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齐莫就回去了。

临走前秦凝告诉他以后有事，除了线上联系，还可以去中央大楼找他，在前台报上他的名字就行。

中央大楼……没想到秦凝平时真待在这种地方，还要自己去他办事的场所联系他？

齐莫还以为他是那种公私分明的人。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事情，齐莫心想。

回来后他仔细思索了一番，虽然正如幻境里那样，秦凝这个人和他扯上了联系。

但不管怎么样，秦凝也是那个一直指点他的前辈，他不愿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幻境就去和他对立。

况且……齐莫恍惚了一下，秦凝对他是真和善啊。

总而言之，秦凝对他有歹心目前还无从谈起，他不能因为这个就和秦凝作对。

更何况秦凝和他的实力是天壤之别，齐莫苦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这个是为了什么，他难道真认为秦凝会想……杀他？

想到这个字，齐莫心里颤动了一下。

他眼前又浮现起那天的所见所闻，那种被刺穿心口的幻痛又隐隐出现在他身上。

说到底，他真的能放下有人要杀自己的这件事？

而且那个人还是……秦凝？

齐莫收起思绪，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去探查一下。

中央大楼吗……

从秦凝的话语中看，这个地方和他的联系越来越深了。

如果秦凝藏了什么东西，很可能也是在这个地方。

虽然可能秦凝是存心想引自己过去，自己这一去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但齐莫实在不觉得对方会知道自己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

他应该占据主动，齐莫心想，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他都应该为自己找到一个坚信自己判断的理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疑不定。

他已经厌恶这样彷徨不安的自己了。

齐莫研究了主城的地图，还回忆了一下中央大楼的结构。

他之前路过时瞥见一眼贴在墙上的示意图。

中央大楼的一层是接待处，往上的其他层数各有各的用途，他没仔细看。

但有别的用途的楼层，总不可能用来藏秦凝的东西。

图上没有表明有地下室。

中央大楼里好像有电梯，齐莫抿嘴，他不是想坐电梯上去，他是想通过电梯看看有没有地下的层数。

门外标着的营业时间是9：00到19：00，齐莫觉得自己午夜十二点过去，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没有人了。

