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雨瞪大了眼睛，许久掐了自己一下：“我已经睡着了吗？”
“没有。”乔聿将饭盒放进女生的手里，“暖和吗？”
齐晓雨点了点头。
天气本来就转凉了，又塞了一肚子的面包和凉水，哪里能忍住热饭的诱惑，女生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吃吧。”
齐晓雨没有动，仍带有戒心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乔聿直言道：“特意来找你的。”
“有谁会托你来找我呢？”齐晓雨笑了下，“没有人会关心我在哪、在做什么、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是有人的。”乔聿道，“比如，我们。”
齐晓雨 “们？”
“还有几个朋友。”乔聿指了指窗外。
齐晓雨一扭头，窗框上齐刷刷地站了一排人，甚至还有个坐轮椅。
齐晓雨：“……”
慕烟单脚抵着轮椅，见齐晓雨似是没什么意见，直接把闻人白扔到了走廊上，陆序书和慧空跟着跳了下来。
只有明鹤羽还留在外面，翘着腿悬空坐着，目光冷冷地看着大楼中的众人。
“时间有限，就不兜圈子了。”闻人白道，“我们知道了锦绣小区的事情，所以，来解决这个问题。”
齐晓雨激动地要站起来，一时间忘了自己还裹在睡袋里，又被拉了回去。
“你们是谁？”
闻人白却不像之前那般报上名号，只是道：“专门负责处理这种事情的人。”
齐晓雨视线将他们扫了一遍，最后落在乔聿身上，轻声问道：“真的吗？”
“真的。”乔聿认真地看着女生，“所以，我们可以边吃边聊聊。”
齐晓雨拉开睡袋，夹了一口肉塞进嘴里，眼中不由蓄起了泪花，声音有些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乔聿安慰道：“别怕，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
齐晓雨吃完盒饭，也差不多把事情讲完了。
“大概就这样了。”
闻人白用手指敲了敲轮椅的扶手：“你们怎么看？”
陆序书和慧空齐齐看向慕烟。
“听起来就不是我负责的范围。”
“阿弥陀佛，也不是贫僧负责的。”
“齐晓雨的异能我也是第一次遇见。”慕烟道：“梦境能够侵入现实，甚至完全不由主人控制。”
“与其说这是她的异能，不如说是异能寄宿在她的身上。”
慕烟脱下手套，从指尖冒出的触角四下探着头，却丝毫没有行动的意思。
“看来，她若不睡着，我也没有办法进行追踪。”
陆序书道：“可我们不知道她会做什么梦？”
“阿弥陀佛，要不贫僧给她念段静心的经文？”
闻人白道：“序书，你在她身边先布下阵法，看看是否能挡住梦境；若能困住最好，就可以让烟烟着手解决。”
“要是困不住呢？”陆序书问道。
“那我们就赶紧跑。”闻人白看向明鹤羽道，“届时麻烦明先生捎我一程。”
“其他人可以不必理会，但请务必确保在下的安全。”
明鹤羽斜了他一眼。
慕烟三人听了这话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还顺着话道：“明先生，只要保住老板，就能保住这里所有的人。”
明鹤羽换了个姿势，召出羽船，冲着乔聿勾了勾手指。
“怎么了？”乔聿走到窗口。
明鹤羽抬手将人从楼里提溜出来，放到船上。
“好了，你们可以开始了。”
陆序书将阵法布好，和慧空各退一步，将慕烟夹在中间。
闻人白看向齐晓雨，柔声道：“你可以睡了。”
齐晓雨：“……”
她本来是挺困的，可是当一堆人盯着你等你睡着时，就有点困难了。
“对、对不起，我、我突然不困了。”齐晓雨有些紧张道。
“不妨，就让贫僧给施主念一段可以安眠的经文好了。”慧空说完，低声诵起一些不明意义的话语。
他声音轻柔，节奏舒缓，听着听着，竟真开始觉得困倦。
齐晓雨渐渐闭上了眼睛。
慧空也停了下来。
几人面色紧张地盯着女生。
人并不会一睡着就开始做梦，但谁也不知道梦会从什么时候开始。
等得久了，乔聿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他正张着嘴巴，突然听到齐晓雨喊了一声：“救我！”
乔聿猛得睁开眼：“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睡袋中的齐晓雨突然浮在了空中，无数灰丝从她身边向周围快速蔓延。
陆序书的阵法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明鹤羽拉起闻人白，几乎瞬间移到了烂尾楼外面。
陆序书与慧空直接从楼上一跃而下，试图逃离灰丝的范围。
慧空仅仅是慢了一步，被灰线碰到了鞋底，不过几秒钟，整个人便失去了生机。石化后的慧空直直向地下摔去。幸好陆序书反应快，立刻御风接住了他。然而两人刚落地，陆序书便也中招了。
慕烟没有逃跑。
