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师姐的经历可真特别,她怕不是遇上仙缘啰”
“嗯”
“老公,你也会徒手劈树吗?徒手化大石头!”
“不会,整那个干啥,我手疼”
“那你会啥?”
“我能坐飞机上天飞”
“那我有仙缘吗?”
“NO”
“你呢?”
“NO”
海磊独自一人趴在病床上玩手机,两屋隔了一层玻璃门,外面几个人的话清清楚楚的传了进来,他正好听了个满耳,顿时那颗退缩的心又被他压了压,压缩到一个小角落里,而他那种玩味的心思却得到了加重,他渐渐地正式注意到了朱红衣。他对朱红衣别的经历不感兴趣,但唯独听见她说的庙子和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心里闷闷的跳了一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或许将是他的下一步…
他低着头细细的盘算,直到叶曦走进来换下白大褂,他才慢悠悠的起身下床穿鞋子。
今天在座的几位似乎都有所收获,朱红衣和海磊谈妥了第一个疗程的价格;海磊也找到了自己其中的一个目标;英英因为自己的义举,达成了某种成就感;叶曦见师姐那一万块钱有了着落,心里微微的吐出一口气来,总之,这几个人都是怀揣着轻松的心情离开的诊所。
此时的太阳已经逐渐的没了光亮,余留了一片橙黄色的光撒在云的边沿,映照出瑰丽的晚霞,再过了一刻,连最后的暖光都消失在云层的后面,只留下了浓重的夜色笼罩在头顶。叶曦和英英、安哈特前后走在街上,一面小心的避让来往的行人,一面闲聊。英英心里轻松,自然语气就轻快了许多,她说道:“叶曦,这下可好了,你也别担心朱师姐,她现在只要能把这活儿做好,至少海磊不会短她钱”,叶曦也点头笑道:“我没想到海磊的病,居然那么重…以为他只是单纯的瘦…我有点想去多看看师姐怎么治的,学习学习”
两人边走边聊,英英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安哈特,询问他的看法,安哈特至始至终不太说话,他只对朱红衣肚子里的婴灵发表了意见:“她得尽快将这些孩子送走,她的执念太深,未必是好事…”
话题杀手安哈特,成功的让走在前面的两人沉默了老半天…
另一面的朱红衣也正匆匆的骑着电动车穿过紫阳的大街小巷,她两耳听着呼呼的风响,一刻不停的飞奔向阳河北岸的“家”,她的儿子在那里等着她。
大约骑了二十来分钟,她七弯八拐的拐进了几排60年代的工厂宿舍楼之间,而她租的屋子所在的那栋小楼前有一片菜园子,并不难找,她将车停在园子前,爬上楼去。这次却是木将军把门,她赶紧伸手在布口袋里翻了半天,才掏出一串钥匙来,才将木门打开。
屋子里十分的狭窄,只得10来平米,大白墙上刷了绿漆,地板则是由水磨石铺成,进门的右侧是一间洗手间,再往里看则是房东留下的一张老旧得脱漆的老式立柜,许是有条腿短了一截,那柜子歪歪的扶着墙站,由于没有厨房,房东拿红砖砌了座100厘米长,90厘米高的岛台,岛台上放了一个电子炉,炉上搁了一把大铁锅,锅里还有之前炒剩下的回锅肉。朱红衣摸到灯开关,摁了开,望了一圈屋里,没看见儿子的踪影,她心中一跳,几步冲了进去,发现儿子站在阳台上,正望着外面发呆呢。
朱红衣站在阳台门口,皱了眉毛问道:“我今天让你做的作业做了没有?”,卫国兴只管站直了身子望向外面的夜空发呆,并不理会身后的朱红衣,朱红衣的脾气也冲了上来,她又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恨妈妈今天早上打你,罚你跪这个事情”,卫国兴硬挺着脖子,拼命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他心里有着万千的苦闷,实在是难以诉说,也无处发泄,他真就犹如一头困兽,狠命的捏着拳头,这才开口说道:“妈妈,我想回爸爸那边去…”
如果说,朱红衣一开始还能压着自己的火儿,那么卫国兴这句话更是如导引子,点燃了朱红衣这枚响炮,她伸手一把抓过卫国兴的领子来,又甩手给了卫国兴一巴掌,这一巴掌到是不重,但此时的卫国兴受了极大的刺激,他扭过身子扑向朱红衣,拿手紧握着朱红衣的胳膊,指甲深深地嵌入朱红衣的皮肉,朱红衣似乎感觉不到仍何的疼痛,她的眼睛不看向自己的儿子,反倒看向阳台外面的夜空,又似乎什么也没看,两眼空洞的可怕,母子俩这般僵持着,站在阳台上良久良久。
朱红衣最后才说道:“要不你把妈妈杀了吧”
很是奇怪,卫国兴并没有哭泣,哪怕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他小小的年纪,似乎已经明白了哭鼻子对于这样的母亲并没有任何的作用,他只能无声的反抗,但他听见妈妈又说道“死”,勃发用力的手指微微地松开,朱红衣这才接着说道:“你要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了,才能回你爸爸那里去,你连作业都不写,那你要怎么样?”
