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好像是她爹。

果然。

巫与云注意到屠于曼的视线停留在这个人身上，主动开口：“这是你的父亲陆任，也是你母亲的队友。”

巫与云看起来对照片上的六个人很熟悉，在介绍他们的时候语气十分熟稔，屠于曼听得入神。

“他性格张扬但行事稳重，和你母亲自小相识，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不过我和他不熟，没法给你介绍什么。”

“你和屠邈很熟吗?”屠于曼闷声问道。

“我——”巫与云脸上的稳重之色终于消退，欲言又止，似乎也在思考自己和她的关系，顿了半晌开口说道：“还行吧，她拿我当小辈。”

屠于曼：“那她是个怎样的人？”她由衷地好奇。

像这样的问题屠于曼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此刻盯着对方，希望对方给自己一个具体准确的答案。

初代玩家中的武力担当。

巫与云在屠于曼的注视下眼神坚定道：“屠邈强大、有责任心、果断、勇敢、包容——”

“停，打住。”屠于曼打断巫与云的赞美之词。“有更详细一点的吗？”

“那太多了。”巫与云笑了笑：“我小的时候，身边的所有玩家都喊她战神。”

战神。

屠邈作为带领玩家进入副本世界的初代玩家之一，无论是武力值还是脑力值都处于初代玩家队伍的前列。

聪明、能打、加上讲义气、人缘好，屠邈自然而然就成了当时初代玩家队伍的主心骨。

后来也是因为基地的各项事务太繁杂，而且涉及了政治，沈虹这才取代屠邈成了一把手。

屠于曼闻言自言自语喃喃道：“形象还挺伟光正。”

“她确实不是寻常人物。”沈元毓继承了沈虹的记忆，回忆道：“沈虹的记忆里，屠邈联合她的队伍横扫副本，至少为方舟世界的人类拖住了50年的时间。”

单个人的作用也许没有这么大，但屠邈的重要之处还在于，她是一个无法被打败的精神象征。

这对于当时的人类玩家来说无比重要。

有屠邈在一天，就没有无法被解决的寄生兽和异种。

介绍到屠邈身边的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巫与云犯了难，犹犹豫豫半天才说道：“屠将军右手的人叫苏月寻，是你们俩的...生母。”

屠于曼：“？？？？”

“谁的生母？”她妈不是屠邈吗？而且怎么还和沈元毓有关？

她抬头，果然沈元毓也在看自己，对方默了默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得慢慢跟你捋。你先听她说吧。巫与云要解释的事情有很多，解释完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慢慢捋。”

巫与云点头认同沈元毓的话，说：“说起苏月寻，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应该认识她的女儿。苏月寻有一个亲生女儿，名字叫苏艾因——”

苏艾因？屠于曼的注意力被吸引，手上的玻璃杯也放回床头。

屠于曼既是诧异又是好笑：“确实认识，我在第一个副本里遇到过她，她算是帮了我一个忙。”而且两个人不久前还有联系。

昔日的战友，没有想到是故人之子。

巫与云点头。

找到屠邈的孩子是沈虹的任务，过去几十年，她在多个副本里辗转为了就是此事。

巫与云和苏艾因等人算是熟识，只是由于基地的事务繁忙，相比自己，她的妹妹巫与月和那几个走得更近，没想到自己却因此错过了屠于曼的消息，硬生生晚了半个月才遇到对方。

如果巫与云多和佟万艳和苏艾因等人交流一番，说不定能意识到当时玩家论坛里被简丽莎通缉的新人不对劲。

“苏艾因和苏月寻长得不太像，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几分相似之处。”巫与云说。

“你再看看这个人呢，有没有觉得他很眼熟？”巫与云指着照片最右边那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大个子问。

照片上的大个子身高将近两米，穿着红色运动卫衣和发带，长相阳光开朗，大大咧咧地笑，光看照片有点傻气，不过身姿修长挺拔，蓬勃的生命力几乎要冲破泛黄的相纸，

这张脸让屠于曼感到陌生又熟悉——“有点儿眼熟。”她回答。似乎在记忆的某个角落出现过，却又模糊得抓不住。

巫与云笑了笑：“当然眼熟，你没见过佟自山，但是见过他的女儿——佟万艳，你的第一个副本里，她和苏艾因是一起的。她们父女俩长得有八分相似。”

屠于曼微讶。巫与云这么一提，照片上的那张脸确实和佟万艳对上了。

“事实上，你和你的母亲也长得很像。佟万艳见过你的母亲，如果当初在第1个副本，你没有使用道具掩盖自己的面貌，恐怕当场就会被佟万艳认出来。

道具是沈虹给的。

“可是如果没有那个道具，说不定我在第一个副本里就会被异教徒注意到。”

事已至此，她十分确定自己此前受到的追杀都是因为上一辈。

屠于曼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扯着脸苦笑了一下，继续看照片上的人：“你不会要告诉我，岑青也是照片上哪个谁的女儿吧？这个？”屠于曼手指绕过沈虹，停在苏月寻的右手边一位陌生面孔的小女孩身上：“岑青和她长得好像不太像。”

“岑青不是。”巫与云淡淡道：“她和照片上的人没关系，岑青是二代玩家，硬要谈到关系的话，她是佟万艳的对象。”

“哦？”这倒是她缺乏观察了。

沈元毓知道佟万艳，但没有见过岑青，在沈虹的记忆里也没有找到这号人，寡言不说话。

照片的沈虹站在苏月寻身边，看年纪比屠邈大了至少十岁，一双吊眼沉静冷漠，气质成熟而冷峻。

照片上的沈虹依旧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头发一丝不苟，无框镜片的反光为她增添了几分睿智的冷漠。屠于曼察觉到巫与云的气质其实和沈虹有相似之处，只是更为温和。

照片中只有沈虹没有笑，却丝毫不显突兀。

“她是医生吗？还是科研人员？”屠于曼问沈元毓。

“都是。”沈元毓答。为了处理基地的各项事务，沈虹学的东西很杂，不是纯粹的学者。

“我当初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病号服，该不会是她图方便从医院给你拿的吧？”

沈元毓闻言看了屠于曼一眼，嘴角抽了抽：“不是，她没有照顾过我。穿病号服是因为触发副本的时候正好在医院。”

“嗷嗷这样。”屠于曼摸摸鼻子：“这位是？”

苏月寻和沈虹中间站着一个小女孩，对着摄像头扮鬼脸，看起来古灵精怪。

“这是宁械。”巫与云说。

宁械比苏月寻小三岁，是里面年纪最小的人。但是按照辈分来，巫与云该叫宁械一声姑姑，见屠于曼没大没小地把对方当小孩，顿了顿，倒是也没说什么。

巫与云盯着照片上的人：“她的玩家天赋很特殊，和吞噬有关，也是屠邈队下的成员。”

再开口的时候，巫与云声音里多了丝沉重，“现在照片上的六个人你都认识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方便说了。”

屠于曼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抬眼，一双长腿僭越地探进病床底下，未等巫与云开口，屠于曼突然出声：“我好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巫与云看着屠于曼。

屠于曼：“他们不在了是吗。”

巫与云要说的满腔话被堵在喉咙眼，她哑然：“你已经知道了？”

“又不难猜。”屠于曼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真的。

她不太意外。

要是还在的话，她哪儿会变成孤儿。