的点头。
“那我们再洗一遍脸。”
奥里斯又给黎年洗了遍脸，注意到他红彤彤的手。
告诉他：“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不能伤害自己，要先和我商量，知道吗？伤害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奥里斯想了想，有必要纠正黎年伤害自己的行为。
才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想到自残？
黎年想通以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想要伤害自己？”奥里斯接着问。
黎年年纪小，看得书都经过黎微的筛选，还有奥里斯的挑选，书上几乎没有这一类内容。
黎年是从哪里学的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我听见莺莺小姨说的。”
“莺莺小姨？”
奥里斯不知道黎微还有妹妹，就算有妹妹，按黎微的性格，不可能一次都没提过，更不可能奥里斯都住在这里这么久了，这个妹妹一次都没来拜访过。
“嗯。莺莺小姨。”黎年回答。
“莺莺小姨是谁啊？”
“莺莺小姨是妈妈的妹妹，不是亲生的。”
黎年对于陈莺莺的了解其实不多。
黎微不愿意和黎年说太多阴暗的事情，只是叮嘱黎年少和陈莺莺接触，告诉黎年陈莺莺不是好人。
黎年在黎微眼皮子底下时，几乎都没和陈莺莺一起接触过，所以黎微就没告诉黎年陈莺莺做过的那些事情。
“是莺莺小姨告诉小年糕觉得不高兴就要自己伤害自己？”奥里斯眉头紧皱。
“没有。”黎年摇头，“莺莺小姨和二姥爷他们说的，没注意到我。”
奥里斯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拼凑出事情的完整真相。
陈莺莺和小年糕的二姥爷在讨论如何获得小年糕姥姥的注意力，二姥爷说伤害自己就能博取好感，黎年在外面不小心听到了，听得一知半解，但是记在心上，所以今天才伤害自己。
奥里斯有点无语。
那么大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会想这些阴招。
“你妈妈都说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不要听他们说的话，知道了吗？妈妈和我都很爱你，所以不要轻易伤害自己，你要是伤害自己，我们会很伤心的。”
“你没有妈妈爱我……”黎年小声碎碎念，奥里斯全当没听见。
“听到了吗？不可以自己伤害自己。”
“听到了。”
奥里斯在盆里放了点热水，把黎年抱到沙发上，用毛巾打湿热水拧干给他热敷眼睛。
“烫的话记得跟我说，觉得凉了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