指尖的触角碰到灰线后亦被吞噬，她索性准备拼死尝试是否能够入侵齐晓雨的梦境。
在慕烟手掌碰到女生的刹那，身影也定格在了原地。
闻人白表情严肃地望着里面的情况。
梦境侵蚀到了烂尾楼群附近的边缘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明鹤羽带着两人继续往后退。
“不用跑了，扩散的形状变了，”闻人白道，“和之前不同。那东西发现我们了，在全力追击我们。它不会让齐晓雨醒来的。”
“那怎么办？”乔聿急道。
闻人白抬手从胸前掏出一块怀表，用手指拨动了下指针：“就这么办。”
“听起来就不是我负责的范围。”
“阿弥陀佛，也不是贫僧负责的。”
乔聿看着眼前几人，总觉得这段对话似是有些耳熟悉。
明鹤羽目光凌厉地望向闻人白：“难怪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
闻人白冲着他笑了笑，打断了几人的话：“第一个方案试过了，没用。”
“烟烟都回来了，也就是说，连梦境侵入也失败了。”
“这下是真的麻烦了。”
三人虽没有方才的记忆，却立刻明白了闻人白在说什么。
齐晓雨一脸懵逼。
“连慕烟都不行的话，难道要找她？”
闻人白挠了挠脸颊：“不行，她的异能不可控的风险太大了。”
“万一压不住，会出大乱子的。”
齐晓雨看着他们皱起的眉头，轻声问道：“是不是没有办法了？”
闻人白闻言笑着宽慰道：“有问题，就一定会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走廊陷入了寂静，几人沉默地思索着对策。
因为太过安静，齐晓雨等着等着有点犯困，不由张嘴打了个哈欠。
哈欠打了一半，女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上了嘴巴，用力掐了下自己的手臂。
慕烟道：“它藏身在梦境之中，如果晓雨不做梦，是不是就出不来了？”
“可是，做不做梦我没有办法决定。”齐晓雨道。
“这个，还是可以靠外力暂时解决的。”慧空双手合十道，“施主不妨安心休息一下。”
说完，和尚低声诵起经文。
没多久，齐晓雨再次睡了过去，慧空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周围也没有出现异象。
乔聿在旁边听着，只觉得从未像此刻这般平心静气，毫无杂念。
不过这终归是个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就算慧空可以颠倒作息配合齐晓雨，但也不能让他这辈子什么都不做，专门给女生念经。
不做梦就可以的话，是不是只要没有“梦”也是同样的效果。
想到这里，乔聿突然记起了什么，连忙道：“请问，我在书上看到的那些妖怪，现实中都存在吗？”
闻人白回道：“有的有，有的没有，有的没有记录。”
“据说会食梦的貘兽，存在吗？”乔聿道，“如果真的有的话，只要让它每天晚上把齐晓雨的梦吃掉就好了吧。”
“想法不错，貘兽也的确存在。”陆序书道，“不过，也得能找到它，麻烦它出面帮这个忙。”
闻人白叹了口气：“这位大人以梦为食，但是做不做梦对人类的影响并不大，所以，对事务所而言是个基本上不会打交道的妖怪，没什么联系。”
“而且，它本就行踪飘忽不定，自然也难以寻到。”
闻人白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看向明鹤羽。
明鹤羽道：“我可以帮忙。不过，你们愿意付出什么？”
“明先生想要什么？”闻人白轻轻搓了下手指，似是在估量着事务所能承受的最大的要求。
陆序书和慕烟也都望向了窗外的男人。
明鹤羽从乔聿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我要个一样的。”
“没问题。”闻人白点点头，等着对方继续开口。
明鹤羽将手机塞了回去：“你们看好那个小姑娘，不要出什么乱子。”
说完，带着乔聿离开了。
在场的几人愣了半天。
陆序书指着窗外：“他只要了个手机？”
慕烟道：“嗯。”
“还真是……”陆序书想了好一会，“意外的单纯。”
闻人白摸着下巴道：“你们说，如果我送他十个，他们会愿意加入事务所吗？”
许是有了新的办法，几人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有了。
慕烟闻言，好奇道：“老板，我之前就很想问，你想拉拢明鹤羽我能理解，毕竟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大妖怪，能帮上很多忙。但是，邀请乔聿仅仅是因为他是明鹤羽的契约者吗？”
“为什么觉得不是呢？”
慕烟道：“直觉。我觉得，他不像个普通人。”
“当然不仅仅因为契约，”闻人白笑道：“有一件事你从开始就搞错了。明鹤羽是顺带的，乔聿才是我必须放在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