这样流程就定好了：

他先从前门或者图上没有但现实里可能有的后门溜进去，如果碰到守卫就用【恶念】调开他。

然后如果电梯开着，就看一眼里面的楼层，确定一下有几层。

如果电梯没开，就远远看一眼电梯有没有向下的按钮，然后从楼梯进去。

那栋楼层高很高，就算有隐藏层数，秦凝也很难上上下下都走楼梯，电梯应该能去到。

实在不行，自己就顺着楼梯每层楼都看一遍吧，有【恶念】在，还有和秦凝的交情，自己应该不至于被抓进执法所里关起来。

但如果碰到秦凝，他该怎么说？

齐莫思考了一下，说自己房子周围好像有人在晃，他没有安全感，就想去到安全点的中心区？

然后见到中央大楼，想起秦凝之前说的话，就想进里面躲着？

这个借口是拙劣了点，但好像能用。

看秦凝的样子，有了这么个借口，他应该也不会太追究。

如果秦凝真生气了，他也可以用【恶念】找到机会跑掉，然后赶紧躲进副本。

准备好了路线和借口，齐莫决定出发。

他穿了件带兜帽的衣服，用兜帽挡住些自己的脸，并改变了一下走路的姿态。

如果秦凝问起来，他就说是为了躲避出现在自己家附近的可疑人物，齐莫心想。

齐莫从中央大街走过，夜里这里的人不多，但多齐莫一个也不是很显眼。

齐莫觉得自己过于躲躲藏藏，反而容易引起执法队的注意。

而且他想好了借口，行为上也要和借口匹配起来，有了什么事也可以第一时间把自己定位为“神经紧张”而不是“行迹可疑”。

中央大楼前像白天一样没有守卫，门也没有锁。齐莫推动大门就进去了，这让他有点不安。

一层没有开灯，很黑，和白天看起来不太一样。齐莫凑到示意图边看了看，果然没有地下室。

一到十层每层都写了它们的用途，但齐莫从外面看，这栋楼应该有十二层，而且最高层的灯还亮着。

齐莫觉得自己还是优先从地下室的方向去考虑，而不是去接触很可能有人的地方。

他还是走偷偷摸摸的路线吧，至少这张图说明，不是所有层数都在上面标明了。

虽然之前计划好了，但齐莫没敢靠近电梯，因为电梯上面的灯是亮着的。

齐莫从楼梯间里进去，果不其然这里有向下的楼梯。

齐莫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没让自己发出脚步声。

地下一层标着停车场，齐莫看了一眼，有点纳闷。他记得这里也没有车啊？

再往下就没法走了，齐莫想了想，决定进到“停车场”里看看。

齐莫小心地推开厚重的消防门，尽力不让它发出声音。

待门开出一道能让他过去的空间时，齐莫迅速侧身钻进去，然后轻轻抵住门，让它慢慢合拢。

停车场果然空空荡荡的。

齐莫想要是生活在游戏世界的人多了，或者主城变得更大，会不会有人开起车来。

但这种说法对还在现实里的人显得很不吉利，因为这意味着他们会被拉进来，所以齐莫想了想就停了。

齐莫顺着墙边走，碰到了几间房间，都是一些“控制室”之类的。

齐莫推门看了看，也没什么异常，都空空荡荡的。

不知不觉一圈就转完了。

齐莫停下来，皱起眉头，他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这处“停车场”究竟是做什么的？

齐莫不觉得这是秦凝需要怀念现实世界，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当了主城的代理城主，他也不会怀念现实世界。

而且他现在其实也不太怀念现实世界，齐莫心想。

那这停车场是用来干嘛的呢？

齐莫思索一下，他不太懂停车场，所以也不懂什么“控制室”。

不过一面空着的墙他还是懂的，齐莫心想。

他回到前面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四处看了看。

他不觉得这些房间会就这样空着，像停车场一样。

如果停车场空着是为了这些房间，那这些房间空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应该是为了它们的其中一间。

齐莫再次推开这几扇门，从其中一间的墙角边看到了一个凸出来的地方。

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他真的要看到秦凝的秘密了吗？

齐莫最终还是踩了上去，没有变化。好吧。

但齐莫抬头往门外看了看，有一间空房间正好在这间对面。

齐莫顺着走了过去，他想了想，在对应着另一间房间凸起的部分踩了一脚。

没有动静。齐莫开始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了。

齐莫叹了口气扶了下墙，这时他灵机一动。

齐莫踮起脚尖在这处墙角往上的天花板角落按了按，手感告诉他这里确实有一处凸起。

他用力按了下去，只听“咔”的一声，这面墙打开了。齐莫迅速关上了还开着的门，隔绝这里的动静。

齐莫再回头看过来，他面前的是黑色的一堵门。

心咚咚地跳得很快，齐莫深呼一口气。

门上有密码锁，齐莫犹豫了一下，在这里按错密码的话，秦凝会出现并杀了他吗？

但眼下没有回头路了，他走到了这里，可不是为了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然后回去的。

齐莫点开输入界面。密码没有显示位数，他最好一次把它打开。

齐莫停在这里。他心想，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什么结果？

或者说，他最不想看到的是什么结果？

齐莫想到那个幻境。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输入。

“q-i-m-o”

齐莫输入了自己名字的拼音，然后点击确定。

咔塔一声，门打开了。

齐莫的血凉透了。

他呆呆站在这里一秒，看着房间里那个熟悉的祭台。

齐莫的手颤抖着。

他告诫自己已经到这里来了，而且他应该考虑被秦凝发现的后备方案。

但此时他大脑是麻木的，他操纵着自己的双腿走了进去，觉得这一切都和他隔着一层膜。

齐莫蹲了下来。他不敢碰那个祭台，但紧紧地盯着它，想看清楚它的每一个细节。

和“幻境”里的一模一样，他早就知道的。

说来也对，没有真正的利益需要，秦凝这种人哪里会接近他呢？

齐莫仔细研究这个祭台。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更不怕死了。

他伸手摸上去，祭台是冷的。

他仔仔细细地摸过祭台上的纹路，从正面到侧面。

祭台侧面有字。

齐莫木着脸阅读它。

“配合使用。消耗祭品生命，获得其技能。

技能会被转移到配合使用的道具上，与之融合。”

配合的道具。齐莫知道它是什么。

齐莫的手在祭台侧面摸索着。这里有一个按钮，旁边是一处长条形的凹槽，是用来存放东西的。

齐莫按下按钮，那个凹槽滑了出来，里面是一柄白色的长刀。

齐莫举起长刀，虽然上面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觉得它分明反射着自己的脸。

分外好笑。

齐莫把长刀扔了回去，关上装它的凹槽。

该说这个祭台很细心吗？还提供了专门的凹槽给人装要配套用的道具？

或者说这里最贴心的是他？毕竟他甚至把自己这个道具也送上门来了？

齐莫扯起嘴角笑，他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可太合适了，和秦凝的一切准备相得益彰。

他不会如了他的意。

齐莫大步走出房间，他知道这里没别的东西了。

齐莫重置了机关，关上门，从楼梯里走出去，然后走出了中央大楼的门。

齐莫站在街道旁边，眯起眼往上看，第十二层的灯还亮着。

秦凝就在那里吗？他是不是就在那里看着？

齐莫冷笑了一下，他知道他没有，因为秦凝的计划才刚刚开始。

齐莫捂着脸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一切真是太好笑了。

但他摸到了自己的眼泪，是热的，代表他还活着。

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想法了。

他喜欢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