卫国兴的心里更是难过,难道是他天生不爱学习吗?并不是,但现在他心里的这个坎越堆越高,他简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隐隐的感觉到妈妈说的话不对,但自己却琢磨不出来个所以然。经过这一天的刺激,他肚子也饿了,自是不能够一直和妈妈僵持在这里,于是他松了手,朝朱红衣说道:“妈,我饿了…”
在钨丝灯泡的昏暗灯光下,母子俩凑合着弄了一锅白米饭,就着之前剩下的回锅肉,糊弄着对付了过去。刚到了晚上9点半,这一贫如洗的屋子里也没什么可干的,只得收拾洗漱了,母子俩一起躺在木床上歇息。
然而,朱红衣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觉,那股蓬勃的怒气或者仇恨或者嗔恨一刻不停的烧灼着她,她睁着双眼盯着包裹在周围的黑影子,心里想着:她得快点把儿子送出去,送去改造,赶紧找个能带他的人,她已经等不及要让卫家好看了。
到了第二天,海磊本是打算先离开紫阳,回深圳去收捡下麦麦留下的一摊子东西,该扔的扔了,该卖的卖了,这页对他来说,也算是翻过了。但他昨夜回了酒店后,又琢磨起朱红衣所说的庙子这件事情来,他想:师傅他是找回来了,说不定师傅就是来找他的,而同时又遇见了这样的一位女人,难不成…他确有仙缘!
仙缘!这个词语对于传统中国文化里熏陶出来的人来说,那是极具有吸引力的,什么终南山隐士啊、修炼丹道啊、长生不老啊、从古代的老、庄之道又发展到现在的各种修仙门派,千百年以来,许许多多的人都沉沦在此道里面,不可自拔,那海磊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他先是千方百计搜罗了一堆各种讲道的书籍,于理论知识,他早已烂熟于心;实践上来说,他先遇上了麦麦,结果麦麦带来了安哈特,现在他又遇上朱红衣,他心里幻想着,通过朱红衣,他是不是也能认识某个人物呢?
不过,他幻想归幻想,他却是个谨慎的人,在行动前必然要谋划几分才能放心去做,他心里想着这件事情,就不急于离开紫阳了。先是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来喝,坐下细细的啄上两口,接着再给英英发个信息,中午大家约个饭,他应当亲自当面问问安哈特才行。
这顿午饭,大约是心情畅快,海磊果真吃了个肚圆,他一人干掉了两大份肥牛和一盘牛杂,丝毫也看不出来他之前可是吃食都困难病人,待他放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手上和嘴周围的油渍,这才说道:“之前几天让你们尽了地主之谊…今天这顿我来请”说完,他那双深陷的眼睛看了看对面的两人,接着又问道:“我还有句话想问问安哈特…我…有仙缘吗?”
这谁能知道啊?英英觉得海磊这话问得不太靠谱,忍不住心里翻白眼,但出乎意料的是,很少说话的安哈特居然开口回复道:“是的,你有”
“???”英英又是一头的问号。
安哈特又道:“你有仙缘,那就到处去看看,总能遇上吧”
这句话正搔中了海磊心中的痒痒肉,他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这下,他终于可以放心的布置接下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